柳瑤睜著如墨的雙眼緊緊盯著他,謝家齊亦是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直到柳瑤暈染雙頰,她方才開口說道:“我不明白你說的執著是什麽意思!”
謝家齊聞言學著她的模樣眯了眯雙眼,沉聲道:“你對王桐絕對不是那般單純。”
柳瑤聞言撲哧一笑,抬眸看著一臉篤定的他道:“我與阿桐又沒有什麽罅隙,又如何對她不單純?”
“你討厭平之兄。”
“那是因為那什麽勞什子少年第一名士。”
“你曾說過他的品評在無意中害了一個人的一生。”
謝家齊這番話說的柳瑤一噎,隨即悻悻道:“又不是說我,幹我何事?”她睜著如墨的雙眼有些漠然的看著他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如何,又與君何幹?”
這話說的很是無情,謝家齊如所有人一樣被她這句話給傷了。可是他卻不是尋常人,柳瑤會說出這句話,是因為他的咄咄逼人,是因為她已經害怕了!
謝家齊如柳瑤所願的閉上了嘴,然而卻不是她想的謝家齊被她這番話給傷害了,而是謝家齊覺得,他不應該再問,柳瑤太謹慎了,她像是一個受傷過後想要將自己保護好的人,隻是很單純的保護著自己,如他現在這般。
或許,真的跟他沒有什麽關係,她喜歡誰討厭誰跟他又有什麽關係呢?她想要做什麽,隻要不侵害他的利益,便隨她去了,她夢境中的事情,真的跟他沒有一點關係,因為他們兩個本身便沒有什麽特殊關係,隻是她充其量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兼之現在的合作夥伴。
見謝家齊沉默了,柳瑤也沒有再說話。她喚來桃核,將王桐給的銀錢讓她鎖起來,這邊執筆寫了一些明日外出騎馬要用的物品,寫著寫著,她忽然憶起自己的那匹千裏馬。
那匹馬是前世的她在一個破舊的民房裏找到的,那時候它已經奄奄一息了,隨時都有死亡的可能。她恰巧在那裏經過,當時不知怎的了,一看到那馬的眼神便心軟下來,不顧袁亱的反對毅然將馬帶走,從此以後那匹馬一直伴隨著她。記得有一次她跟袁亱陷入敵人的包圍中,眼看著他們兩個被一百多人包圍,周圍的將士們為了保護他二人全部死去,眼看著那些人的長槍已經刺來,那匹馬竟然帶著他們兩個騰空而起,一躍出眾人包圍帶著他們兩個安全逃生。
從那以後袁亱對那匹馬的態度登時好轉,甚至比她對馬兒的態度還要好,隻因為他覺得這匹馬是好馬,他看上了。隻在晚上的時候抱著她說了幾句好話,那匹馬便成了他的。
看著柳瑤發呆,謝家齊站起身走到她麵前低頭看下去,他指著馬匹處說:“明日你們要出去騎馬?”
柳瑤斂了回憶,點頭說道:“是,阿桐想去。”
“還有誰?”隻兩個女孩子嗎?那未免太危險了些。
“要你管!”柳瑤斜眯了他一眼,氣哄哄的說。
謝家齊聞言摸了摸鼻子,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他都沒有生氣,她竟為了剛才的事情跟他生氣,真真是特別的少女!
感受到謝家齊沒有離開的意思,柳瑤恨聲道:“你沒事做嗎?”
“已經沒事了!”謝家齊攤了攤手,表示自己很清閑。
柳瑤咬牙道:“那跟我去練劍。”柳家也養了自己的馬,但王桐他們想必會有自己的馬,所以這委實沒有什麽好為難的。又隨便添了幾項交給桃核讓她去采購,拿著牆上掛的佩劍走了出去。
練劍嗎?謝家齊摸了摸下巴,暗想聽說柳瑤的劍術是天道師父所傳授,那斷不會差的。便是他這樣的人物家世都沒有機會見過天道師父,現下卻是可以透過柳瑤的劍術偷學一二,要知道學藝總是不如偷藝的。
謝家齊到了花園的時候,柳瑤正在擦拭劍身,她的劍很不錯,早在她房間掛在哪裏的時候他就發現了。
“我有劍嗎?”他問。
“兵器架上,那裏有我昔日用過的劍。”她抬起手中的劍看了看上麵是否擦的光亮,撅著紅唇吹了吹,遂輕輕一甩,便有劍鳴聲響起。
謝家齊毫不吝嗇的讚道:“好劍!”他這般說著,已是從兵器架上取了一把劍在手,看著都不如柳瑤的那把劍,缺少靈氣。
柳瑤聞言自得一笑:“是師父親自打造,如何不是好劍?”
謝家齊甩了甩自己的劍,聞言道:“素聞天道師父劍術高至第一,已達到化境之地,一直無緣得見,今日便讓我瞧一瞧你這天道師父的關門弟子劍術如何!”
柳瑤聞言臉色一冷,寶劍高甩,淡淡道:“看招!”說著寶劍便生風而來,直逼謝家齊麵門。
謝家齊感受到劍鋒,忍不住心中一跳,暗暗蹙了蹙眉。柳瑤的劍招來勢凶猛,便是他想分心都不能,隻能小心翼翼的跟著柳瑤過招。但時間一長謝家齊心中大震,不得不感歎柳瑤劍術很高,她一個十幾歲的少女尚且如此,那傳說中已達到化境的天道師父又是怎樣厲害?
柳瑤這邊因為想著不過對打一番以增加對敵經驗,所以心中清明無比,劍術隻見華麗中帶著一絲煞氣,但若不是高手斷不會察覺而出。但不幸的是,謝家齊在劍術方麵是個個中高手,所以他時間稍稍一常便清晰的感受到那股內斂的衝天煞氣,這讓他在招數上麵不禁分了心,這一分心便被柳瑤一個利落的回身兒直抵麵門,謝家齊隨手將手中的劍仍在地上,蹙眉道:“我輸了!”口氣中並沒有一點頹然。
他這般模樣讓贏了他的柳瑤也沒有什麽勝利感,正巧這時候柳夫人派綠珠喚她到正廳吃飯,她將劍合起轉身離開。
臨走前,她回頭凝眸看著他道:“謝郎,你知道的太多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話,但兩個人心裏卻都明白。
直到柳瑤的背影消失,謝家齊才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體,眉心輕輕隆起,口中似是呢喃說道:“真是讓人好奇的女孩子,隻是她的秘密究竟值不值得我挖掘呢?”謝家齊這般說著,緩緩遠去。
第二日天還沒亮柳瑤便起了床,穿上一身淡玉色的胡服,高腰束胸,長發高高束起一個馬尾,顯得帥氣而獨立。她騎在白馬之上,有種欲要騰空而去的飄然之感,她的麵容又是極其精致淡漠,引得過路之人頻頻注目。
隻稍稍等了不一會兒王桐便到了。今日的王桐著著一身火紅色胡服,看上去妖冶迷人,一舉一動間皆是惑人風情,讓人目光沉迷。她騎著雪白的高頭大馬,強烈的顏色對比讓她顯得更加嫵媚,纖腰細細,讓人垂涎。柳瑤眯著眼睛笑道:“今日阿桐真是漂亮,斷會讓袁小郎移不開目光的!”
王桐聞言笑道:“阿瑤你怎麽總穿這顏色的衣服,白不白綠不綠的,一點都不好看。我覺得你若是穿上新鮮顏色的衣裳,一定不會比我差的。”
柳瑤趕緊擺手說道:“算了吧!我又沒有你那漂亮臉蛋兒,還是這種素淨的顏色比較適合我。”白色?她這樣的人配不起那麽幹淨的顏色,至於紅色,那種張揚的顏色更不適合低調的她,還有,如果著上紅色,不剛好將她俗媚那一麵凸顯而出?好不容易有了些清名,她可不自己毀壞掉,她又不是有病。
柳瑤留下桃核讓她等袁亱,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汝城。
汝城近幾年建設的很大,城門兩邊都是些小商販在買一些農戶家中自己出產的瓜果或是一些把玩的物件,若是安下心來逛逛,倒是能買到不少好東西。
不過今日柳瑤跟王桐都沒有什麽心思,柳瑤在想今日該如何吸引住袁亱,而王桐的心思自然也是在袁亱身上,不過她想的是今天該用什麽樣的姿態跟他說話呢?有時候想靠近,可是礙於臉麵身份她又不得不對他冷冷淡淡的,想著她乃王氏嫡女,犯得著對一個麵皮兒好點的男人在乎成這樣嗎?可是又不得不想袁亱的確長的很好看。
兩個人各懷心思,誰都沒有心情去看別的東西,騎著馬兒一路朝郊外行去。卻說這柳家雖然有錢但柳瑤騎的這個馬卻並沒有王桐的好,因為什麽?因為她要裝弱啊!隻有弱弱的那種女孩子才是袁郎喜歡的呀!
至於王桐的白馬,嘖嘖,看上去真是漂亮打眼的緊,通體雪白晶瑩,再配上王桐的那身紅色衣裙,端的是讓人移不開目光。這不,剛剛出了城門便成功成了所有人的焦點。
王桐雖然習以為常,但不曉得為什麽在柳瑤麵前的時候總忍不住要表現一番,便矜持而高傲的騎馬慢行。前話兒說過,東晉人士雖然愛美,但人們更欣賞的是一個人的氣質,追求的是氣質上的最高境界,所以王桐這種隻在麵皮兒上美的美人兒,隻能成為人們賞玩兒的對象,而柳瑤這種女子才是讓所有人追捧的對象。
她騎的馬顏色雖不是通體雪白,但勝在毛色光亮,並且馬兒行走間抬頭穩重,再加上馬兒上的少女玉衣翩然,神色清淡,看上去就有一種讓人心中的浮躁漸漸沉下去的感覺。有些見識多廣的行人一眼就看出這兩個少女不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