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你本來就是內定的下任行長,但是……你知道是什麽原因,使你與之失之交臂麽?”
杜輝訝異的望著一臉春風得意的代理行長,他絕想不到,被指定留下來,竟然會是談這件事。
內定?他怎麽不知道?莫非是……
杜輝臉色凝重。
“看你的表情,你似乎也明白了,因為你個人的情感上的問題,上麵才再三討論——畢竟為了銀行的形象。這地方,經濟是很開放,但是思想上卻不是普通的保守,你做得也算得上是驚駭世俗了。嗯……真叫人婉惜。”
杜輝更是明了了。
“沒什麽好可惜的。”
“是麽?如果現在把你們這兒的客戶經理扶上行長的位置呢?”代理行長絕不會是省油的燈。
“什麽?!”杜輝失聲道:“他,他年紀尚輕,各方麵經驗絕對不足。”
“但是……他有一門好姻緣。喂……你等一下,我話還沒說完……天哪,我幹了什麽?”
杜輝再無法忍受,摔門離去了。
“好姻緣,滾他媽的蛋!”杜輝惡狠狠的砸上車門。
他和文森的愛情,他們相愛著,竟然得不到別人的祝福。
更因為,他們相愛,才會讓這一切變得糟糕?也許他可以連夜打好離職信。
如果杜輝的內心在煎熬的話,那麽文森呢?
他所承受的壓力就在他偷看了杜輝的公文包之後。
他還是沒能忍住,因為他是如此在乎杜輝,如此的在乎——
他很早就知道杜輝不是一個容易滿足的男人,他總是不顧一切的朝著前方走去,走向一個又一個的輝煌。
而他鄭文森,卻喜歡過無憂無慮的生活。
他討厭競爭,他害怕競爭,目前的生活對於他來說,已經很滿足了。
縱然有很多同事,私底下都笑他‘傍大款’。
事實上,他吃的穿的用的住的,全都是杜輝給的,他自己每月的工資都原封不動的存在銀行裏。對於這件,他倒沒有什麽假清高,杜輝買東西給他,他還是很高興。
□□裏有存款,住在這麽大的公寓裏麵,有一個這麽棒的情人,他已經很知足了。
但是杜輝卻不會。
是啊,他怎麽可能滿足跟他鄭文森過一輩子呢!
越想越害怕,杜輝是打算離開他了麽?這幾天的失魂落魄是因為說不出口麽?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他該怎麽辦?怎麽辦?
杜輝回家來了,鄭文森神情緊張,帶著些微的討好問道:“開完會啦。”
“嗯——在看電視?”
兩個人一同轉向屏幕,放的卻是‘中國式離婚’。
兩人心裏又是一凜。
這天晚上,他們沒有□□,各自躺著,卻無法入睡。
縱然到第二天的中午,鄭文森心裏一直懸著巨石,整個人顯得坐立難安。
直到,他接到杜輝打來的電話。
“中午一起吃飯,就是上次我跟你說的那個新開的川菜館,下班我開車來接你。”
“哦。”來了,來了,杜輝已經做好決定了麽?
寒流一直持續著,冷風卷著幾張枯葉從他身邊刮過。
鄭文森將外衣裹緊,看著同事一個個從大門出去,各自回家。
“文森——”有人輕聲喚他。
他茫然的回首,卻是劉一笑。“啊?是一笑,怎麽還不回家去?”
劉一笑仔細打量鄭文森,半晌才道:“你在這裏,等他麽?”
“嗯。”
“他對你……好麽?”
鄭文森怔怔的,輕輕的點點頭。
自從那天在酒店聚餐之後,鄭文森就跟杜輝去了上海,一個星期之後,他回來上班,才知道劉一笑又住院了。
雖然也隨同事一起去看他,但是兩個人並沒有說話。
一個月之前,劉一笑終於又回來了。
但是二個人也隻是點點頭,微笑著擦肩而過。
記得有天,杜輝酸不溜丟的說,“少跟劉一笑說話……我會吃醋的。”
“……下個星期五,我訂婚。”
鄭文森驚訝的瞪著眼前的男子,尷尬的卻不得不帶著笑:“……真是恭喜你了。”心裏突然覺得很不舒服。
“謝謝……我想請你當我的伴郎。”
鄭文森再一次抬起臉,怔怔的望著劉一笑的臉。
他正欲開口之際,隻聽不遠處有人喚他。
“文森,快過來!”杜輝站在車旁,眼見他的文森竟然跟那個劉一笑有說有笑,胸口隻覺鬱悶非常。
鄭文森慌忙向杜輝快步走去。
“文森前輩,這件事……”
鄭文森停下腳步,轉頭含笑道:“當然行。”
劉一笑默默的看著鄭文森奔向杜輝的背影,他有沒有瞧見他眼裏的哀傷?
杜輝利落的點齊了菜,兩個人坐在包廂裏坐等著上菜的時候,杜輝開口了。“龍哥上次跟我說,有一個工程,想叫我一起去搞。我考慮了許久,我覺得還行。”
鄭文森呐呐的開口:“那你是不是要到外地去了?”
杜輝幫他倒上了茶:“那是當然……你把工作辭了,跟我一塊出去罷。”
鄭文森低垂著頭,弓著背,顯得神情疲憊。
自從跟杜輝在一起之後,他什麽都聽杜輝的。
杜輝讓他這樣那樣,他都覺得無所謂,也沒有什麽不適,甚至覺得那樣過下去,他還安心一點。可是,他根本就不想離開家鄉,他喜歡呆在這裏,喜歡自己的工作。
“……家裏爸媽怎麽辦?我爸他身體快不行了。”他不敢說自己,隻能拿出家人當籍口。
“你家裏,不是還有三個兄弟在麽?更何況上次你媽還揚言說,不承認你這個兒子……咳,也許到外地去,關係會有緩和也不一定。”
鄭文森咬著下唇,似在思忖,半晌才道:“……那什麽時候走?”
“今天早上,我已經將離職信交給行長秘書了,可惜不能當麵交給他,還有手續等以後有時間回來再去辦理,方才,我跟龍哥已經商量過了,我們已經定好在這個星期六早上坐九點鍾的飛機——龍哥已經訂買機票了。”
“原來,你都安排好了。”
他算什麽?算什麽?!
杜輝隻是跟他陳述一件事,一件他必須去做的事而已,如果他不去,是不是表示,他將失去他了呢?
“你別擔心,一切有我。怎麽菜還沒有上?”
杜輝正欲起身按鈴催服務員的時候,鄭文森突兀的出聲。“下個星期五,劉一笑訂婚,我已經答應他當他的伴郎了……”
“劉一笑?他要結婚了麽?……哪裏有人結婚會讓離過婚的人當伴郎的,他究竟是何居心?”
“可……可我已經答應他了……”
“推掉他。”
鄭文森沒有回應,他低垂著頭,削長的頭發貼著臉頰。
淚水,一滴滴的滴落在手背上,象一個少年一樣的哭泣,卻不敢發出聲音,生怕背後的杜輝會發現。
“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出去?!”杜輝低低的隱忍的問。
鄭文森不敢開口,他怕一出聲,淚水會更止不住。
門打開了,進來的不是服務員,而杜輝出去了。
他並沒有離去,而是靠在合上的門邊,長長的歎一口氣。
文森他根本就不想去……他早應該想到的……總是喜歡呆在家裏,哪裏也不去的男人,怎麽可能願意去麵對這個全然陌生的世界。
池塘裏的小魚是會害怕大海的。
怎麽辦?
杜輝茫然的離開了餐館,他接通了龍哥的手機。
“機票買到了麽?”
“已經買好了——跟文森說好了麽?”
“退了它。”
“什麽?!”龍哥的叫聲已經震蒙了杜輝的耳朵。
“把我跟文森的機票退了罷。”
“天哪!”
當杜輝交待完回到餐館時,文森卻不見了。
問服務員,說客人什麽也沒吃,已經結帳離開多時了。
他心裏大急,連忙拔文森的電話,通是通,一直沒人接,急忙驅車到文森的單位,他也不在。
文森會去哪裏呢?他又匆忙的趕回家裏,大廳裏麵靜悄悄的。
這時,臥房裏卻傳出聲音。
杜輝瞪大眼,看著文森從衣櫥裏將衣物都拿出來,扔在床上,旁邊一隻皮箱正打開著,裏麵已經擱了好些換洗衣物了。
“你收拾衣服幹什麽?……你要離開我麽?”杜輝衝上去,雙手死死的捏住鄭文森的雙臂。
文森要離開他了麽?不……不行!
鄭文森仰著頭望著杜輝狂亂的神情,眼睛紅紅的。
“你……不是說星期六就走麽,隻有二天時間,行李總要收拾罷,啊~”杜輝捏痛了他。
“什麽?你……”文森是打算跟他一起走麽?
他要跟他在一起,縱然,他自私的打算帶他去麵對所有的險難,但是,他還是願意跟他一起走?!
杜輝狠狠的吻住了他,急切的要解開兩個人的束縛。
“文森,我愛你……愛你……”胸口幾乎要炸掉的感覺,充盈著的這一切,愛意滿得讓他不知道該如何去渲瀉。
“杜輝……我也是……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要永遠永遠在一起。
床上一片淩亂,衣物四下亂堆。但是兩個人心滿意足的相擁在一起。
“杜輝,你真的不去了麽?”
“是啊,要攢錢,多的是地方,咱們這小城市正在變成海洋,隻是有些人看不清而已。”
“那你的辭職信……”
“我早打算這樣幹了。”
外麵的門鈴響了。
杜輝擁著文森,二個人一動不動,不去穿衣,不想開門,不想被打擾。
但是門鈴固執已見,幾乎要被按到爆。
這樣吵著,除非屋裏的兩個人都聾了,才會安心睡覺。
一直以為會是龍哥殺過來的杜輝,在開門後見到代理行長的時候,表情那個驚訝。
那封辭職信被原封不動的扔回到杜輝身上。
“那天我留下你,是想告訴你,已經決定了,再過一個星期,我就要調走了——事實上,我之所以到這裏,主要是來觀察你的,我們的銀行不是那種小門麵的銀行,它將麵對世界,所以讓我們思想更加的開放——好好幹罷!”
象一陣旋風刮過,又疾速離去。
杜輝啞然失笑。
意思是說,他杜輝終於得到他想到的職位了。
誰說魚與熊掌不能兼得,恭喜杜先生,這回真的是誌得意滿。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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