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景川聽著祁玉冷漠的反問,抿著唇一言不發的注視著她。

看似冷漠的臉上,唯有那雙深邃眼睛內的瞳孔在微微震顫,暴露了他不可置信的錯愕。

根本不敢相信這樣的話竟然會是從祁玉的嘴裏說出來的。

曾經相戀跟同居了那麽長時間,祁玉自然是輕易的讀懂了賀景川暗藏於眼中的錯愕,所以她也不禁露出的詫異的神情。

“怎麽這個表情?”祁玉問著,自個還詫異的問他道:“你該不會以為我願意跟你睡,就還是那個不懂事,輕易就被你這張臉迷住,對你掏心掏肺的小姑娘吧?”

“玉兒,當年我……”

賀景川動了動唇,解釋的話才剛開口,就被祁玉厲聲打斷:“當年的事已經過去了,我不想記起,你最好也別提。”

“……”

賀景川這些年一步步爬走到如今的地步,在氣勢在強身份地位再高的人麵前,也從未低過頭服過軟。

但在祁玉麵前,被她冷聲一斥,賀景川當即就閉上了嘴,半個字眼也說不出來。

祁玉似很滿意賀景川這種聽話的態度似的。

“雖然跟我這些年接觸的男人差遠了,但好歹也不能讓你白忙活這麽久。”她笑說著的同時,也將手裏的那張銀行卡插放進賀景川西裝褲的口袋中。

像一個對一、夜歡情也極大方的富婆金主似的,言語也輕佻極了道:“收下給自己多買點羊肉牛鞭鹿茸什麽的,好好補補吧。”

“祁玉。”這麽多年的久別重逢後,賀景川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她。

沉聲問她道:“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

“你不就是這樣的男人嗎?”祁玉直言的頷首笑著,但笑罷後聲音跟表情都在頃刻間冷了下去,抬眼看向他,逐字的再度開口道。

“為了區區十萬塊連愛人跟未出生的孩子都能背叛舍棄,這都是你自己做的事,難道還是我誤會或者汙蔑你了不成?”

“不是這樣的……”

賀景川剛要急切的繼續解釋,但回應他的直接是祁玉反手“啪”的一記耳光,重重的打在他的臉上。

力道之重,將賀景川的頭都打偏了,嘴角也隱隱的滲透出一絲血跡。

跟左臉上那個原本已經淡退了不少的巴掌印,形成了一深一淺的不對稱掌印。

祁玉手都掙得沒有知覺了,眼中的憎恨也在這時才完整的展露了出來。

“曾經就當我祁玉瞎了眼,我祁玉認得起也輸得起。”

“這耳光是你欠那孩子的。”

祁玉擲地有聲的聲音,唯有在說起孩子時,才有一絲沒抑製住的微顫。

她撂下一句“從今往後我們一筆勾銷,你最好這輩子都別出現在我麵前。”後,撿起自己的包跟衣服,裹著身上的浴袍便要往外走。

自從知道祁玉當年賣了包跟手機,湊錢流掉他們的孩子後,賀景川就知道她一定深深的憎恨著他。

他原以為自己來申城前就已經做足了心理建設跟準備,但看到這一幕時,賀景川才真正的意識到,他想得還是有些過於輕鬆了。

直到看見祁玉裹著一條浴巾,拿上自己的東西就要離開時,賀景川人都還沒回過神來。

隻是下意識快步追上去的拉住了祁玉的胳膊。

才剛觸及,就被後者避之若浼的狠狠甩開。

看著祁玉那充滿厭惡的眼神,賀景川動了動唇後,好半天才從喉嚨裏擠出一句:“你穿好衣服再走,我……先走。”

聽到他要走,祁玉這才停下腳步,站在原地不動了。

賀景川套上白色的高領毛衣,拿上外套,都走到門口了還是沒忍住的停下腳步,回頭看向祁玉。

“玉兒,當年的事不管理由是什麽,但的確是我做得不對,我會彌補你的。”他如此說道。

祁玉側過頭美眸如刀剮似的看向賀景川,眼裏透著一個有形無聲的滾字。

顯然是連多餘的一個字也吝嗇的不願開口賜他。

直到賀景川轉身離開後,祁玉這才徹底沒撐住,腿一軟的險些摔倒在酒店的地毯了上。

還好及時扶住了沙發的扶手,才穩住身形。

坐回到沙發上,將東西隨手往地下一放,身體裏那種強烈的不適感,讓祁玉忍不住低聲爆了句粗口:“媽嘚,小狗崽子比幾年前還牲口。”

罵罷,一滴眼淚就從祁玉的眼眶中滾落而下。

身體裏的異樣感還沒緩過勁,封鎖在心裏的那段回憶也突然席卷著朝她攻來。

讓生來在各個方麵都極度要強的祁玉繃不住的潰不成軍。

她想起高考完的假期,她去娛樂城玩的時候,從第一眼見到在那兼職賺學費的賀景川時,就為之心動的時刻。

想到那時為了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賀景川做的傻事。

還有……兩人在一起後,種種甜蜜的細節。

當時的祁玉做夢也沒料到,那次的心動會讓她付出那麽大的代價,所帶來的教訓讓時至今日也讓她無法真正的釋懷。

……

入夜。

還未複工,但耀萊科技頂樓的總裁辦公室的燈卻還大亮著。

身材高大的男子,寬肩窄腰大長腿,將一身耀萊科技專配給安保人員的工作羽絨黑製服都穿得跟秀場的頂級男模似的。

將安保製服的帽簷往下拉攏了些,遮住大半張臉,確認頂層的樓道中沒什麽其他人後,方才輕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進。”

門內,傅謹珩聲音簡潔的應了一聲,身著保安製服男子這才推門走了進去。

進到辦公室內,隻見燈火通明,卻並未看見傅謹珩的身影,隻有內間的休息室裏隱隱的傳來細碎的動靜聲。

男子來到內裏的休息室,便看見傅謹珩正係著深棕色的圍裙,站立在小廚房的烤箱前。

一向在人前清冷得如謫仙般的人物,此刻注視著還在運作中的烤箱,眼神溫柔得就像是在看自己愛了幾生幾世的心上人似的。

“……”

將統一的安保製服穿得跟世界頂級男模似的男子,見狀也詭異的沉默了五秒後,方才語調冷漠極了的提醒道:“傅總,你這表情有點惡心。”

傅謹珩掀抬起眼簾,睨了他一眼,淡淡道:“賀總臉上的兩個耳光印倒還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