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前傳(12)

褚蓮後背貼著冰冷的牆,緊張地喘著氣。穆楓低頭,伸手托起她的後頸,有些吃力地將她的頭微微往前送。

他挨的愈來愈近,呼吸幾乎貼著她的臉。在這方麵,穆楓本無經驗,因此動作有些笨拙,但大概男人之於女人,本身有趨近自然的本能反應,他很快著道,上手愈發熟稔。他的手已經滑下,在她腰腹間遊走。

褚蓮微微凜動,感到很不適,身體本能地反抗。穆楓溫熱的唇已經貼了上來,她撇過頭,穆楓著了空,突然頓住。

她吸氣。

穆楓輕輕一拳鑿在牆上,他有些難過:“嗯?”

她淒涼問道:“小楓哥,你是‘愛’我還是‘喜歡’我?”

他看著她,眼中掠過一絲疑惑。

“如果你喜歡一叢花,你會摘下來快樂地帶走,可是如果你愛那花兒,你會給它們澆水……”

她很智慧,一句話就讓穆楓怔愣,他單手撐著牆,立在那兒,許久,手臂才無力地垂下:

“阿季,你好好休息。”

他嘴角掛起苦笑,紳士地給她讓出一條路,然後,離開房間。

褚蓮心裏也很苦,她下了最大的賭注,賭他的尊嚴,讓他清醒、保持理智。一個男人,尤其是像穆楓這樣的男人,是不可能突破底線,傷害自己的尊嚴的。

他怎麽肯讓他最愛的女人小看他?那是最大的侮辱!

褚蓮歎了一口氣。他的“後遺症”,持續了這麽多年,即便現在他已經如願娶了她做太太,穆楓還是偏執地不肯碰她——至少在她開口說“願意”之前。

盈月當天。長廊那邊,風聲鼓鼓,她抱臂縮了縮身子,有些想回去了,穆楓大概醒了吧?

巡夜的警衛來來去去,晃的她眼煩,正想走時,臥室方向跑來一個內室的貼身哨,往她麵前一站:“少夫人!”

“怎麽?”她有些驚訝:“穆先生醒了?”

“醒了,到處在找夫人呢!我們回說夫人在長廊看月亮,穆先生囑咐我們叫回,怕少夫人貪涼感冒……”

褚蓮笑了笑:“你去叫人弄點吃的來吧,穆先生以前晚上辦公的時候,有吃夜宵的習慣。”

她走了進去,暖氣撲麵,穆楓已經起了床,坐在桌前看書,見她來了,起身伸出手臂,她盈盈走過來,隻聽穆楓在問:“冷嗎?”

攢在她耳邊,鼓出風帆似的暖渦,她隻覺得渾身癢極了,好困。穆楓的懷抱又軟又溫暖。

“先生不睡覺?”

穆楓輕聲笑:“醒了就睡不著,見你不在,就更睡不著。”

她伏在他懷裏咯咯地笑,吸了一口氣又說:“我叫廚房做了宵夜,晚點他們送來,咱們一起吃。”

穆楓收緊了手臂,將她整個人圈在懷中:“好太太……”

像梁燕在呢喃,這個男人,連溫柔的樣子都這樣性感。穆楓穿著定製的睡衣,露出極好看的鎖骨,他很高,腰板很挺,抱著她的時候,傾覆滿腔的溫柔。

她承認,那一刻,她對穆楓帶給她的奇異感覺有一種微妙的觸動。

穆楓仍然很忙,每天即便隻掠眼幾件大事,仍要處理到很晚。他的書房,總有神秘的要員出出入入,有時還要帶上層層盤檢的保鏢。

但他卻再也沒有在書房過夜。

他盡早地回到臥室,和褚蓮待在一起。褚蓮興致起了,會做些手工,或者看幾本專業書,和穆楓商量著什麽時候回威斯裏安繼續學業。對她的話,穆楓總是聽的很認真,他偶爾會從當天的晚間報紙上挪開視線,在燈光下注視褚蓮,那是一種很美好的默契。平淡的夫妻婚後時光,在身份背景完全不平淡的他們身上,迢迢溜走。

攥也攥不住。像沙漏似的,“呼”的一下,就漏光了。

“可以請私教,阿季。”他回答。

褚蓮早料到穆楓不會那麽輕易答應,她嘟了嘴,有些撒嬌的情狀:“我覺得……在佐治亞的時光,挺美好的……”

“但我現在沒空陪你,”穆楓笑著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佐治亞州生活。等我忙過了手頭這一陣,我們一起去佐治亞州度個蜜月?我們可以般進威斯裏安的教員宿舍——那一定很美好,阿季。”

褚蓮嘟了嘟嘴:“我會被她們笑話死的!讀個書還帶老公來!”

“盡她們笑話!”穆楓完全不在意:“介意的話——讓她們也把老公帶來陪讀!”

褚蓮被他逗的大笑不止。

他開始溫和細膩,似乎終於適應了婚姻生活。結婚以後,穆楓明顯比以前快樂許多。

但,仍然不“碰”他美麗的小新娘。

這段日子以來,褚蓮也是快樂的,她和穆楓小時候常常黏在一起,稍微長大些了,雖然仍是關切彼此,但各自有前程、學業,有時一年見不了幾次麵,比小時候似乎“疏”了些。盡管穆楓並不這樣認為。

但結婚幾個月來,他們同居一室,並無夫妻之實,這種自然相處的親密狀況,反倒讓褚蓮感到放鬆、快樂。

不必赤/裸相對,他們穿著睡衣打鬧,一踏進這間臥室,嚴肅的穆先生馬上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和孩子似的討好她。

吃完宵夜又看了會兒書,褚蓮不耐,忽然想了鬼點子:“今晚月色這樣好,小楓哥,我——我要去看月亮!”

他笑著放下書,彎了身子要背她,褚蓮踢了拖鞋,像小時候一樣跳上穆楓的背,乖乖地伏低身子:“小楓哥,咱們去外麵!”

她指揮,穆楓很聽話,向她指的方向走出去。

兩個人都穿著睡衣,大半夜出來遛彎,把外麵的流動崗嚇的不輕,劈劈啪啪地立正,喊了聲“穆先生”。

穆楓臉色有點尷尬,他的好太太呢,趴在他背上笑的不行。

像小時候一樣,隻有她和他,還有瀉銀如緞的月光。

是極靜的夜,和極美的心情。

又一年。穆老太太終於找上了她,是喝下午茶的時間,穆楓剛剛參加完一位黑手黨高層的籠絡會議,茶還沒涼,便覺沒勁,跑了回來,正巧趕上家裏兩位重要女士的“會晤”茶會。

該說的話總是要說的,穆老夫人見慣陣仗,也不刻意避著穆楓:“你們小兩口都在,母親便掏心窩說兩句……”老夫人笑著拍了拍褚蓮的手:“阿季,你和梓棠結婚,有一年了吧?”

褚蓮點點頭。

“你們……夫妻感情還好?”

其實,老夫人這話問的有些虛,她吃過的鹽比小年輕吃過的飯還多,心裏什麽不通透?她知道,褚蓮當初決定嫁給穆楓,有八分是看著她這個老人家的麵兒,是她親自求著阿季,那孩子才同意嫁給她兒子的。女孩子心裏想著什麽,愛慕的是誰,其實她心裏捉的八*九清楚。

穆楓搶了話:“我和阿季一向很好,母親。”

“那就好,既然穆先生有這話,母親就放心了,”老夫人笑了笑,開門見山,“隻是……兒子年紀也不小了,孩子的事,也該考慮了吧?”

褚蓮大窘,暗暗低下頭。

穆楓小心覷她一眼,很快為她解圍:“母親,先前是我不想要,兒子大傷未愈,一向的治療都不保守,我怕孩子不好……”

老夫人笑道:“你說的也對,剛結婚那會兒,你身子是真不好,”她話鋒一轉,“如今可大好啦?”

“強健多了,隻需要複健,平時工作量,兒子都捱得過來。”

“母親,”褚蓮忽然叫住了老太太,像孩子似的跟婆婆告狀,“他老不肯複健!上次醫師都來了私宅,在偏室等著,他懶了,硬是不肯出去!穆昭行都差點叫人綁上了!”

穆楓無奈地笑:“阿季真是跟母親一夥的,光想著對付我……”

穆老夫人笑了:“兩個孩子,都盡著調皮吧!你們啊,不是冤家聚不了頭!”說笑歸說笑,作為母親,兒子還是要訓的:“梓棠,你怎麽不肯複健?貪懶一時,將來可是要受苦一世的!別仗著年輕底子好,肆意揮霍健康!梓棠啊,你現在不愛惜自己,肯定是要後悔的……”

穆楓連連微笑點頭,對於自己的母親和這位太太,他最沒主意。

再三月。日子不緊不慢地過著,她卻不像先前那樣輕鬆了,心頭到底壓著一樁心事,很不好受。

那天晚上,還是和以往一樣,洗漱過後兩人坐在床上聊天,穆楓捏著一頁報紙,有一搭沒一搭地瞅著。

褚蓮在他身邊躺了一會兒,翻來覆去,心事重重的樣子。他倒說風涼話,老愛逗她:“阿季,你烙餅啊?”

要在平時,褚蓮早就配合地笑了出來。但今晚,她一點玩笑的心思都沒有。

褚蓮坐在床中央,臊的低頭,穆楓看她今天很不對勁,索性放下報紙,一味關注她:“阿季,你有話要說?”

她低頭,漲紅了臉。

“有話跟小楓哥說,你怎樣?在家裏不開心,有點悶?是我不好,工作太忙,可能忽略了你……今年巴隆圍場圍獵的時候,穆先生攜家眷去,好不好?和許謙益他們碰個麵,你也可以見見好久不見的朋友……”

她不說話,也不敢看他。卻伸手很小心的去解睡衣的扣子,然後,緩緩褪下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