醬油眾一:騙你不成?還有人說前幾日柳家女郎在王郎府上彈奏一曲,讓桓家小郎刮目相看,還說他少年時都沒有柳家女郎這般悟性……這汝城之中的女郎當中若論起排名,我看這柳家女郎是要排在第一位的。
醬油眾三號:有你說的那般好嗎?那人的目光有些懷疑,他偏頭對身旁之人說道:若真有你說的那般好,這柳家女郎為何還要跟王桐在一起?
醬油眾一聞言用白癡一般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壓低聲音說道:你不知道,王夫人跟柳夫人是好友呢!這柳夫人自從跟王夫人成了好友,便極少去道觀了!噯,說起柳夫人,之前她不在府上的時候,那柳家女郎都變成什麽樣了?到底是沒人管束,加上家中又有錢,簡直是目中無人無法無天。可是後來柳夫人回來之後,她整個人都變了。
不過讓我萬分不解的是,要說這柳家女郎原來性子潑辣到因為父母兄長不在身邊,性格孤僻乖張到也正常,可是那王家女郎一直在父母兄長的庇護下長大,又是王家嫡女,怎的性子如此討人嫌?你都不知道,在街上見到美男子就勾引,騷/媚的很,真真是替王郎蒙羞。
醬油眾三摸著下巴淫笑道:還別說,若是王桐真如你說的這般,我倒是有興趣。
醬油眾一聞聽此言冷笑道:你不嫌惡心的很?別看年紀小小,但說不定早就不是小姑了。
醬油眾三訕笑道:哎,你說了這麽半天,一點兒沒說到正題上。這柳家女郎又怎的會跟王桐在一起?
醬油眾一聞言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咬牙道:你要不要這麽二?這柳夫人都跟王夫人成了好友,兩家的女郎又怎麽成不了好友?不過我看柳家阿瑤這般性子,噯沒準兒也是無奈的很。隻怕時間一長,莫要沾染上跟著王家女郎一樣的性子。說罷一臉歎息的搖了搖頭。
這名頭不是一日被人所知的,所謂好事不出門惡事傳千裏,假以時日王桐的名字將會伴隨王平之的名字被所有人知道。
柳瑤的心情很不錯,剛剛回到家中王桐便派人送來十萬銀錢。
桃核將十萬銀錢放在柳瑤跟前兒,有些弄不明白柳瑤是什麽意思,她不明白為什麽女郎要對王桐那麽好,簡直比自家親姐妹都要好。
柳瑤擺手讓她下去,拿過盒子坐在窗戶前,用白皙纖細的手指一遍一遍的摩擦著檀木小盒子,盒子上的雕紋精致無比,便是擺在一邊都是一件藝術品,這般東西就隨手拿來裝銀錢,也隻能是王家這樣的人家才會用的,紫檀木啊!希貴的很呢!
柳瑤一遍一遍的摩擦著,她那端正細致的五官麵無表情,薄唇微微上翹,看上去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謝家齊走進來的時候便看到的是這樣一副景象,他的心情也不錯。
謝家齊站在柳瑤身後站了好久也不見她回頭,他便這般安靜的站在她身後。這般看的久了,總覺得少女的背影單薄嬴弱,並不似她尋常表現出的那般聰慧強勢,她的背影看上去挺拔如斯,卻也因為這樣看上去好像隨時會垮掉一般,謝家齊忽然就有種淡淡的悲涼。
“你來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柳瑤有所感應的回過頭朝著他燦爛一笑,明明可能上去真的很明朗,可是謝家齊卻從那明快的笑容中看到一抹濕潤,轉瞬即逝。
他點頭,自坐在了她對麵,眼神放在她手下的盒子上,問道:“這是什麽?”
“錢!王桐給的錢。”語氣冷淡如斯,不帶一點尋常稱呼王桐時的親昵。
謝家齊聞言眉頭一挑,想了想這幾日都不見柳瑤,遂問道:“你這幾日都在忙什麽?再有個三兩日君玉閣便收拾妥當了,你準備什麽時候開業。”
柳瑤聞言眯著眼睛笑道:“就知道你來找我準沒好事,總是要問些什麽。”
謝家齊聞言有些怔神,但馬上就一臉嚴肅的說:“現在是非常時期,抱歉。”
“我知道!於你,於我同樣也是啊!”柳瑤咬著唇這般說著,將目光投向窗外,看著蔫蔫的樹葉輕聲說道:“你覺得第一場雨會什麽時候下?”
謝家齊順著她的目光看向窗外,天空藍的有些發白,火辣辣的日頭無情的炙烤著大地,汝城外的有些地方已經一片焦黃,大山的樹木旱死之數持續上升,汝城這地方可以說一年四季都不是很冷很熱,但這一次的溫度卻是曆年新高。
原來十裏之內尚有水源,現在便是走到二十裏三十裏都一汪水都看不到,若是幹旱再度持續,那汝城百姓將會麵臨著全部搬遷的困境。柳家昔日雖然儲水量大的很,但因為溫度過高,時間太長,原本一桶水現在已經縮水到一半。前些日子君玉閣動工,也需要很多水來清理後續工作,柳家的儲水轉眼間就用去大半。
“這個月會嗎?”謝家齊不是神,照這個天氣看,一個月也是它,兩個月也是它,雖然總有一日要下雨的,可是誰有知道什麽時候能迎來?
“會啊!所以,我想等,等到下雨的那一日再開啊!”柳瑤漫不經心的說著,不意外的看見謝家齊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瞪大眼睛。
謝家齊覺得自己經曆過這麽多事情以後極少有情緒流露出,甚至他連笑都不會笑了,他已經忘記如何表露情緒,可是此時他卻忍不住瞪大眼睛,極其詫異的,相當詫異的看著柳瑤,似是呢喃一般的問道:“你知道準確日期?”
天呐!他幾乎沒法想象如果君玉閣在那一天開業大吉的話,伴隨著還有長時間幹旱迎來的第一場雨,在如今她風頭正勁的時候,將會是何等的讓人震驚。謝家齊可以保證,不消一個月,舉國上下便都會知道君玉閣,知道君玉閣是多麽受上天所關愛。
君玉閣的前途可想而知。
良久,謝家齊才從震驚中回過神兒來,他神色複雜的看著柳瑤,張了張嘴卻隻說出了兩個字:“難怪!”難怪柳瑤一直在拖著,便是打的這個主意。
她又再一次的另他刮目相看,他不禁想:她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少女?
總是這樣的出人意料,總是這樣神秘而睿智,從容淡定,風輕雲淡間給他帶來意外。
“你最近跟王桐走的很近。”
“是呢!”柳瑤回過頭笑道:“是因為我母親同王夫人是好友,我同阿桐成為好友也是正常啊!”稱呼又恢複以往的親昵,好似剛剛的冷漠是另外一個人。
謝家齊抬手給她跟自己倒了兩杯茶,柳瑤抱著茶杯笑道:“謝郎親自給倒的茶呢!你說我要是拿去賣錢,先炒作一番,一定會不少收入。”
謝家齊聞言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呷了一口茶淡淡說道:“財迷!”
本事再尋常不過的對話,兩人之間的氣氛也是正好,可誰知柳瑤聽到這句話的後臉色驟然一變,隨即她說話的口氣也是異常淡漠,甚至冰冷如斯:“是了!那些所謂名士風度,不過是金錢飽和之後的奢侈品,因為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所以才肆意揮霍。若不迷財,又何以成全將來的揮霍?”
這番話已經隱約涉及到政治,但卻極其隱晦。此番話若是一個著名的名士說出,斷會成為傳世名言,因為從柳瑤的口中說出,卻也讓謝家齊心中大震,她一個尚未及笄的少女,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
謝家齊默了一默後,蹙眉說道:“有些事情,已經過去了便過去了,何必再執著?”其實不過是試探而已,那時候因為柳夫人的到來沒有問清楚,也因為柳瑤的謹慎,讓他無從著手,可是他現在越來越好奇,好奇柳瑤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知道的太多了,她的某些做法也委實讓人疑惑。
柳瑤聞言一愣,隨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用詐我,想知道什麽找容嫗問去。”她以為這般說他會死心,她以為這般說他會當即起身去找容嫗問個清楚,或許會覺得沒趣就不放在心上了,卻不知道她的神秘早已經讓他平淡如水堅韌如斯的心難以平靜。
謝家齊道:“我都問過了!”一句話,就道出他不是尋常人,便是柳夫人再愛惜女兒,柳瑤那般說法她也相信。
謝家齊跟柳夫人看到的柳瑤的兩麵,便是每一個人在看另一個人的時候,都能看到那人的另一麵,所以這個時候往往許多人在一起才能拚湊出這個人的性情習慣,掌握住真正的她。
可是謝家齊自從家族事件之後,從他可以沉穩淡定的蟄伏在柳瑤身邊便能看出,他早已經不是昔日的他了!曾經的他還對世間抱著純潔的心態,可是當他不得不為了活命淪落成西街乞丐那一日,他的柔軟的心便一點一點的堅硬似鐵,他學會了如何保護自己,學會了如何處世,終於也看清了這些人的真麵目。
所以,柳瑤那點小心思小動作,結合起夢魘後才有的變化,他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對。
可是他也隻能猜到這裏,卻猜不透她究竟夢見了什麽。晚上躺在床上睡不著的時候,他常常會覺得匪夷所思,曾經一度認為太不可能,可是今日她卻能說出特定時日,這讓他如何不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