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輕非和博雅蘭麗的“婚禮”落成後,祥靈大師交代了一句要去準備相關事宜後便離開了,隨著村落中塔瑪拉族人的注目和族長嚴肅的目光,柳輕非頭顱微垂地與博雅蘭麗一同踏入了新房。

與外頭的歡呼聲和歌舞慶賀聲不同,此刻的新房是一片沉默。

好一陣,紅燭落下了幾顆燭淚,博雅蘭麗取下了蒙在頭上的薄布,露出了一張清麗芳艾的嬌容,映著燭光,臉色十分紅潤。

“你不後悔嗎?”她輕輕走到柳輕非的麵前,一瞬不瞬地望著他。

柳輕非垂頭,正好與她對視,“你是女兒家,你都不在乎自己的名聲,我又何足掛?”

“但是,你們的那個丫鬟不是說她若是醒來,或許會很生氣,並有可能……不原諒你嗎?”婚姻,這是世間束縛許多人的一道道德最後的防線。當然,三妻四妾者不在這一範疇內,博雅蘭麗如何也不相信那個沉睡的瑰麗的女子會是能接受與他人共伺一夫的人。

“我相信我的愛人,她不會。”柳輕非轉眸望向了殷紅的燭蠟,麵上有著淡淡的笑意。

博雅蘭麗定定地望了他好一陣,驀地上前攬住了他矯健的身軀,秀顱埋入了他的懷中。

柳輕非臉色清淡,並無一絲的波瀾,淡淡地問道:“你這又是想做什麽?”

“我當真沒有那個可能嗎?”她不是個容易放棄的女人。

柳輕非蹙眉,“當初是你提議我們兩人假成婚,這樣便能說服你的父親準許祥靈大師救治外族人。如今你這是要開玩笑嗎?”

得不到他的回摟,博雅蘭麗稍稍移開了一些距離,深吸了一口氣,“如果我說我不會遵照之前的約定與你解除夫婦關係呢?”

“那麽我會殺了你。”絲毫沒有一絲的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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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前博雅蘭麗忽地出現在眾人的麵前聲稱有解決的方法,那個方法便是讓柳輕非和博雅蘭麗成婚。隻要讓柳輕非成了塔瑪拉一族的人,有了這種連帶關係,他身邊的人某種程度上也不屬於是不想關的外族人了,救治零便有了一個光明正大的借口。

“絕對不行,你們不能成婚!”當時小翠一聽便是滿口的拒絕了,沒有一絲狐疑,更是堅定地望向了柳輕非,“樓主,無論如何,你不能這麽做!小姐若是知道了,她絕對不會同意的!小姐……小姐會恨你的!”

博雅蘭麗早就預料到了這個想法會遭到拒絕,當下也是不疾不徐,“其實,並不是真正的成婚。在塔瑪拉,隻要新婚的二人三日沒有同房,也沒有交換彼此的七彩帛布,便是無效的婚姻。”

“……”小翠和林淨瞪大了眼眸相互對望了一陣,隨後才詫異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他們知道異域有著異域的風俗,但是卻想不到這個風俗是遠遠超出他們的預料。

“不對,如何能知道兩人有沒有行房?你該不會是在誆我們樓主吧?”話才剛說完,小翠瞬即挑眉尖銳地問道。不是她多疑,而是博雅蘭麗的確不是一個能讓她信服的人,“你會這麽好幫助我們?你究竟是有什麽野心?!”

“喂,你夠了!”博雅蘭麗驀地臉色一沉,“我是好心提出方法幫助你們,你這樣的態度究竟還想不想你那個什麽小姐被救啊!”

“不許你侮辱我們家小姐!”小翠就如同一隻受了刺激的母雞,容不得一人對她的小姐侮辱一絲一毫。

皺了皺臉,她忽地垂下頭去,就像一頭蠻牛一般衝著博雅蘭麗奔了過去。而博雅蘭麗也不是一個容易欺負的主兒,從腰間抽出了依條狀似上次被折斷的鞭子,對著小翠的方向便是一揮。

下一刻,在一切的悲劇都還沒有發生之際,一隻大掌倏然出現在空中,不費一絲一毫便使得蠻橫的兩位小姐兒無法動作。

“你們鬧夠了,不要吵著零。”

就這麽淡淡的一句,平息了小翠的莽撞,卻掀起了博雅蘭麗的嫉妒。

手一抽,她抽回了柳輕非手中的鞭子,想說趁著他不為意,衝向床榻的方向。卻才剛踏出一步便被柳輕非截住了。

“博雅蘭麗,你究竟想幹什麽?”

“我隻是好意要幫你們,你們不願意就算了。”博雅蘭麗白眼一翻,輕哼了一聲便轉身便打算離開。

柳輕非去驀地閃身擋在了門口,秀顱微垂,輕輕道:“博雅蘭麗小姐,我們不是這個意思。”頓了頓,他抬頭,眸若星閃,“不知小姐要如何才願意幫助我們?”

這麽問是十分含蓄的,但是言下之意便頗有接受她的提議的意思,小翠霎時怒意湧上心頭,“樓主,難道你忍心讓小姐難過嗎?!她醒來若是知道你們二人……不管你們有沒有解除關係,但你們畢竟是……成過親呐!”

柳輕非轉頭,“她理解我。”

就如同他理解她一樣,他知道她不在乎世俗的禮俗,更不會在意別人的目光,她喜歡的,便會是她的,若是得不到,她寧願丟去或者毀滅。而他,此生皆是屬於她的,這並沒有衝突。

其實柳輕非在和自己進行一場賭博,零非普通的女子,更無法準確地知道她的真確行為,他隻是賭上了自己的全部認識和信任。

博雅蘭麗扭頭,素手指著零床榻的方向,“我要去看看她。”

小翠還想說些什麽,卻被鬼醫輕輕地捂住了嘴巴,搖了搖頭製止了。

領著博雅蘭麗走到窗前,柳輕非繼續原來的動作:坐在床榻邊,溫柔地執起零的手,把自己的溫暖從手心傳遞給她。

博雅蘭麗仔細地瞧著零,把她蒼白但風采依舊的容顏深深地印刻在腦中,好一陣才頗似感歎地說道:“她很美。”

柳輕非頷首低笑,“她是世間最美的女子。”

“所以你喜歡美女?”

“不,我喜愛的是她的唯一。”

博雅蘭麗語塞了。在塔瑪拉許多年了,在外頭也闖蕩了一些時日,她還從來沒有聽過這麽一個回答。就連她小時候問額客為什麽他會與她的額答(母親,已逝)成婚,他也隻是回答說因為她的額答很賢淑很溫柔。她可從未聽過有一個男子喜愛一個女子僅僅是因為覺得這個女子是世間的唯一。

這就是愛麽?她不知道。

“我與你成婚,幫助你們救她,事後我也不會勉強你和我做夫妻。”強扭的瓜不甜,她懂得。“但是這件事完成後,你便欠了我一個人情。”

“你希望我為你做些什麽?”柳輕非難得的帶著輕笑,對她的直率性情倒是有幾分欣賞。

博雅蘭麗想了片刻,隨後搖了搖頭,“我現在暫時想不到,但是這個人情就欠著,未來無論我讓你做什麽事,你都要為我做到。”

“可以,但是前提是不能傷害我的愛人。”柳輕非淡然回應。這是他的底線,永遠不能觸碰的底線。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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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博雅蘭麗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往後退了幾步,離柳輕非遠遠的,“你真是一個可怕的男人,雖然你真的很美麗,但是我想我和你在一起一定不會幸福。”

在這兩日裏,她時常都倒零沉睡的臥房裏去看望她,親眼看著柳輕非對她溫柔的喂食,為她鬆鬆筋骨活絡身子,那份柔情獨獨隻在零的身上才能瞧見。一旦離開了那張床榻,他瞬間化身為與這個世界不相幹的人,似乎與所有人都有著淡淡的距離。

她是個聰明的女孩,雖然她當初真的很喜歡他的容貌,也很喜歡他翩翩的氣質,但是她不是個笨女孩,不該堅持的,她知道該放手。

柳輕非挑了挑眉,對她“美麗”的這個形容有些非議,但是卻沒有開聲阻撓,任著她站在稍遠的地方防備似地看著他。

“那麽,今晚我睡床上,你就睡地下吧。”博雅蘭麗緩緩摘去身上戴著的新娘該佩戴上的裝飾,絲毫沒有普通女孩的扭捏,倒是十分的大方直性。

驀地,燭光有一陣微閃,正待博雅蘭麗好奇望過去之際,一抹純白的身影忽然出現在這間新房中,如同鬼魅一般,嚇得她“喝!”地一下又是後退了幾大步。

“你來做什麽?”柳輕非扭頭望向言爍,臉上表情十分怪異。

言爍似笑非笑地望了言爍一眼,隨後一雙鷹般尖利的眸子瞥向博雅蘭麗,唇邊揚起一抹極為諷刺的微笑:“我來看你們洞房。”

柳輕非一言不發,驀地揮過去幾陣掌風,卻被言爍一一避了開去。

“哼,才一些日子不見,你不單成了負心郎,功力還後退了。”言爍一麵說著,一麵冷笑著旋身飛踢了一腳,卻被柳輕非單手接住了。

瞄了在一旁瞪大雙眸好奇望著他們的博雅蘭麗一眼,柳輕非嫌棄地拍下了他的腳,“不要嚇著小朋友。”

言爍也並未反駁,僅是冷哼了一聲,目光亮亮地瞥了那個“小朋友”一眼,卻見對方也同時以著一種怪異的目光死死地瞪著他。

“不過你和她成婚也好,我恰好和零在一起,以後有我保護……”話還未說完,柳輕非便不知從哪拿出一塊帛布丟到言爍的身上,“你休想!”

頓了頓,“今夜你就在這裏安心睡吧,我回去零的身邊。”柳輕非轉眸輕輕笑說了一聲,“你不需要擔心,你的族人和你的父親不會發現我離開的。”

頓了頓,他轉身走向麵向側道走廊、此刻已然開了半邊的窗戶,身影霎時便消失了。

言爍輕哼了一聲,這才緊跟在柳輕非的身後一同離去了,卻沒有發現房中那抹清麗的身影望向他的閃爍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