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雪被狠狠地掐住脖頸,雙腳逐漸離地,她感覺到呼吸的困難與喉嚨倏緊的痛意,隻是執拗如她,始終不相信眼前帶著狂意的男子會就此了結她的生命。她緊緊抿著略微泛著紫意的唇瓣,雙眸不卑不亢地望著歐陽烈,凝著一張豔美的臉。

好一陣,就在她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再呼吸的時候,歐陽烈終是麵色黑凝地放軟了力度,放下了緊掐她的手,怒哼了一身便轉身背對著她,狠狠地一拳垂在白牆上,以示自己的不能發泄的怒氣。

趙雪痛苦地倚著一旁的牆壁大口地呼吸著,心中因他的心軟而多少升起了幾分期待。“歐……歐陽……她和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為什麽他永遠都看不到她?永遠都看不到一直跟隨在他身邊的她?自從他被人從孤兒院接到警隊特訓的那一天,她便被他傲然狂烈的性子和氣質所吸引,她以為陪在他的身邊伴著他一同進退,一同受罰甚至一同執行生死攸關的任務,他便會了解到二人的相配。

她這一等便是等了9年了啊!他不可能,也不可以這麽無視她的真心啊!

歐陽烈臉色沉黑,絲毫沒有理會趙雪的熱切盯視,反倒從口袋裏尋出一支手機,快速地撥了一個電話。等了好一陣,電話那頭似是接通了,他冷凝著聲線,麵上表情猙獰發狠地說道:“J,老子現在不幹了!不要做些什麽惹惱我的事情,我不是善類,不要逼我炸了總部。”

話剛說罷,他瀟灑地掛上了手機,麵色鐵青地狠狠把它砸在了地上,一腳踏碎,頭也不回地往離開醫院的方向走了過去,無情地落下狠話,“下一次你惹惱了我,你就是我的敵人,好好記著了。”

望著他沉穩絕然的背影,趙雪麵無血色地蹲下了身來,嘴中喃喃地不斷重複,“你居然直接打電話給總督……你當真是這麽怨恨我……歐陽……”

醫院裏頭一片沉寂,燈光倏暗,映得趙雪的臉色一片泛白。好一陣,她麵無表情地站起了身來,望著婉兒病房的方向,眼眸中射出一陣陰戾的神采……

*****

在唐優等人的堅持下,婉兒在醫院裏觀察了接近四日的時間,四日裏頭,歐陽烈果真沒有再出現。回客棧領取換洗衣物的唐優也回客房觀察了一番,歐陽烈的行李已然消失不見,住過的客房更是幹淨萬分,似乎從未有人入住過一般,讓小妹感概萬分一陣唏噓。

裴旭這幾日裏時刻伴在婉兒的身旁,卻並未對她說些什麽規勸的話語,僅是每日泛著柔笑詢問她傷勢的恢複情況。四日後,婉兒離院,裴旭在這一日卻消失了影蹤,任唐優等人怎麽尋找都找不到他的下落,直到這一天,眾人才發現他們根本沒有裴旭的任何聯係方式,這個神秘的男子就如同他出現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夥計三人組把左耳判定失聰的婉兒接回了安然客棧,經過了幾日的觀察,她腦內的積血較為輕微,隻要控製好每日的作息和用藥便可盡快消退。雖說開始的兩日婉兒實在不習慣聽力的減損,但是幾日下來,她便也全然接受了自己的狀況,隻是每每在夜闌人靜的時候,她總會對著外頭清澈的月色發呆沉思,讓人讀不懂她心中究竟是愁是悲。

回到客棧後,四日恢複了一個月前的平靜生活,無人幹擾,安寧舒適。隻是每有新旅客到來,婉兒總會不自覺地多望兩眼,平日裏即使是看著自己喜愛的古籍、泡著香茗也會不時出神,看得那在暗中觀察的幾人連連輕歎。

“老板娘又走神了。”小妹一雙單純的美瞳瞪得大大的,親眼目睹婉兒把瓷壺中的茶水倒進了麵前的古籍中,誇張地歎了一口氣,“她一定是聽力不好,所以在用心聽著什麽東西,所以就走神了。”

唐優翻了翻白眼,用力給了小妹一個爆栗,“愚蠢!”

簡直是天真到家了,聽力的受損跟她神遊根本一點關係都沒有好不好!

“厚,小優姐你又捶我!再捶我就傻了!”小妹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腦門,滿眼哀怨地瞪了唐優一眼,步子快速地移向了林宇的方向尋求庇護。

林宇的臉紅了幾分,爾後聲音細柔地輕聲說道:“老板娘是因為想念歐陽先生和裴先生吧。”

畢竟前些日子也發生了好些事情,他們兩人可以說是與婉兒關係較為密切的,如今兩人相繼消失,再加上她的聽力受到了這麽嚴重的損害,多事之秋,如今落寞成一人,多少也會感懷吧。

唐優定定地望著那個手忙腳亂地拿紙巾擦拭古籍的婉約小女人,輕輕搖了搖頭輕歎了一句,“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明明就是對人家有感覺,即使人家這麽傷害了她,雖說是無意,但就這麽輕易地說原諒了。爾後還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把人家趕走,現在卻又在獨自思念出神,真是……感情累人!

“快去工作,不要看戲了。”唐優一手扭著小妹的耳垂,一手捏著林宇的臉頰,麵色嚴肅地把兩個閑著無事的“小二”拖走了,隻留待那個桌前又兀自發呆的小女人獨自望著外頭被寒風湧起的海浪。

臨行前,她別有意味地回頭望向隔著婉兒三張桌子的一個帶著帽子遮蓋住自己容貌的一個旅客,嘴唇泛著一絲無情的冷笑。

望著夥計三人組幾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崗位,那個蓋住自己麵容的人忽地拉起了帽簷,露出一張清俊的麵容,仔細看來,他的右眉尾至麵頰根部的位置赫然有著一道細長的傷疤,就如同一隻蜈蚣蜿蜒在上一般惡心。

那男子驀地站起了身來,左手一直放於背後,步履輕緩地走到了婉兒的跟前,聲音低沉地說了句:“這位小姐,不介意我在這裏坐下吧?”

然而婉兒仍舊沉浸在自己的沉思當中,加之聽力的減退,並未聽入那聲調不高的話語,兀自維持自己原先的姿勢,繼續出神。此刻她所出的位置是偏僻的角落,加之有大型室內盆栽的遮擋,鮮少人會注意到這邊的動靜,這也正是婉兒選擇坐在這裏享受安寧的原因。

那男子眉頭猛地一皺,隻當她是有意要不搭理他,當下暗忖她是否發現了自己的身份,左手輕緩地從背後伸出,從透出的泛著銀光的一角不難看出那藏起來的赫然就是一把精致的手槍。

就在他的手槍就要伸出來對準婉兒的一瞬,唐優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男子的身後,左手用力地擒住了男子的左腕,右手持著一把裝上消聲器的收藏穿過他的腋下回轉對著他張開的嘴巴。

“銀蛇,你想要做什麽?”她的聲音充滿了冷意,其中不乏輕蔑之意,說話期間還使了使勁把手中的手槍塞入了那被迫張開的口中,差點就要抵著他的喉嚨。

被稱作銀蛇的男子麵色泛著鐵青,他根本就沒有想到唐優竟會在他沒有察覺之際舉槍走到他的身後,更是想不透為何好稱呼獨行冷酷的世界排行第三的女殺手零竟會有同伴,當下腦門身著大滴的冷汗。被搶抵著喉嚨的他根本不能說話,隻能帶著些驚慌地傾傾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婉兒終於發現了自己的身前出現了一片陰影,當下回過頭來,卻是訝然地瞧見自己的好夥計竟然麵帶清冷地舉著一把槍站在一個麵目猙獰的男子身後,當下吃驚地叫了一聲,身子驀地望一側退了過去。

唐優因為擔憂婉兒受到驚嚇,有過一瞬的閃神,正是這一霎,那男子眸中閃過一絲晶亮與狠毒,左腿勾住了唐優的腳,右手重重地擊向身後的人兒,左手持槍打狠狠地抓住了唐優的右腕想要製住她。

但唐優本就不是個閑人,當下忍著腹部的疼痛使力反向扭轉男子的右腕,在他悶痛之際腳部拱起用膝蓋狠狠地對著他的下頜就是一擊,男子的下頜因為用力過猛霎時便咬斷了自己的舌頭,頓時便是一陣哀嚎,鮮血滴了一地。

頓時,咖啡室裏零散的幾位客人聽到了這邊的響動,均站起身來想要查看發生了什麽事。唐優正待踢去地上的兩把手槍並快速思量著應付的話語,卻偶用餘光瞥見窗外竟有一陣銀亮的閃光,她馬上利索地便往婉兒飛身撲去,兩人雙雙翻轉跌落在地上,靠著那張帆布沙發擋住了射破了落地玻璃窗的子彈。

頓時,咖啡室內響起了眾人的驚慌聲與逃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