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悍婦老板娘的嘴裏說出“歐陽”兩個字,我身後的黃蓉身子一顫,拔腿就要往裏麵衝。我趕忙一把拉住黃蓉,不讓她輕舉妄動。黃蓉原本就是機智百變之人,自然知道我的意思,隻是她關心則亂,一時難以自己。我雖然隔著鬥笠看不到黃蓉的神色,但從她顫抖的手上也能感到她心神激蕩,當即輕輕地在她手上拍了拍以示撫慰,都已經等了這麽長時間,又怎麽能在這種時候打草驚蛇。
那老板娘光顧著聽裏麵的動靜,並沒注意到黃蓉的異動,每次聽見東西打破的聲音,都會眉角帶笑的嘟囔一番,顯然這種外快對她來說並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我故作不經意地問道:“老板娘,你口中那個姓歐陽的可是白駝山的人?”
“啊?原來大爺您也知道白駝山啊,那歐陽公子正是白駝山少主人,歐陽公子人品俊雅,出手闊綽…”老板娘的臉上露出一絲不自然的神色,顯然想起剛才自己對那歐陽公子口出不遜之言,要是傳到歐陽公子的耳朵裏,她這個小店也不用開了,慌忙之中,連忙改口稱讚,直把那歐陽公子誇得天上少有,地上決無。
聽這悍婦滿嘴的胡言亂語,我是又好氣又好笑,不耐得打斷她的話,說道:“好啦好啦,少爺我和那姓歐陽的可沒什麽交情,你就說說誰在裏麵動手就好。”
一聽我這麽說,那老板娘如釋重負的長出一口氣,陪笑道:“小女子早就看出來了,像大爺這般人物,怎麽能和那個好色的小子一樣啊…”眼看著她那血紅的雙唇上下開闔,我覺得一陣惡心,忍不住冷哼一聲,總算這女人還能看得清風色,知道我已經很是不耐,連忙改口道:“動手的有三撥人。剛開始是一個小丫頭帶著四個人收拾三個胡人,然後是姓歐陽的小子帶著四個大和尚混水摸魚,想擄走那個小丫頭,結果就乒乒乓乓打成一團了。”
聽了半天還是一頭霧水,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歐陽克這個下流小子肯定在裏麵想幹壞事。這種時候能讓少爺我遇上歐陽克。還真是老天有眼,隻要抓住這個老毒物的私生子。老毒物自然不敢不放少爺我的寶貝疙瘩。當即對那歪歪斜斜靠在門框上的破門又是一腳,大步跨進了客棧。
在被砸得稀裏嘩啦的客棧之內,我一眼就找到了歐陽克。因為除了這小子坐在角落裏悠然喝酒之外,其他人已經亂成一團。少爺我馬不停蹄地奔波了月餘,幹裏迢迢地跑到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卻看到仇人之子在兩個白衣女姬地伺候下,一臉愜意的品酒,再看看自己這一身塵土,我這氣就不打一處來。二話不說,淩空直撲歐陽克而去,打定了主意,最少先讓這小子吃點土再說。
我一走進客棧,除了歐陽克和他那兩個女弟子。其他人都沒有注意到我,而歐陽克隻是看了我一眼,也沒往心裏去。所以待發現我二話不說就撲到他身前,他已經躲無可躲了,隻得將手中的酒杯向我砸來,想略微阻擋一下。我武功高出歐陽克甚多,區區一個酒杯就怎麽可能攔下我。伸指在酒杯上一彈,那酒杯經自打在歐陽克的軟麻穴上,歐陽克輕哼一聲,軟軟地癱在地上。
隨手將那兩個剛剛反應過來想阻攔於我的白衣女姬點倒,扔到角落之中,伸腳就向萎頓在地上的歐陽克踩去,卻聽身後一聲大喝,一道勁風向我腦後襲來。我冷哼一聲,頭也不會,身子微側,一腳向後踹去,正中來人胸口。隻聽“嗵”的一聲響,我感覺好像是踢到了塊鐵板,竟然沒將來人踹飛,索性又加了兩成勁,左腳連環提出,又在那人的胸口補了一記,這下子就算真是一塊鐵板,也必然被我踢碎了,果然那人哇的一口血吐了出來,順著我的勁道向後飛去。
踹飛了偷襲之人,我才扭頭望去,原來做了空中飛人的是一個肥頭大耳的胖大和尚,怪不得剛才第一腳沒踹飛他,就看他那碩大的體形,沒有個三百斤也有二百八了。那個胖和尚一路怪叫,向那扇破碎的大門飛去,正好黃蓉和莫愁剛走進來,迎麵看到這種景象,忍不住驚呼了一聲。黃蓉見機頗快,抽出打狗棒,徑直點向胖和尚的腰間,想要卸掉那胖和尚的衝力。
黃蓉身形嬌小,手裏的打狗棒又像是細細的一根竹棍,這樣去化解胖和尚的衝力,不知道打狗棒法精妙的人難免以為這是不自量力,因此在旁邊看熱鬧的那幾個客棧夥計,一個個忍不住驚呼起來。就在黃蓉的打狗棒要點中胖和尚的時候,黃蓉的身後飛快的躥出一個身影,輕飄飄地在胖和尚的後背按了一下,將胖和尚的衝力全都卸了下來。原本被我踹得嗷嗷直叫的胖和尚,瞬間沒了聲息,巨大的身體“轟”的一聲砸在地上,死狗一樣軟在那裏,生死不知了。我一看到這漂亮的身法,就知道出手的是鄧伯當,隻是我卻暗暗心驚,因為我能看出來那胖和尚人在空中就已經命喪黃泉。鄧伯當這一掌表麵上輕描淡寫,實際上用的卻是硬碰硬的手段,要不然那胖和尚也不會死的這麽徹底。黃蓉如果用打狗棒法的卸字訣自然可以接下胖和尚,但那隻是借力打力,如果換作是我,雖然也能像這般硬碰硬接下這近千斤的力道,但要做到像鄧伯當這般輕巧,卻是力所不能,這讓我不禁對鄧伯當有些刮目相看之感。
從我衝進來製服歐陽克,到胖和尚命喪鄧伯當之手,這隻是一眨眼的功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混戰在一處的那些人都停了下來,一齊望向這邊,而我也才看清場內混戰眾人。這些人最惹眼的是一個維族打扮的少女,頭戴四棱帽冠,垂下許多烏黑的辮子,身上的衣裙以天藍色為主,輔以紅黃白三色,讓人覺得滿眼都是美麗的色彩,雖然在惡鬥之後香汗淋漓,卻絲毫不見狼狽之色。護衛著這少女的兩男兩女中,我卻認的那兩個男人,正是當日在嶽陽樓上有過一麵之緣的殷無極和陽開二人。殷無極、陽開兩人和另外兩個少女顯得有點狼狽,四個人的白袍上汙跡斑斑,那陽開的左手軟軟地垂在腰間,顯然左臂不是脫臼就是受了點傷,四個人將維族打扮的少女護在身後,惡狠狠地瞪著站在一旁的三個胡人和三個藏僧。
我知道殷無極和陽開二人是明教中人,但和他們對峙的那三個胡人也是身穿白袍,在白袍的衣角赫然也繡著一個火焰之形,顯然也是明教教徒,一時間也搞不懂明教這些家夥搞什麽鬼。而那三個藏僧我看著就生氣,原因無它,就是這三個家夥的衣著打扮和在成吉思汗大帳內偷襲我的藏僧一個模樣,當日在成吉思汗麵前不好發作,現在正好用這三個家夥出氣。
三個藏僧望了一眼被鄧伯當收拾掉的那個胖子,卻沒走過去看胖子的死活,三個人站成品字,一齊向我這邊走了幾步,在距離我三步左右的地方停下。三人一齊對我合什施禮後,領頭的藏僧就嘰裏咕嚕開說。
我哪裏能聽懂這話,皺眉向黃蓉那邊望去,卻見黃蓉也微微搖頭,示意聽不懂,這藏僧說得顯然不是蒙古話。倒是鄧伯當摘下鬥笠笑道:“楊兄弟,這和尚說的是藏話。他說隻要你放了那個姓歐陽的小子,打傷他師兄的事情就可以不追究。”
笑話,放了這小子我上哪去換女兒啊?我輕蔑地看了三個藏僧一眼,對鄧伯當說道:“告訴這三個禿驢,少爺我最討厭禿子,要是不想挨揍,挾起尾巴趕快滾,要不然他們那個什麽狗屁師兄就是榜樣。”說著晃了晃拳頭。還沒等鄧伯當翻譯,那藏僧已經從我的神色看出答案,突然怒吼一聲,伸手上前一步伸手向我抓來。
早就想教訓一下三個藏僧,正愁這三個家夥不動手,我一見那藏僧出手,忍不住笑道:“來得好,看看少爺我的手段。”當即左手一架,右手揮掌直取那藏僧胸口。這一掌雖然不如洪七公的亢龍有悔那麽剛猛霸道,卻也是《九陰真經》上的妙招,讓那藏僧不得不出掌應對。
我有心試試這藏僧的內力,所以隻用了五成力,沒想到兩掌相交,我猛然感到一陣大力向我湧來,一時不查,我身形一晃,差點被藏僧推出一步,趕忙加力,才穩住身型。這讓我大吃一驚,要是這藏僧的武功真這麽高,那我剛才又怎麽可能如此輕易地將他師兄踢出去。正疑惑間,突然看到另外兩個藏僧分別站在當先的藏僧身後,各出一隻手掌抵在當先的那個藏僧背後。看著三個藏僧的神色,就知道他們用的是傳力之法,合三個人的內力和我比拚,我微微一笑,緩緩說道:“禿驢,讓你們見識見識少爺的利害。”說著左手探出,按在右掌之上,就要運起北冥神功進補。沒等我運功,突然黃蓉對我喊道:“康哥,小心。”而莫愁更是仗劍向我躍來。一驚之下,我已然聽到背後風聲惡起,一股勁力直奔我後背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