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桂林的最後一站就是看大型山水實景演出,據說是某大導演親自上陣創作而成。夜晚八點半,天色早已經漆黑,依靠燈光的照耀及音樂演奏,一場場魅力無窮的山水倒影出現,讓人如臨仙境,身穿民族服裝的演員悠然自得地牽著黃牛,推著犁具,將原始而辛勞的農耕活動詩化在璀璨的燈光中,一切表現得如畫般美好;他們拿著火把排著長龍,繞成一條燈河緩慢地穿梭於舞台中。在舞台中央有些本地男女正在歌舞,此時一名女子半倚在半彎明月上,緩緩出現在水的中央,猶如嫦娥仙子下凡,這一幕幕領人歎為觀止的民族風情演繹,吸人心神。
“雖然看了一個小時,可仍然感覺意猶未盡……”節目結束後,我挽著方慕辰的手,隨著人流走出觀眾席,他剛才一直在搶拍,估計回去後會有很好的效果。
“確實,很值得一看,不虛此行,這些實景與電視裏看到的有天壤之別,許多事物需要親身經曆才能有更真實的感受……”方慕辰陪著我慢慢往前移,他說出這句話時,我總感覺有些意有所指。
“對了,裝修房子的事情,你找人開工了沒?”我突然想起自從他把鑰匙給我以後,尚不曾進去看過,應該找個時間把它拍下來,那也是一種美好的回憶。
“正在聯係,怎麽了?”方慕辰轉頭看著我問道。
“沒什麽,就是隨便問問,我在想弄什麽燈光好看……”我笑了笑,隱藏了心裏的想法,或者將來可以給他一個驚喜,而方慕辰以為我是受了這場山水實景演出的影響。
“那你喜歡什麽燈光……”
“還是先聽聽裝修公司的看法,他們比較專業……”
“嗯,你做主吧……”
在漆黑的夜裏,原來有你伴著,會如此踏實安心,真的很想和你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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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姐夫,你找我?”周一晚上,我剛從桂林出差回來一天,就接到了姐夫的電話。
“想想,許軍受傷了,現在在市軍區醫院,你有空就來看看他吧。剛才領導已經來過了,你現在來比較合適,明天估計會有不少同事前來探訪。”姐夫低沉的聲音說出令我震驚的事情,強壯如他,怎麽可能會住院?
“很嚴重嗎,他怎麽會受傷……我馬上過來。”我連忙走到路邊,截了輛計程車,急匆匆向醫院趕去。
據姐夫說在三天前,他們受命前往D市執行任務時,許軍在那兒受的公傷,傷勢雖然沒有生命危險,可也挺重的,需要住院。
據昨天的新聞報導,D市的警察在某夜總會抓捕涉黑嫌疑犯時,對方利用外來人員較集中的某村鎮,趁機煽動民眾,與警方對抗,在雙方整整對峙四十多個小時後,部分民眾聽從勸告退出爭執。後來警方出擊,結果就出現了一場衝突戰,有幾名警察受傷。新聞裏並沒有提到G城調動了警力前往協助,更沒想到許軍也是其中一個。
我來到醫院時,身穿警服的姐夫正站在骨科門外等我,因為有他帶路,所以護士也不曾阻攔。
“他睡了,你進去吧,我就先回去了,有事給我打電話。”姐夫將我帶到病房前,有些意味深長地看著我,說了這句話,在我的點頭中,轉身就走了。他這樣的眼神,想必是因為我和許軍分手的事情,不過身為男人的他,心裏雖然有想法,可有大姐管著我,他也不好開口說什麽。
我輕輕地推開門,果然看到許軍躺在病床上安睡。他的右胳膊上繞著白紗布,平放在身體側邊。這是個單獨病房,桌麵上擺著一些水果、杏仁露、營養品還有曲奇餅幹禮盒等,估計是他的同事帶來的。
他如此高大的身體,躺在這張小床上,倒是顯得有些擁擠。平時給我印象壯實的人,現在看到他這樣睡著,若不是那層厚厚的沙布在提醒著他是個傷員,我很難相信他也會受傷。
許軍睡得很沉,似乎好幾天都沒有睡好一般。我仔細地打量著他,微微蹙起的眉頭,似乎在抵抗著那份疼痛。臉龐的削減,使得五官的線條更加深刻,看他的相貎,就不是南方人。我隻知道Z市離這裏很遠,那裏的冬季會下雪;而他遠離了自己的家人,孤身漂在G城,還愛上我了,以至於一段感情無疾而終,身邊無人照顧。
過去,我總感覺他是個象山一樣可靠的男子,對他的心從不曾柔軟過,如今見到他孤身一人躺在這冷清的病房內,才驚覺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會受傷會疼痛。一股憐惜從心中湧起,我莫名地伸出手去撫摸他的眉峰,然後順著臉龐輕緩滑下,溫柔地碰觸著這個與方慕辰完全不一樣的男人。
方慕辰就像千裏馬,有主見,明是非;笑得溫和,但是笑容不代表寬容,因為他對自己都非常苛刻。但我一直都知道,他外表雖然溫和,其實也是孤獨的,因為他的心扉從不曾對我們敞開,在他的眼中,互相理解都是困難的事情,包括我在內。
而許軍則是外冷內熱,剛好與他相反。處理問題總是態度鮮明,從不拖遝,子陵就是被他這樣的態度所傷到了。可他也是鐵漢柔情,就算我甩了他,每次見麵,依然在寬容我,對我的關心從不掩飾。
我的手依然在輕撫他的睡顏,心緒卻淩亂如麻,有些結果,我明明知道,卻不想放棄,因為那是夢想。隻是你不應該陪著我,因為我的快樂,會令你痛苦。
我坐了半個小時,然後眼皮開始打架,最後直接趴在他的病床邊睡著了。直到我的手臂被腦袋枕得發麻,才醒過來。
“醒了?你這是來探病的?”許軍此時正靠坐在病床上,狹長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說道。
“你怎麽不叫醒我……傷怎麽樣了?”我有些訕訕然地笑了笑,垂頭看了看自己的位置,很慶幸自己並沒有枕在他的身上,也沒有對傷員做出雪上加霜的事情。
“沒事,就是傷了肌健,已經做了肌肉斷裂手術,醫生說一個月左右就可以複原。你怎麽來了?”許軍用一條紗布固定了自己的前臂,掛在脖子上。
“姐夫告訴我的,昨天剛從外麵出差回來……你餓嗎,我出去買點夜宵回來。”剛才來時看到醫院附近有些小飯館,我站起來準備去買些粥或者點心。
“已經九點了,別去了,你幫我削水果吃……”許軍快速捉住我的手腕,似乎有些不放心,眼神深幽得如無盡的夜色一般。
“我也餓了,剛才來時看到醫院側門那邊有飯館,我去看看,很快就回來……”我朝他笑了笑,看著他那緊握著我手腕的大手,此時的他如同倔強的孩子一樣。
“那你別走遠了,附近沒有就回來。”許軍終於鬆開了我,我們兩人在一起,讓步的似乎永遠都是他。
半小時後,我帶回來魚片粥、腸粉和幹炒河粉,本來我還想買烤乳鴿,可是不知道他的傷能不能吃,所以就選些清淡的食物。
“嗯,聞起來挺香的……”當我把東西放到病床的醫用餐桌上,調到他合適的高度,兩人各坐一邊,開餐。
“那裏還有青蛘粥,是一種長得很像青蛙的動物,老板說有營養,可我不喜歡,就買了這個。”我看到那東西的腿飄在粥上,胃就難受,真是天生苦命,吃不得這些東西。
“嗬嗬,這就挺好的,腸粉我喜歡。”許軍接過我遞給他的一次性筷子,左手艱難地夾著。
“來……”我看不過去了,一盤漂亮的腸粉,幾乎讓他戳碎了,隻好把它夾起來,送到他嘴邊。
許軍怔了一下,笑了笑,張嘴大口吃了起來,兩人就這樣沉默地用餐。
“河粉吃嗎?”腸粉已經被他清掉了,看他那樣子,顯然是餓壞了,估計受傷到現在,也沒有好好吃過東西。
“嗯,吃一半……”許軍也不客氣,難得他還記得留一半給我。
河粉不似筒狀的腸粉好夾,所以這個喂食的過程有些慢,因此許軍有足夠的時間打量我,我隻好裝作視而不見,此時的他隻是病人。
“粥自己慢慢吃……”我把小朔料勺子放到快餐盒裏,示意他自己來。
“嗯,你也快點吃,河粉要涼了……”然而在我吃河粉時,他卻一直看著我手中的筷子。
我當然明白他在想什麽,因為那筷子剛才喂過他,現在我卻將它放到自己的嘴裏,正常人都會感覺怪異,可不是沒辦法麽,當我不拘小節好了。
“吃飽了沒,要不要削點水果?”我一邊收拾快餐盒,一邊問道。
“不用了,飽了。”許軍在被子裏盤腿而坐,空出小半張床,示意我坐下。
“我沒有想到你的工作也會有這種危險。”我看著他手臂上的傷,他明明是交警,怎麽也要出去進行防暴執勤。
“也沒有什麽,這回隻是我不小心,以後不會了。”許軍若無其事地笑了笑,似乎我的擔憂是多慮了一般。
“工作再重要,也要先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我隻是個平民百姓,心胸隻是停留在親友們平安生活的水平上,至於那些社會秩序等道理,我是沒有覺悟的。
“嗯。我還沒娶老婆呢,會珍惜自己的身體的。”許軍突然說出這個理由,雖然他說的是實話,而且這話可能是無心之言,也不一定和我有關,可是我依然感到不好意思。
“反正你這樣子,隻會讓女人擔驚受怕。我要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有什麽需要帶的嗎?”我整理了一下他的桌麵,把那些東西放進櫃子裏,跟他告別。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明天能不能到我家裏拿套更換的衣服過來?”許軍沉默了一下,目光有些猶豫地說出這句話。
“好!”我馬上點了點頭,他住院時,雖然可以換病服,可出院時總得備套幹淨的衣裳,還有每天需要更換的內衣。
“鑰匙放在抽屜裏,明天可能要換病房,來之前給我打電話……”許軍交代道,不過換病房的原因他倒是沒說,其實這裏的環境很好,可能是占著這種VIP病房,他怕影響不好,他這一行,上有領導下有民眾在監督,最怕的就是這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