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齊微微偏頭,眉心一凝,淡淡道:“你不是說你不知曉嗎?怎的這時又說知曉了呢?”難不成是騙他的?
柳瑤聞言臉色一黯,偏過頭不讓他看到她臉上的神色,道:“我不是跟你說過,我死前,好些時候沒有見到我父兄嗎?舉家遷往建康城,並非是為了袁亱的發展,而是想更近一步得到我父兄的消息。可我到了建康城,莫說要見他們一麵,便是想去趟東郊,身份都是不允,無可奈何之下,我隨同阿蠻容嫗一連數日流連於東郊附近尋找機會打探,終於有一日得到他們的消息,原來南陽城一戰我軍損失慘重,柳氏為了立功,加之當時家主之位競爭之難,族長他們便派了我哥哥去了那邊。”
“可是現在?”謝家齊微微凝眉,柳瑤曾經說過,隻有同她有關的事情她才能有所關注,看來果真如她所言那般。
“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南陽城會在這幾日淪陷,是後來打聽到的。我哥哥還未到達南陽城就失蹤了!”她說道這裏,臉上閃過一絲厲色,眼神如冰,咬牙道:“那時候家主競爭之位不止哥哥同柳三郎,還有當代家主柳靖遠之子。柳靖遠的手段你也瞧見了吧!當年他為了奪得家主之位,暗中對我父親下過多次毒手,即便是我同哥哥,也沒少吃虧。後來母親不知同父親說了什麽?父親便放下這裏的一切帶著我們一家四口退到汝城才得以保全。”
“但我父親始終是嫡係一脈的子弟,家族日漸衰敗他很是擔憂,加之我又頑劣不堪,為了讓我未來能憑著娘家地位嫁個好人家不至於吃苦受屈,於是便帶著哥哥重新返回族中奪得家主之位。那柳靖遠對我父親一直心懷怨恨,本在品性上都輸我父親一籌,當年若不是我父親退出,那麽家主之位定不會落於他之手,故一直懷恨在心,如今我父親帶著哥哥返回族中與他之子爭奪家主之位,我哥哥又比他那草包兒子強太多,新仇舊恨加到一起,若是不至於他們為死地,又怎能善罷甘休?”
“你的意思是說,你哥哥被家族派到南陽城一帶,在路上遭了柳靖遠等人的毒手?”謝家齊深深吸了口涼氣,他想到了當年的自己,不也是因為家族內部鬥爭才淪落到西街街頭為乞丐還差點喪命嗎?
“如若不是這樣,哥哥又怎麽會失蹤?哥哥沒了消息約有三個月,父親便自族中啟程尋找,等我到達建康城,他們已經失蹤兩年了!”柳瑤眼圈微紅,她前世時身份低微勢力微薄,流連到最後也沒能進的東郊近一步打探父兄消息,又自顧不暇,以至於後來遺憾而終。”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他們這一去將不會回來?”其實柳瑤還是很聰明的,想必是她經曆的太少,所以很多事情考慮的難免漏洞百出,若是有人在旁提示,未嚐不是一個好苗子。
“感覺!”柳瑤深深吸了口氣,閉了閉眼道:“因為已經失去過一次,所以就格外關注,他們忽然一走,結合朝堂上如今的趨勢,還有經驗。盡管柳靖遠已經表現出不再讓他那草包兒子爭奪家主之位,可你覺得那樣的人會有記性嗎?我沒給過他教訓,難免會讓他好了傷疤忘了疼!”
“那你這一次將他們攔下來,不知柳公那邊該如何同皇帝交代。”謝家齊唇角微微一抬,好整以暇的看著柳瑤等待她的回答。
柳瑤冷笑道:“他如何對皇室交代,那是他們的事。”
“你不是還想幫助柳氏?”謝家齊向她湊近了些許,抬手撩起她耳邊的細發,湊近輕聲道:“其實你知道的,比同我說的,多多了!隻是為何至今還隱瞞,是你不相信我嗎?阿瑤……”兩人離的太近,近的他湊近她耳邊的呼吸聲都聽的清清楚楚,這般近的距離,馬車內的氣氛一下就各種曖昧起來。
他低下頭,看著那張強自鎮定的嬌顏,白皙的麵頰一點一點染上粉紅,那張看上去還未成熟的臉絲毫沒有影響那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媚意,那般妖嬈惑人,淡淡的女兒香充斥鼻尖,讓他的呼吸陡然間就重了起來。
“沒、沒!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語氣都微微的顫抖起來。
聽到耳邊的呼吸聲加重,柳瑤臉色更紅,看上去就像是煮熟的蝦子一樣,可非但沒讓她看上去狼狽窘迫,反而更顯得嬌豔欲滴勾人無比,某人不受控製的抬起手,輕輕落在那細白如瓷的肌膚上,膚若凝脂,說的便是她吧!那般細滑,就像是上好的絲綢一般,觸手溫暖如水。“阿瑤……”他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像是來自深淵的誘惑。
“嗯?”柳瑤強自鎮定的別過頭去,四目相對,他看著那墨色深深的眼,一片漆黑,好像能將他的靈魂都能吸扯進去。少女聲音輕糯,軟軟的,讓人心頭一顫。
“你真美!”感受到手下的肌膚沒有傳來一絲抗拒,謝家齊放在柳瑤臉頰上的手越加放肆起來,略有薄繭的手慢慢的劃過染上粉霞的細白臉頰,輕輕的摩擦著,有一點點的癢,她身子一軟,竟倒在他的懷中。
謝家齊一愣,原本有些迷離的眼恢複少許清明,兩手慢慢的拖住少女臉頰,微眯雙眼,微微俯身,看著那鮮豔欲滴飽滿圓潤的紅唇,少女雙眼迷離,隱有霧氣,眉頭輕輕隆起,似是有些掙紮。“阿瑤……”他輕喚著她的名字,蜻蜓點水般的,輕柔的吻便落在了柳瑤的唇上。
軟綿綿的,還有一絲如甘露般的清甜,少女的氣息清晰的圍繞在他的身邊,讓那剛剛有些清明的眸子,竟然一點一點的染上些情/欲之色。眼看著他的唇更加放肆的向她的口中探去,慢慢的撬開牙關,探索著更深的地方,摟著她的手越來越用力,柳瑤吃痛之下,眼中陡然恢複清明。
馬車外隻聽裏麵砰的一聲巨響,緊接著便沒了聲音。
馬車內,謝家齊捂著屁股坐直身體,一臉無奈的看著柳瑤道:“我說你怎麽不事先打個招呼?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這好像是第一次,他的話帶著輕鬆,又帶著一點委屈。
“謝家齊你什麽意思?”柳瑤用力擦著唇,咬牙低喝。
“我的意思?”他知道她刻意壓低聲音是怕外麵的仆人誤會,可他偏偏不是這般想,從這一點來看,他打的主意同王平之略有相同。
“我的意思不是早就告知過你了嗎阿瑤?難道你能幫助別人,不幫助我不成?”謝家齊扯起慢慢勾起嘴角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湊近她些許,沉聲道:“我認為我們之間的關係,要比他們更近,你說呢阿瑤?”
“你別太過分,我也是有底線的!”這一刻,從前對他的那些好感都跑光了!
謝家齊聞聽這話沒有吱聲,柳瑤又向一旁動了動,見他陷入沉思,孩子氣的扁了扁嘴,竟是少有的露出些女兒姿態。又過了一會兒,馬車內的氣氛靜謐的讓人緊張,加之裏麵溫暖如春,一想到剛才被他親了,柳瑤就渾身不自在,倒是身旁那位因為她剛才那句話而陷入了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顛簸顛簸的進了烏衣巷,謝家齊方才抬頭,對柳瑤說:“你是否已經有所打算?阿瑤,從始至終,我都是那句話,與其對別人犧牲,不如對我!畢竟我是什麽樣的人,你至少對我比對王郎了解的多。”他說完轉過頭,隻留給她一個充滿落寞的背影。
“女郎,到了!”馬車外傳來桃心的聲音,柳瑤回頭看了一眼謝家齊,掀起簾子下了馬車。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從同謝家齊分開,柳瑤就這樣一直站在梅林裏,眉心舒展麵色安然,看不出任何情緒。
謝氏,謝家齊坐在正廳裏,端著茶盞,眼瞼微闔,好似那茶盞中長出一朵兒絕世罕見的花兒來,兩耳不聞身邊事。
而在他身邊站著的,是謝氏一族所有有發言權的族老都聚在這裏,為的就是商討如何接近柳瑤。雖然他們根本不屑於柳瑤的身份地位,可此前連王氏都忍不住出手了,那身為王氏的死對頭謝氏自然不能落於人後。
更何況謝家齊同柳瑤早前就關係匪淺,想來謝家齊若是願意出來,定然能手到擒來。屆時隻要將柳瑤掌握在手中,那王氏豈不是輕而易舉就被踩在腳下?看他們還能如何在他們麵前耀武揚威。
此時此刻他們卻忘了,當初因為是柳瑤救了謝家齊一命,此事被柳氏得知後大肆宣傳,借謝氏重新返回朝堂,雖依舊不受重視,可比之前的境況好了太多。就因為這樣,謝氏看到柳氏族人就免不了奚落一番,更有甚之還幾次三番的找借口來打擊柳氏族人。那時,柳瑤是他們口中的賤民,他們口中水性楊花的女子,是他們口中為了上位連臉麵都豁出去的下品人,甚至都不如一些寒門子弟。
那時他們將柳瑤形容的連煙花之地的女子都尚且不如,甚至若是一般人聽了,都覺得活在這世上都覺得是一件幸事,可見那些人的言語該有多麽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