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提前兩小時下班,是楚予恬雷打不動的接受心理治療的時間。
因為薑向朗的哥哥還要過來視察,所以楚予恬原是想自己去的,但還是被前者拒絕了。
美名其曰:“我既然已經答應祁大小姐,說好要肩負起這個責任就不能斷!不然要是被她知道了,非得卸我兩條腿不可。”
楚予恬隻能無奈的答應。
心裏卻已經開始在盤算著,要讓祁玉跟薑向朗取消這一約定了。
雖然甚至無需她將拒絕的話說出來,薑向朗便立刻從表白者的身份中掙脫了出來,像之前一樣的與她相處。
但楚予恬在想意識到,薑向朗對她好的背後意味著什麽,而她又無法給予回應的時候,她便沒辦法再理所當然的接受他的那些好了。
她不配浪費跟消耗薑向朗的喜歡。
心裏揣著薑向朗表白的事,所以連這次跟心理醫生聊天的時候,她都有些心不在焉,草草結尾。
他們從心理醫生那回到薑向朗的住處時,薑向朔已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了。
手裏捧著的一本外文書已經隻剩末尾的兩頁了,聽到他們回來的動靜,金絲邊鏡片下的丹鳳眼抬眼朝他們看了過來。
“哥,你怎麽這麽快就過來了。”薑向朗就跟見了貓的老鼠,本能的連站姿都站得規矩了些。
“上一個行程結束得比預計的快兩個小時,所以就提前過來了。”薑向朔合上手裏的書,語調微揚:“隻是沒想到你好像比我還忙。”
“哥,我真不是故意的,要知道你這麽快過來,我哪敢讓您等啊。”薑向朗立刻上去向其道歉。
“是嗎?”薑向朔隨意的應著,目光若有似無的看向她。
楚予恬硬著頭皮,乖乖的上前喊了聲:“薑大哥。”
薑向朔的臉上終於揚起幾分笑意。
低磁的聲音如大提琴優雅的低鳴:“好久不見,楚小姐。”
楚予恬雖然知道以薑向朔的身份,身邊絕對不會缺女人,犯不著惦記她,但每每回想起當時薑向朔在車裏跟她說的話,難免還是有些尷尬。
“薑二……”最後那聲‘狗’字的稱呼,沒說出來前就被楚予恬自己快速吞了回去。
她裝作沒事的笑著與薑向朗說:“那你們先聊,我廚房看看我媽那邊有沒有什麽能幫得上忙的。”
說罷,楚予恬立刻腳底抹油的溜了。
楚母見她開門進來,立刻用眼神示意她繼續把廚房門關上。
楚予恬照辦的關上門,上去幫忙處理食材的時候,楚母這才壓低聲音的問她:“那真是阿朗的親哥哥嗎?”
楚予恬也知道母親在詫異什麽,無奈道:“同父同母,如假包換的那種。”
“兩人的氣質也差太多了。”楚母小聲與她說:“阿朗這哥哥,比謹珩看著都還要高冷難說話,他來了之後我都沒敢出去……”
薑向朗的哥哥在場,楚予恬跟楚母把飯菜都弄好之後,也沒像尋常似的留下來一起吃飯。
將飯做好之後就提出了告辭。
薑向朗也不敢留,但目光卻一直眼巴巴的看著楚母跟楚予恬,直至她們都已經關門走了,他的目光也沒收回來。
“我記得你上次還在大街上罵這女生,讓她別纏著傅謹珩。”薑向朔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狀似隨意的問了句:“現在,你是直接跟她在一起了?”
“我才表白被拒。”薑向朗就跟個霜打的茄子,垂著腦袋,委屈道:“恬恬心裏隻有傅小珩。”
“是嗎?”
薑向朔隨口應著,腦海裏勾勒出楚予恬的樣貌跟身材。
這樣的女人不論是或笑或心事重重的樣子,都各有各的滋味,連他見了都忍不住心癢,別說是他這弟弟了。
“感情是最無法強求的事,她心裏既然有人,你就得適可而止及時止損。”薑向朔淡聲的說著。
光是這樣的話,薑向朗其實心裏聽著就很不是滋味了,但他還沒來得及發表自己的意見,便聽見自家哥哥隨之而來對楚予恬的評價。
“像她這樣的女人,隨便去哪家娛樂公司一抓就是一大把,拿得出手的也隻有臉跟身材。”
“偶爾玩玩是可以,但娶回家的話,就絕不能挑這種。”
薑向朔語氣平靜的與弟弟剖析著楚予恬,甚至連一點刻薄的成分都沒有,就好像是在評估一個項目的優劣勢,看其值不值得投資。
薑向朗眼睛微紅,鮮少見的揚聲反駁哥哥的話:“憑什麽就不能娶她這樣的?要是她今天早上答應跟我交往的請求,我肯定下午就去買戒指向她求婚!”
薑向朔沒有他爭辯的意思,而是如同小時候跟他講數學題一般的口吻,分析舉例的教導他。
“隻有一個足夠優秀的母親,才能撫育出足夠優秀的下一代。”
“民間曾有一個報複仇人的絕佳損招,如果太恨一個人的話,就將自己的女兒或者孫女養成一個花瓶廢物,然後將其嫁給仇人的兒子,這樣至少可以把仇人的祖孫三代都毀了。”
薑向朔說到這,抬眼看向弟弟:“所以你知道娶妻這件事的重要性了嗎?”
回答他的是薑向朗赤紅了眼的拳頭。
當即就掀起桌子的與一直敬畏的哥哥打了起來。
小學畢業之後,這還是薑向朗第一次敢挑戰哥哥的絕對權威。
薑向朔也愣了半晌,但也不會一味的慣著薑向朗,很快便展開了自己的反擊。
從小學習各種正統的泰拳、散打跟自由搏擊之類的,輕易的就將造反的弟弟摁在沙發上。
分明都已經動彈不得了,但薑向朗的眼睛卻還赤紅著盯著自家哥哥,寸步不讓的朝他低聲吼:“我不許你這麽說恬恬!我還沒有要放棄追她!”
薑向朔直接被氣笑了,但笑意卻不及眼底,鏡片下的丹鳳眼眼底甚至是有些憐憫。
“向朗,你是真的被爸媽保護得太好了,不過是幾句真話竟然也無法接受嗎?”
“你——”
薑向朗氣得想掙開束縛的繼續與其廝打。
但薑向朔卻隻是用製服著他的手,一把將他推開。
陳述句般的說:“這種事由不得你,不信你可以試試。”
薑向朗聞言低頭靜默著沒吱聲。
因為如果楚予恬願意的話,他未必隻是‘試試’,而是拋棄一切也想跟她在一起。
但……她不願……
薑向朗吸了吸發酸的鼻子,眼裏裏繞著層淡淡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