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予恬不甘不願的打開小院的門,連請人的聲音也明顯的掛著不情願:“薑先生請進。”
薑向朔走到楚予恬身邊,卻沒急著進去,而是頓下腳步俯身望著她道:“以往的都是叫我薑大哥,一段時間不見楚小姐倒是跟我生疏了。”
“……”
楚予恬一臉欠俸的衝薑向朔皮笑肉不笑的揚了揚唇角,就連敷衍都敷衍得很是潦草。
薑向朔也算是知道楚予恬的性子,所以臉上並未有任何不悅的神情,邁步就往院子裏走。
元列提著買好的東西,跟上薑向朔的腳步,才踏進院子門口就被薑向朔伸手將他手裏的東西接了過去。
“薑總?”從來沒享受過自家這老板如此貼心關照過的元列,表情是又驚又慌。
那雙金絲邊眼鏡鏡片下狹長的鳳眼抬眸淡淡的睨了他一眼:“你不是還要處理這邊的事嗎?”
元列雖然感覺外麵的事好像沒什麽是需要他親自處理了的,但還是立刻秒懂了薑向朔的意思,是想跟楚予恬單獨相處!
元列立刻生動的在臉上演出一副自己壓根也沒想跟著進的模樣,笑著附和說:“我知道,這不是要把您讓給楚小姐買的東西給您送進來嗎?”
訕笑的說罷,在楚予恬朝他看過來時,元列更是半刻也不敢呆的當即退出了院子。
看好半天戲的王嬸,待楚予恬跟薑向朔進了院子後,看著麵如菜色的趙家人,笑得那叫一個開心。
“看來我們這小楚老師跟某些人預想的一點也不一樣。”王嬸睨著趙家人的方向,嗓門極大的嚷笑。
“還總跟其他人說小楚老師眼睛長在頭頂,憑著一張臉恨不得釣個皇太子,扭頭就覺得自家孫子就是皇太子,攜家帶口的逼上門。”
“結果哪曾想人小楚老師在外還真就有這種皇太子般的追求者,孫媳婦沒了著落也就算了,還碰得鼻青臉腫的,怕是宇忠那份有著好工作的前程也毀得差不多了吧?”
王嬸這憋了許久的話,一開口就像是故意衝著把趙婆子氣死為目的去的。
這小鎮子上一向沒什麽秘密,誰家的那些個家長裏短一直都是小鎮上一傳十十傳百的談資!
趙婆子隻要一想到自一家今後也會成為鎮子上眾人閑聊時的笑料,漲紅著老臉恨不得當即暈過去。
趙家夫妻跟趙宇忠這會兒自己都臉色發白,為兒子\自己的前途堪憂著,哪有心思安慰趙婆子替她懟王嬸啊。
不等元列靠近過來,一家人就灰溜溜的從楚予恬的小院前離開了。
可以說來的時候那架子端得有多高,這會摔得就是十倍百倍的慘!
樂壞了的王嬸飯也不著急做了,奔走相告的將趙家剛才吃了個大癟的事傳了出去。
而小院內……
楚予恬即便將屋子收拾得再怎麽幹淨,也還是掩飾不了這是一棟老房子,家具都十分陳舊的事實。
看著薑向朔彎著腰進門後,頭頂都快撞上木質隔板頂,坐到沙發上時長腿又被沙發跟爐子間那狹窄的縫隙弄得特別憋屈的模樣,楚予恬就忍不住一陣好笑。
薑向朔將這個一眼可見的屋子打量了一遍後,微蹙著眉頭道:“你就算跟傅謹珩斷了,也不至於落魄到住到這種地方來吧?”
“隻是偶爾也想放鬆一下自己罷了。”楚予恬給薑向朔遞了一瓶礦泉水,語氣相當理直氣壯道:“您不是也還想著在這邊弄一個原生態的度假村嗎?”
薑向朔聞言一直沉默的看著她。
楚予恬都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了,薑向朔才突然緩緩的說道:“雖然之前就知道你嘴挺能叭叭的,沒想到倒還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些。”
聽到薑向朔這麽說,楚予恬那不知為什麽而高懸著的心髒反而鬆了鬆。
就怕薑向朔不是要說什麽虎狼之詞就是對她還有什麽虎狼的想法。
“我剛才說的話你並沒有否認,所以……你是真的已經跟傅謹珩徹底斷了?”薑向朔突然再度開口問她。
“我覺得以傅謹珩的身份跟地位,他身邊的風吹草動你們應該彼此都挺了如指掌才對。”楚予恬毫不客氣的揭穿了他的明知故問。
看似淡然的模樣,但薑向朔還是從楚予恬回他話時那種隱隱帶著刺的架勢中看出來,一提到傅謹珩她心遠沒有那麽平靜。
是還念念不忘嗎……
薑向朔拿過楚予恬剛給的礦泉水,擰開瓶蓋後喝了一口,借著喝水的動作隱去了眼中關於玩味的笑意。
將眸子中的神情斂得差不多後,薑向朔才淡聲的說了句:“我剛才好歹也算是替你解了圍,你就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
挾恩圖報這一招在楚予恬這永遠都有用,她就算心裏仍有不服,但一想到薑向朔剛才出現的模樣,連底氣都消弱了幾分。
弱弱的為自己邊辯解道:“我也沒有其他意思……”
但是我有其他意思。
薑向朔想著楚予恬的性子,還是將到嘴邊的這句話暫時給咽了下去。
還留下來跟她吃了一頓飯。
楚予恬看著飯後放下碗筷的薑向朔,也終於找到了替要求的時機。
借機開口懇求道:“薑先生,你回去之後能不能別告訴其他人我在這鎮子上?”
“其他人?”薑向朔重複著她的話,一眼就看穿道:“你是這裏的其他人單指的其實隻有傅謹珩吧?”
“……”
楚予恬沉默的看著薑向朔,並沒否認。
她的確就是怕薑向朔將她在鎮子上的事告知傅謹珩,如果在傅謹珩對她還沒徹底的失望前得知她的下落追來的話……
那她所做的這一切都將功虧一簣了。
薑向朔將鼻梁上的金絲邊眼睛向上推了推後,方才抬頭笑看著她,那個笑容中有幾分憐憫,也有幾分殘忍。
逐字道:“你覺得如果他真的有心要找你的話,你能躲到現在嗎?”
直到聽到薑向朔這一句的時候,楚予恬才突然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原來除了害怕被傅謹珩找到發現之外,她心裏始終還是有那麽一絲連她自己也未曾察覺的期待的。
所以在聽到薑向朔這句殘忍揭穿的話時,她的心才會像是被人拿刀紮了一刀似的。
疼得她連呼吸都屏住了,怕呼吸會牽動心髒,帶來更劇烈的疼痛。
細想下來楚予恬又覺得自己可笑透了。
明明說要分開的人是她,覺得不能在一起了的人是她,不肯妥協不惜逃跑的也還是她。
她究竟有什麽資格覺得心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