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喚塔瑪拉的村民煮了好大一鍋的沸水,祥靈大師在自己的丹房內搗鼓了好一陣,這才做好了準備。

午時,接近大漠的塔瑪拉處於一片炎熱狀態,天氣十分的晴朗,天穹上掛著那穹紅日十分的火辣。望了望天色,祥靈大師抱著安靜的流火,麵帶慈色地對眾人道:“是時候了。”

轉身走向零安睡的房間,依照大師的意思,所有人都不得入內,直至儀式完成。

驀地,祥靈大師在門前站住了腳,轉身麵向著柳輕非,臉上的表情十分深沉。

“我不敢保證儀式的結果一定是完美的,我也不能保證醒來的零是否能夠痊愈,你必須有一種心理準備,轉醒的她身子會異常的虛弱,更甚至……她此生都將拖著孱弱的身子渡過。這樣,你可能承受?”

流火靜靜地窩在祥靈大師的懷中,兩隻前爪搭在大師的手臂上,一雙獸瞳滑溜溜的望著柳輕非,似乎也在等候他的回答。

“毋論結果如何,隻要她醒來,隻要她的生命不受威脅,此生我都將守護在她左右。”柳輕非揚起淡笑,風姿疏朗,翩然柔情。

流火在他話音剛落的一霎欣喜地“嗷”了一聲,大把的狐尾不住地甩動,仰頭望向祥靈大師,就似在他說:我就說嘛!

祥靈大師一語不言,撫了撫長長的胡須,睿智的雙眸閃爍著智者的光亮。

但是在場卻有一個人重重地咳了一聲,一臉嚴肅:“柳輕非,你昨日剛娶了我的女兒,然後今日你便當著我的女兒的麵說要照顧別的女人一生一世。你說話可得謹慎了。”

眾人回頭,正好瞧見族長大人一臉深沉,銳利的眸子死死地盯著柳輕非,但是卻也並非氣惱,也沒有阻住祥靈大師救人的意思。

博雅蘭麗臉色一變,驀地衝到柳輕非的身旁,圈住了他的臂膀,滿臉笑意地麵向著族長,“額客,裏麵那位小姐是他的家人,他當然是有照顧她的義務,額客不要想太多了,著隻是字麵上的意思罷了!”

這麽一說,頗有欲蓋彌彰的意味,包括族長在內的眾人臉色均是十分的怪異。

許是這番好起了作用,族長瞄了柳輕非等人一眼,對走到祥靈大師身邊耳語囑咐了一陣,便緩緩地離去了,沒有留下任何話語。

博雅蘭麗和小翠幾人不覺稍稍籲了一口氣。

隨後,在眾人的注視下,祥靈大師走入了房內,關上了房門。

太陽照得火辣,但是柳輕非一幹人等卻也沒有避曬的打算,就那麽散落地窩在了房外的小院內,靜靜地等候屋內的佳音。

許是因為零被救有望,小翠此刻對博雅蘭麗也多了幾分友好,雖然依然不肯原諒她和柳輕非成婚的荒唐事,但是心底裏卻也真誠地感謝她幫助救治她家小姐。因而在等候的幾個時辰裏,小翠便主動對博雅蘭麗示好,趣味相投的兩人拋卻了此前的隔閡談了許多的話,也頗為開懷。

柳輕非和言爍二人皆靜靜地靠在柵欄邊,雙眼沒有離開過闔上的木門,也不知道他們二人在想些什麽,隻是從他們的麵色看來,倒也是有幾分舒心的。

不同於屋外的舒心,房間裏頭的幾個時辰內均彌漫在了緊張的氣氛當中,因為有著房門的阻隔,所以外頭的人根本就看不見屋內沉浸在一片黑霧之內,十分的詭異。

而在黑霧的中心區域,平躺在床上的零滿臉的冷汗,身子不斷地顫抖。在她的手臂上有一個小小的刀口,卻不見有血液流出;她身上的衣服褪去了一般,赤/裸的上身上用銀針紮了好幾個穴位,就連人中和和顴骨兩側也紮了幾針。

流火一雙獸瞳閃爍著妖魅的光芒,靜靜地蹲坐在床頭望著零,若是細看,便也可以看出此時它的身子也有一些微顫。

祥靈大師在一旁麵色十分的嚴謹,受傷的動作更是十分的認真,不敢有一絲的失誤。

如是過了半個時辰,屋內的黑霧便漸漸散了去,零手臂上的刀口竟緩緩流出了些黑色的血液,濃稠腥臭,有好幾條金絲一般的蠕蟲在黑血中掙紮著。過了好一陣,待那些黑血流盡,祥靈大師才取了一些草藥敷在傷口上麵。

隨後,零的麵上漸漸有了些黑青色,頸脖的位置出現了好幾處蠕動的凸起,祥靈大師沉凝著臉,小心翼翼地按順序拔去了零身上的銀針。隨後,他從一旁搬來了一盆沸騰的熱水放在床前,又取了一壇類似酒一般的瓶子,打開瓶蓋,滿滿室奇妙的芬芳。

因著這股香味,零的身子竟劇烈地顫動了起來,黑青的嬌顏愈顯得難受,隨後她無意識地蜷起身子向著床外的方向嘔吐了起來,竟從喉間嘔出了好些幼細的蟲絲。這一幕若讓小翠和博雅蘭麗等人看見,估計會難以忍受,但是祥靈大師和流火卻是一臉嚴肅地觀望著,絲毫不為其所動。

好一陣,零強烈地咳嗽了一陣,這才停止了下來,臉上從黑青漸漸變得清白,隨後便恢複了一些血色。

那些嘔出來的絲蟲落入了沸騰的熱水中,連掙紮都沒有便沒有生息。祥靈大師麵無表情地把那一盆水移向了一盤,以黑布蓋住,這才走回床邊。點燃了身上攜帶的小小的香爐,燃點了一種淡淡芳香的黃色植物;隨後又掏出了一隻瓷瓶,從中倒出了一顆透白的靈丹,放入了零的口中。

這一顆丹藥正是用言爍取來的雪蓮所製成的,配上不少的妙藥,製成了入口即化的靈丹,能為零增補一些血氣和靈氣。

在一切都完成之後,祥靈大師這才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扭頭望向床邊那隻顯然有些疲憊的流火:“你也累了吧,她很快便會醒來,你可以休息一陣了。”

流火倒也十分不客氣,蜷縮著身子便窩在零的秀發便闔眼休息了起來。隻是它一身亮麗的白毛竟然神奇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普通狐狸的淺色皮毛。

祥靈大師緩緩起身收拾了一番,把仍然冒著白煙的香爐放在木桌上,這才安靜地坐在床榻邊,靜靜等候床上沉睡的女子轉醒。

約莫半個時辰後,床上的佳人修長的手指稍稍動了動,長長的睫毛也不住地擺動起來。伴著一室飄渺的白煙,她悠然轉醒,無神地望著天花板好一陣,這才緩緩轉過頭來。

“你醒了。”祥靈大師帶著慈悲的淡笑。

零眨了眨眼,隻覺得身子十分的沉重。張了張有些幹涸的檀口,她的聲音十分的沙啞:“祥靈大師?”

大師頷了頷首,“我是。我知道,是法空老弟讓你來尋我的,一切冥冥中自有安排。”

零艱難地扯起了一抹淡笑,異常的虛弱:“我何德何能……竟能遇上……你們兩位大師,盡心幫助……”

隻願法空大師得道成仙,不用在俗世的紛擾中徘徊,靈魂能得到高升。

“緣起緣滅,你也莫要太過介懷,一切凡塵都將有完結的一瞬,歸土後又是嶄新的生命。”似是看出了零的愧意,祥靈大師撫著長須,緩緩道來。

零含笑點了點頭,隨後掙紮著想要坐起身來,卻不料柔荑碰到發邊的一處柔軟,扭頭訝然,“流火?”

望著流火有些疲憊地睜了睜眼低嗷了一聲,她疼惜地把它抱入了懷中。再扭頭,滿是疑問的雙眸對上了大師睿智的眼神。

“你穿越了時空,靈氣十分的缺乏,即使以藥石救回你的肉身,也難保你的靈魂能夠複原。”頓了頓,大師慈愛地望向流火,“它是一直靈狐,吸收天地靈氣百年,卻為了你把一生珍貴的靈氣用盡。”

失了靈力,它便也成了一隻普通的狐狸了。

大師的話就如一汪暖流,沁入零的心窩。輕輕地撫摸著流火的皮毛,一顆清淚劃過哩個的臉頰,落在流火的獸頰上。它用小小的紅舌舔了舔,又是輕輕低嗷了一聲,用頭拱了拱零溫熱的身子,便沉沉地睡去了。

“我何德何能……竟得這世間眾人的憐愛……”

她已經滿足了,在現代原以後不會有機會得到的一切,她已經擁獲了,她滿足了。

祥靈大師起身,整理了一番房間,再給零喂了一些補充體力的丹藥,這才抱著那一盆用黑布遮著的東西打開了房門,走出了房外。

幾乎在他開門的一霎,柳輕非和言爍二人便閃身來到了門前,關切地問道:“如何?”

大師微微笑了笑,“她一切安好,隻是身子很虛弱。”

“無妨,是要她安然便便好了!”柳輕非一雙美眸閃爍著無限的光彩,麵帶喜色地點點頭,“大師的救命之恩,我銘記於心!”

隨後便與言爍爭相奔入了房中,小翠和博雅蘭麗也是一臉喜色地對大師道了謝後便小跑入了房內。

截住了正欲走入房間的鬼醫,祥靈大師一臉高深莫測地笑了笑:“若是你還想再增強一番你的醫術,且隨我一同處理了這盆東西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