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有個很好的生活習慣,就是喝熱水。

生病以後,也不會斷了熱水。

林立昨晚和秀娘胡鬧了之後,發熱半宿,體內缺水,一口氣就灌了一大碗。

但還是頭昏,全身從上到下,哪哪都疼。

這疼可不是肌肉麻痛那種,而是酸脹得難受。

卻還是不出汗。

他掙紮著再要了一碗熱水喝下去。

聽到周叔在外邊說方煜親自去請了大夫,心裏也放心。

發燒在古代是大事,但是古代的藥方也不是不管用的。

林立還記得物理降溫,要秀娘用熱手巾給他擦額頭、腋下。

紫蘇和芍藥都在旁邊跟著忙乎,遞水遞手巾的。

秀娘給林立擦額頭,芍藥就忙著幫著擦腳,林立被好幾個人圍著,隻覺得氣悶。

他半坐著靠著枕頭,見到芍藥搬著自己的腳,皺皺眉頭。

隻是身上沒有什麽力氣。

秀娘見到林立病了,心就慌了,哪裏還能想到別的。

林立閉了會眼睛,感覺芍藥擦著他的腳沒完,心下厭煩。

“秀娘,你洗臉梳頭去,一會大夫就來了。”林立安排著。

秀娘忙退後一步,拿著桌上的木梳忙梳著頭。

林立道:“芍藥,你下去洗了手燒茶,一會大夫來了,請大夫喝茶。”

芍藥正跪坐在床腳,聞言忙掖了被角給林立蓋嚴實了,爬下床。

林立又道:“紫蘇出去換盆熱水,給少奶奶洗臉。”

這麽吩咐著,屋子裏的人就走了一半。

外邊的聲音聽著好像是雲蘭的,芍藥幾乎是立刻就捧著茶進來了。

“屋子裏不要那些人,芍藥你把窗口支開一些,然後出去。”

芍藥放下托盤,擔心地道:“少爺,窗戶開著會冷的。”

“那你再拿兩個炭盆進來。”林立的嗓子有點啞,說了這些話有些累了。

秀娘忙道:“聽少爺的。”

芍藥支了窗戶,又出去了,紫蘇也端了水進來。

林立閉著眼睛靠了一會。

生病了,就想要安安靜靜地躺著,身邊有秀娘就可以,眼下紫蘇芍藥來來去去的,讓他心煩。

好在很快就安靜下來,廚房裏送了新熬的小米粥,林立沒有胃口,還是坐起來喝了半碗。

大夫來了。

不是花白胡子的老頭,而是一個中年溫和的人,方煜也是滿臉擔心地進來了。

這邊忙著問候,給大夫端了椅子,林立少不得也要說聲“辛苦”。

大夫診脈,微微凝神,診了右手又診了左手,放下徐徐道:

“夜感風寒,不是大事。我這開了方子,三服藥吃了就好了。

郎君年弱,早先虧了身子,還沒將養成,腎水虛虧,日後還需要節製。”

大夫雖然沒有說節製什麽,但林立立刻就聽懂了,臉上就是一熱。

他這一陣可不是,不說天天要和秀娘胡鬧也差不多。

眼瞧著方煜怔神了一下,忽然也笑起來,他更是……簡直無地自容。

好在秀娘不懂這些,見大夫去寫藥方,忙過來要扶著林立躺下,連旁邊站著的方煜都沒注意到。

林立擺著手道:“秀娘,這位是縣令大人的公子方二少。方二少,這是內人。”

方煜立刻收了笑容,恭恭敬敬施禮道:“見過嫂子。”

秀娘這才注意到方煜,臉色一紅,忙福身還禮。

這邊大夫寫了方子,秀娘忙過去詢問,方煜背過身子,不去看秀娘。

林立自來對古代這些男女大防不甚在意,就道:“多謝你幫我請了大夫。”

方煜擺擺手,眼看著大夫起身,忙也道謝。

見秀娘送出門外,這才轉身,瞧著林立,憋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你這是嬌妻美妾受用不住了?”

林立雖然燒著,也被逗笑了:“隻內人一位,哪裏有妾。”

方煜挑著眉頭,斜眼看著外邊,林立搖搖頭:“在村子裏救了兩個要被賣走的姑娘,日後有了好人家再嫁出去的。”

方煜自己坐在床前椅子上道:“林兄原來不是做了一件善事。”

林立精神不濟,不想多說,隻道:“今天我不舒服,不留你在家裏早餐了,等我好了,再一起跑步。”

方煜聞言就站起來:“我還擔心你一個人沒趣,要和你說說。這樣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林立瞧著方煜離開,笑了下,自己縮到被窩裏閉上眼睛。

就聽著房門似乎輕輕響了聲,知道不是秀娘就是芍藥紫蘇,也懶得睜眼睛。

就感覺到一條溫熱的手巾蓋在了額頭上。

不是秀娘。

林立睜開眼睛,正看到芍藥專注地看過來的大眼睛。

她沒有想想到林立會睜開眼睛,有點受驚地眨下眼睛,趕忙問道:“少爺要喝點水還是喝點粥。”

芍藥十五歲了,人也長得確實好看,這般噓寒問暖的,尋常人也會受用。

不過林立最不喜歡的就是芍藥失了分寸這點。

他骨子裏還有著好男人的標準,縱然這個時代可以納妾,也沒有道理納個一心想要爬床的丫頭。

且大夫還說他腎水虛虧,他是不要命了這個時候納妾。

隻說道:“我要睡一會,你出去。”

芍藥還是貼心地給林立壓壓被子,這才輕手輕腳地出去。

外邊似乎傳來紫蘇的冷哼聲,林立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

好像睡了一會,就再被驚醒,見到秀娘端了藥過來。

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一天吃藥就比吃飯勤快。

雖說藥苦,但良藥苦口,林立坐起來接過碗一飲而盡。

頭上的手巾也落下來,林立順手擦擦臉,又喝了清水漱口。

“二郎,都是我不好。”秀娘眼圈有點發紅。

“是我自己克製不住,和你有什麽關係。”林立剛睡了一覺,發了點汗,有了些力氣。

“現在你知道你夫婿我的身體了吧,你一個我都招架不住,再給我納個妾,就是要我命了。”

秀娘急著上前按住林立的嘴唇:“不許說不吉利的話。”

又抿著嘴道:“可以納來放著嘛。”

林立被說個啞口無言,簡直無言以對。

他躺回被子裏閉目道:“我要睡了。”

林立是惹不起要躲著了,不妨閉上眼睛還真就再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