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麽事了呢?柳瑤垂下眼瞼笑著說:“阿蠻年紀也不小了,等安定下來就給他娶一房媳婦兒。”

桃核笑嘻嘻的說:“女郎對阿蠻可真好。”

柳瑤斜眯了一眼她忍住笑說:“你放心,將來等你長大了也給你指一個好人家。”

桃核聞言登時羞紅了臉,跪伏在柳瑤身邊不依道:“桃核不嫁人,一輩子跟在女郎身邊。”沒等柳瑤說話又笑道“奴婢聽說婢女不想出嫁可以自梳,一輩子不嫁人屆時就能永遠跟在女郎身邊。”

柳瑤微微一笑也不做聲,算是默認。在自己的事情沒有塵埃落定之前,太多事情不好說。用桃核自己的話說,她跟柳瑤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她現在不能給桃核什麽保證,唯一能說的是保證桃心跟她母親還有祖母的生活安定,想來就算自己未來出什麽事,柳夫人也一定會安頓好她身邊的這些人。

生活啊!有的時候真的無常,昨天還一切平淡,今天又會風起雲湧。

在這安穩靜謐的小院兒裏,她就像是跟這個世界隔絕一般,短暫的安靜讓她的心安定不少,可是今天習春安這一來,她又要有所動作了。這下本家人應該將她重視起來了吧!或許本家早就暗中將她重視起來,這租來的院子,如果她想的沒錯,應該也是本家出錢租下的,柳墨元既然想彌補女兒,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一想到自己能很快見到父親哥哥,柳瑤的心情就怪怪的,說不出是激動還是期待,心中的感覺太複雜。

柳瑤想的沒錯,此間東郊柳氏一族的正房裏,柳家的族老們正在商議由誰去見柳瑤。這個問題是個問題也不是個問題,因為柳瑤畢竟是個小輩,並且是嫡係一脈的族人,她有義務為家族複興做努力,家族也不必表現的太過熱切,好像在求她一樣。本來家族還是有很多持傲的本錢,尤其現在柳瑤這種態度,讓一些族老心中很不滿,但此前又必須靠著她,所以一時間很是糾結。

族中勢力分為三派,一派是支持柳瑤的哥哥柳書意的,另一派是支持柳三郎的,還有一派就是支持現在的家主的兒子,最有望成為家主的其實隻有柳書意跟柳三郎柳未斕,這兩方現在各自的功績都不少,但如果柳瑤幫了族中,雖然有謝家齊說話柳書意這個家主勢在必得,可是畢竟利於柳書意在家族中說話的分量。

支持柳書意的族老說話還是很有分量的,他在族中地位極高,便是現任家主有任何決定都要先知會,等柳公決定之後方才敢通告族中。他的目光看得更為長遠,他對支持柳書意的人說:“你們就是想的不夠明白,且不說柳書意有父柳墨元在族中功績極高,還有他那母親,這天下名士少有不敬重的,現在他那妹妹還有謝家齊在身後支撐著。你們想想,這書意若是跟謝郎關係好了,隻要謝郎在朝堂之上說一句話,那我們柳家被注意是遲早的事,何必要去找一個小姑,掉了身份不說,還讓烏衣巷裏的人看輕,好像我們柳家複興非得指望一個小姑,再說他們這樣做,讓柳墨元父子如何想?”

那幾個人不說話,過了一會兒,一族老說:“前幾日靖遠派管事跟兩個小廝去探探柳瑤的口風,怕是吃了癟。”靖遠便是現在的柳家家主柳靖遠。

柳公聞言滿臉不屑的哼了一聲說:“說到底他還是存了私心的,隻怕這家主之位還想讓他那上不得台麵的兒子繼承,簡直是做夢。若不是有太公那句話,我現在就讓他下台。”柳公這樣說,房間內的幾人都不說話了,這話在座的各位隻有柳公敢說,怕是族中任何一個人都沒有分量跟權利。

“這件事關鍵還得看柳瑤的態度,柳公,您說明日書意他們去,能得到答應嗎?”那族老小心翼翼觀察了下柳公的臉色,斟酌著說道。

“依我看,這件事十有八九泡湯,你們想想,既然已經有謝郎在那了,柳瑤若是個聰明小姑,那這個頭便不會出,若一心一意隻想為書意也不好說。不過我瞧著,這個柳瑤還是個很聰明的,雖然身在汝城那樣一個小小地方,可是將原本惡名改成現在的好名,這樣短的時間,想來也是個極聰慧的。你們若是聽我勸告,對書意他們家人都態度好些,不用刻意放低,你們自有你們的身份,但隨時要記得,我們未來的榮辱,跟他們的關係息息相關啊!至於靖遠他們,就隨他們去折騰,若不折騰折騰是不會罷休的!”

“俗話說不撞南牆不回頭,等他們想明白了,屆時再請謝郎說句話,趁機把靖遠換下來,到時候我這把老骨頭就能享福了!”

柳公的話音落下,在座的各位卻沒人敢接。誰都知道,柳公為何如此偏袒柳書意,是因為昔年他出門遊曆在外,回來的時候一身破爛,他分別見了族中爭議最多,未來會成為家主的人,每個人態度各不相同,隻有柳書意讓他滿意,自此之後柳公自然站在柳書意這邊。

卻說另一頭,柳家家主柳靖遠正在同柳墨元父子說話,他帶著身為家主的慣常的頤指氣使,這種感覺讓柳墨元很不舒服,因此在柳靖遠跟他說話的時候,他也不似往常的每句都答應,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淡淡的,任誰都能看出此時他的臉色很不好看。

柳書意站在柳墨元身旁微微低著頭也不語,似是沒有聽見他們的對話一般。柳靖遠自顧自說了一會兒也說不下去了,皺了皺眉,忍住心中的不滿,說:“元朗啊,這關係到家族未來的複興程度啊!若是書意成了家主,也是於他在族譜上記載好看嘛,你說是不是。”

柳墨元這才微微抬頭看了一眼一臉期待等著他說話的家主一眼,淡淡的說:“元朗省的,這關係到小兒日後的功績,元朗自會抉擇,隻是阿瑤還是個孩子,任性的很,還望郎主不要放在心上。”

柳靖遠最不喜歡聽的就是柳墨元在說起柳書意的時候總要說小兒小兒的,因為柳墨元一這樣說他就會想到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子,若是自己兒子爭氣些,這家主之位哪裏還輪到這些人競選,早就成了他這一脈的囊中之物。想當初柳墨元就沒有爭過他,如今老了老了,還讓自己的兒子回來競爭,委實可恨。

這樣想著,柳靖遠的臉上還是帶著大大的笑容說:“都說還是孩子嗎,她做什麽事自然沒人計較,隻是今日你們前去,可一定要有點收獲回來啊!家族未來的希望可全部寄托在你們身上了,你自己衡量吧!”

站在一旁的柳書意臉色微冷,恨恨的咬了咬牙繃緊麵皮說:“家主,父親大人,時候不早了,書意還有好些事情沒有準備好。”

“哦,是這樣啊!那你們快去,多備些禮品。”柳靖遠大手一揮讓小廝送客了,心中暗道,你們不願在這呆,我還不願留你們呢!

柳墨元父子行了一禮聯袂退了出去,出了正房的院進,柳書意狠狠的啐了一口說:“真真是太過分了,真想不出當初他是怎樣當選家主的。”

柳墨元聞言看了一眼沉不住氣的兒子,冷聲道:“即便是心中不滿也不能有所埋怨,更不能質疑族中長輩的決定。書意,你最近心情很浮躁啊!”

柳書意被說的登時滿臉通紅,低著頭跟著父親的腳步也不吱聲。柳墨元又說:“阿瑤長大了,也知道如何保護自己了,我們可以放心了啊!”話雖然這樣說,可是柳墨元的心還是很難受,因為女兒始終不能原諒他啊!很多時光也再也回不到之前的樣子,那太遙遠了。

柳書意抬起頭看了一眼父親的臉色,輕聲道:“阿瑤這樣做,也隻是不想讓我們都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若是真有一天那所謂的預言不靈驗了,豈不是連累我們族中?我就說,家主根本不會存什麽好心眼兒,什麽複興家族,其實就是想將我們退到風口浪尖,到時候妹妹預測不出,皇上一怒,我們不就是整個家族的罪人?!”他自己說著,額頭都出了一層細汗。

柳墨元欣慰的看了一眼兒子,滿意的點了點頭,總算沒有被眼前的利益所迷惑,成大事者,需站的高看的遠,有時候就算你站的不高,你也要往遠了想,長久之策才能完全,不能隻想著眼前的利益而忽略了日後的危險。

“那明日怎麽跟妹妹說?”柳書意深吸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問。

“明日隻是去看看阿瑤,這麽長時間沒見,一路上又發生這麽多事,我們身為她的父兄,關心一下也是正常的。”

“什麽都不說?”柳書意覺得奇怪,父親應該要囑咐阿瑤莫要急躁,莫要因為傳言而傷了神。

柳墨元聞言看了一眼兒子,淡淡的說:“我去找柳公商議一下,你回去準備吧!”說罷竟不再給兒子說話的機會,轉身離去了。

柳書意站在角門前看著父親的背影消失,尋母親說話了,要去見阿瑤無非就是拿族中的銀錢或是物品給柳瑤添箱,想必母親早已列好單子,既然想讓阿瑤出力,自然要出點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