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予恬並未等傅謹珩便按下了電梯頂樓的樓層。

在電梯門關上之後,她才捂住那泛著真真鈍痛,讓她難過得幾乎無法呼吸的心髒,眼淚開始克製不住的顆顆往外冒。

她做夢都想著早點來到傅謹珩身邊,卻沒想到自己竟然成了他的拖累負擔。

她明明從未想過要這樣的……

電梯狹隘的空間,在僅有楚予恬一個人獨自靠在角落中站立時,似被無限的放大。

但人的思緒卻變得突然清明起來。

楚予恬抬頭看著電梯隨著樓層上升而跳動的數字,在即將到達樓層時,點點的擦拭去眼角溢出來的淚痕,她的心中也快速有了決斷。

她才不要成為愛人的負擔,害得傅謹珩所有的治療都前功盡棄!

絕對不可以!

……

傅謹珩跟柳時宿聊完,壓著心裏的那一腔怒火,回到房間看到的就是已經在收拾行李的自家小朋友。

腦袋裏的某一根原本就出於緊繃狀態的弦這瞬間‘嘣’的一聲就斷了。

他陰沉著臉,直接走到了行李箱前,擋住了對方正往收拾著衣服往裏放的動作。

“你打算現在就丟下我回去?”傅謹珩沉聲道。

雖然還是問句,但表情顯然已經是認定了這件事。

楚予恬終於抬起眼簾,正式將目光定格在傅謹珩的身上。

她“嗯”了一聲,緩聲道:“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而不是一直瞞著我,我不想……”

不想成為他負擔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傅謹珩打斷的抓住了雙手的手腕,手裏剛疊好的衣服也隨之掉落了一地。

“就這幾天的時間,我對我的情況有把握,不是沒辦法控製!”傅謹珩捏著她的手腕逐字質問:“他們不信我,難道連你也不信我嗎!”

“這根本不是你能不能控製的問題,也不是我信不信你的問題。”楚予恬一邊說著,一邊掙紮著,試圖將自己的手腕從對方手中掙脫出來。

但傅謹珩卻在察覺到她試圖掙紮之際將手越收越緊,聲音也跟帶了問無形的利刺似的,反問她:“那是什麽問題?”

楚予恬剛張了張口,又覺得此刻的傅謹珩根本無法理智的溝通。

況且那些道理傅謹珩作為當事人,為他好的道理他分明比誰都懂,壓根不需要她來多言的說什麽。

所以楚予恬抿了抿唇,什麽也沒說的蹲下去撿地上的衣服。

而傅謹珩看著默不作聲的又重新開始收拾起行李的楚予恬,也是心頭一惱,直接將打開的行李箱‘啪’一聲的合上了。

楚予恬不願跟傅謹珩計較,想伸手再去掀開行李箱,卻被後者將行李箱蓋快速一壓。

差點被夾到手的楚予恬,那一刻也是情緒莫名的一下全湧了上來。

淚腺失禁的朝傅謹珩吼了一句:“傅謹珩,你能不能不要胡鬧了!”

“我胡鬧?”傅謹珩瞳孔放大,聲音跟表情一樣充滿了不可置信的意味。

楚予恬並未說話,隻是流著淚無聲的看著傅謹珩。

兩人沉默間的對峙不過短短不到十秒的時間,卻比尋常情侶大吵了一架還要來得傷神。

在楚予恬最先抵不住的垂下眼,別過頭避開傅謹珩的瞬間,後者也不再多言其他的轉身離開了房間。

看著傅謹珩離開的背影時,楚予恬原本下意識想要追上去阻止的。

但腦海裏又一次浮現出柳時宿的話語,讓她止住了腳步,停下了動作。

不能再成為傅謹珩的負擔拖累他了。

她在心裏如此的對自己說著,蹲下來重新開始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

但視線卻又一次次的被淚水模糊,直到最後抱著自己的膝蓋,泣不成聲的埋頭哭著。

明明不多的行李,她足足花了兩個小時才收拾好,而直到她洗完澡躺在**,傅謹珩也還未曾回來。

楚予恬獨自躺在那張兩米二的大**,明明蓋著厚厚的羽絨被還開著空調暖氣,卻覺得始終感覺不到暖意,從頭到腳始終都像是還站在雪地裏被凍著似的,冷到發麻。

收到了機票訂購成功的反饋短信,傅謹珩也始終還是沒有要回來的意思。

這讓楚予恬還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打開了自己與傅謹珩的聊天框,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問些什麽,而又一次次的退回去。

當即將進入淩晨的那一刻,天空開始‘嘭嘭嘭’的燃放起煙花,隱隱的還能聽到有聲音遠遠的倒計時數著‘十九八七……’的倒計時聲音。

楚予恬才恍然的意識回來今天是大年三十。

傅謹珩不回來是不是被別人拉著一起跨年守歲了?

喜歡他的人畢竟從來就沒少過,自己當初也是在那個甚至還不知道愛情是什麽的年紀,見到傅謹珩的第一眼,就深深的陷了進去……

她剛才那麽冷漠的惹他生氣,他會不會不喜歡她,去喜歡別人了?

楚予恬無法克製自己胡思亂想,眼淚也在到越發臨近的倒計時中,失控的一直往外溢。

而就是在這個時候,黑暗中傳來一陣細碎的開門聲。

楚予恬本能的將眼淚一擦,按關掉手機屏幕的光線後,躺回到**假裝淺眠起來。

傅謹珩悄聲進入房間,看見已經在**睡著的身影,跟放在衣櫃旁邊打包好的行李箱,抿了抿唇的拿上睡衣進了浴室。

療養院頂級的套房內,除了主臥光是陪護的次臥堵還有三個。

在傅謹珩去洗漱的時候,楚予恬躺在**心都懸了起來。

怕傅謹珩會拋下她去其他房間睡覺。

她訂了明天下午回國的機票,跟傅謹珩已經沒有多少的可相處時間了。

但等傅謹珩真的從浴室出來,在床的另一邊背對著她躺下的時候,楚予恬卻又不敢靠近。

睜開眼借著窗外的月光看著傅謹珩與自己相隔了將近半張床之遙的背影,明明躺在同一張**該是彼此最親密的人,卻又像是他們之間有一張無形的壁壘。

誰也不願低頭,主動從壁壘中跨足到另一個人的世界。

楚予恬細想下來,她跟傅謹珩之間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爆發過什麽爭吵,都是這種可以把她逼到窒息的冷漠。

她又能熬到什麽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