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終審稿:2008年2月14日情人節那天,陳某第一次攻擊了一家大型網站,賺取了第一筆網絡黑金。從那之後,他一發不可收拾,多次攻擊他人網站,賺取網絡黑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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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峰回路轉
當蘇鏡再次來到順寧電視台時,已是7月8日晚上八點半了,《順寧新聞眼》剛剛播完。他找到製片人楊宇風,感謝他的大力配合。楊宇風說道:“應該的,我們欄目組連續兩人被殺,現在人心惶惶,我們都指望著蘇警官能早點破案呢。”
“我會盡力的,”蘇鏡沉著地點點頭,“你跟大夥兒都說了吧?”
“說了,都在會議室等著呢。”
“那好,我們現在就過去。”
會議室裏,簡易正跟蘇楚宜聊著天。
“把你也叫來啦?”
“是啊,我也是嫌疑人嘛。”蘇楚宜笑道。
“哎,這都什麽事啊,一不小心就成嫌疑人了。”
“哈哈,你不覺得挺有意思的嗎?”
“是啊,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這輩子都再也遇不到這麽有意思的事了。”簡易無奈地說完,突然又問道,“哎,展明秋咋沒來啊?她不也是嫌疑人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
秦小荷一個人坐在椅子裏發著短信,不管發生什麽似乎都與她無關,嚴昭奇鐵塔一樣坐在椅子裏,一聲不吭地看著前方,葉守藍打開窗戶站在窗邊吸煙。
楊宇風陪著蘇鏡走進會議室,立即叫道:“葉守藍,會議室不能吸煙。”
葉守藍瞪了楊宇風一眼,然後問蘇鏡道:“蘇警官,你們審訊室能吸煙嗎?”
“能。”
“那好,走吧,我們一起去審訊室。”
楊宇風被噎得夠戧,惡狠狠瞪了他一眼,低聲嘟囔道:“什麽素質?”
葉守藍也懶得跟他爭辯,自顧自地大口大口吸著煙。
蘇鏡環顧一圈問道:“怎麽就這麽幾個人啊?”
蘇楚宜嗬嗬笑道:“死了兩個,抓了一個,還有一個好幾天都沒來上班了,就剩下這幾個人了。”
“主持人和化妝師呢?”
“哎喲,蘇警官想著我們呢?”一個聲音從門外飄來,卻是米瑤雨,隻聽她咯咯笑道:“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警察惦記著。我們遲到一會兒,蘇警官就到處找我們,這兆頭可不好啊。”
蘇鏡笑道:“米小姐,你不需要那麽大聲告訴我,你那裏沒有銀子。”
“什麽?你什麽意思?”
“他是說你此地無銀三百兩,”歐陽冰藍說道,“蘇警官,瑤雨剛才幫我卸妝去了。”
兩人坐定後,楊宇風問道:“蘇警官,可以開始了嗎?”
蘇鏡看看表,說道:“再稍等一會兒吧。”
“還要等誰啊?”
“夏秋雨和展明秋。”
“夏秋雨也要來?”楊宇風欲言又止。
“哈哈,你知道那句廣告詞嗎?一切皆有可能。”
簡易問道:“蘇警官,難道今天就要抓人了?”
蘇鏡微笑著說道:“也許吧。”
“哇,好刺激啊,”簡易說著看看旁邊的蘇楚宜,“不會是抓你吧?”
蘇楚宜頓時做出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說道:“蘇警官,我是無辜的。”
楊宇風皺著眉頭製止了他們:“別油嘴滑舌的,都什麽時候了,還在胡鬧。”
兩人互相癟癟嘴做個鬼臉,也便噤聲了。
走廊裏傳來一陣咯噔咯噔的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聽這聲音,大夥兒就知道展明秋來了。她走進屋後,頓時聞到一股煙味,厭惡地皺了皺鼻子,瞅了一眼葉守藍,又看了看蘇鏡,也不言語,便在歐陽冰藍旁邊坐了下來。
“展姐也被叫來啦?”歐陽冰藍問道。
“是啊,”展明秋說道,“誰讓咱攤上這事呢?”
“展姐,你家股票最近有沒有什麽內部消息啊?”米瑤雨覥著臉問道,簡易在一旁也豎起了耳朵。
“這我不知道的,我們回家從來不說工作上的事情。”
“哎呀,展姐,就幫我們問一下嘛。”
“哎,好吧,有什麽消息,我及時通知你。”
“嗬嗬,謝謝展姐,今後就跟著展姐發財啦。”米瑤雨的臉笑成了一朵花。展明秋抬眼看看蘇鏡,問道:“蘇警官,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還得等等。”
展明秋不耐煩地看了看他。
大概又等了五六分鍾,夏秋雨才姍姍來遲,她顯得蒼老了很多,走進會議室的時候非常拘束,她感激地看了一眼蘇鏡,然後找個座位坐了下來。
“可以開始了嗎?”楊宇風問道。
“可以了。”
“好,大家安靜一下,”楊宇風大聲說道,“蘇警官還有一些問題要問大家,這也是為大家好,畢竟這烏雲已經籠罩我們十幾天了,我們每個人都希望早點把案子破了,一來可以告慰寧子晨和蘇景淮的在天之靈,二來,也讓無辜的人早日洗清罪名。”
蘇鏡嗬嗬一笑,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又麻煩大家,不過我想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案情大家都很清楚了,不過我還是願意不厭其煩地再簡單重複一遍:6月28日晚上,主持人寧子晨被謀殺在直播台上,死因是氰化鉀中毒;7月4日晚上,蘇景淮被刺殺在電視台附近的橋洞下麵,他身上什麽東西都沒少,隻少了一部山寨手機。你們在座的每個人都是嫌疑人,尤其是寧子晨一案中,你們每個人都有下毒的機會。——簡易,簡導播,你似乎一直很興奮啊。”蘇鏡突然麵向簡易質問道,“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麽這麽開心嗎?”
“這……這……我有開心嗎?”簡易支支吾吾地說道。
“你的貸款還清了嗎?”
“差不多了。”
“寧子晨把你害得很慘吧?”蘇鏡說道,“她一個虛假的內幕消息,把你套得死死的,銀行不斷地催繳貸款,你窮途末路之餘,唯一能做的就是跟寧子晨大吵一架。6月28號那天晚上,你明明上過直播台,卻撒謊說沒上過。當然,後來你也給出了自己的解釋,我就姑且相信你。可是,這個你又怎麽解釋呢?”蘇鏡說著,將一張紙遞到簡易麵前,那是中國移動出具的一份收發短信記錄證明。7月6號那天,蘇鏡詢問了每個人收發短信的情況,今天上午他又和邱興華一起去中國移動的營業廳核實,拿到了每個人收發短信的記錄,不過能看到的隻有手機號碼,內容卻是查不到的。
簡易看著那張紙,一時之間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道:“這個是幹什麽的?”
“蘇景淮被殺之前,曾經給人發過短信,用的是那個後來被偷走的山寨手機。蘇景淮是幹什麽的?你們也許不知道吧?他是個敲詐勒索犯,之前曾經給寧子晨發過類似的短信,後來他肯定又給凶手發過短信了,隻是他沒想到的是,凶手之前不知道誰在敲詐他,可是到了7月4號,凶手知道了,於是蘇景淮就被幹掉了。而在他被幹掉之前,他曾經發過幾條短信。”
“可是……我沒收到他短信啊。”
“沒有?”蘇鏡問道,“7月4日晚上六點半,你收到過三條短信,但是你卻跟我說隻收到一條垃圾短信。你為什麽撒謊?”
簡易麵色窘迫地說道:“這個……我也不是有意的啊……我當時……當時也許是忘記了吧?”
“那你現在想起來了嗎?另外兩條是誰發的?”
“那……那是一個朋友發的。”
“什麽朋友?”
“一個……一個證券公司的朋友,我保證這與謀殺案一點關係都沒有的!”
“有沒有關係不是你說了算。”
“這個……”簡易說道,“他其實……其實……不過是給我提供一點內部情報。”
“什麽內部情報?”
“告訴我哪支股票馬上會漲。”
“簡先生吃虧還不夠啊,寧子晨坑了你之後,你還沒吸取經驗教訓?”
簡易漲紅了臉,一個勁兒地說:“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沒有殺人,你不信可以打這個電話問問。”
“哼哼,你早點說真話,也不用害我們繞這麽大一個圈了。”蘇鏡冷冷地說道。之前他早已打電話確認過了,而且為了保險起見,還讓邱興華約見了那個證券公司的蛀蟲。
隨後,蘇鏡又轉向葉守藍,說道:“葉先生,其實我一直搞不懂,6月28號那天晚上,你為什麽要上直播台?你說是為了幫寧子晨調整位置,可是這個說法我總覺得不可思議。”
葉守藍漠然道:“隨便你怎麽想。”
“謝謝你的理解,”蘇鏡針鋒相對道,“不過,後來聯係寧子晨的為人,我也許倒可以理解你。寧子晨這人一向做作得很,而且特別自以為是,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圍著她一個人轉,所以雖然自己挪挪屁股就能對準機位了,可還是願意讓你幫忙,這樣她才有一種優越感。”
葉守藍看了看蘇鏡,還是一臉漠然的樣子,似乎對蘇鏡的分析根本就不領情。
“要說殺人動機,”蘇鏡繼續說道,“寧子晨經常對你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如果換做一個脾氣暴躁的人,久而久之,難免會動殺機。你說是不是?”
葉守藍哼了一聲,說道:“無稽之談。”
蘇鏡拍拍手道:“的確,為這種事殺人,對你來說確實是無稽之談。你雖然平時表現得很冷漠,不合群,但是你卻是一個好父親。從7月4號的短信可以看出,你很愛你的兒子,為了兒子,你也不會為了這種理由冒險去殺人。是不是?”
葉守藍看了看蘇鏡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蘇鏡繼續說道:“寧子晨得罪過很多人,這也是這個案子難破的原因所在,每個人都可能為了這樣那樣的理由去殺她。你說是嗎,嚴昭奇?”
嚴昭奇一驚,粗聲粗氣地問道:“怎麽了?”
“寧子晨也把你得罪了吧?”
“是。”
“所以你衝到直播台上大罵她一頓?”
“是。”
“當時你還拿著粉盒?”
“是,但是我沒下毒。”
“你有沒有下毒沒人知道,”蘇鏡道,“關鍵是你的嫌疑很大!寧子晨在背後說你壞話,當時就把你氣得暴跳如雷……”
“你……你怎麽知道的?”
蘇鏡搖搖手,製止他:“要讓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我沒有殺人!”嚴昭奇又狂吼道,“我說過多少遍?我沒有殺人!我告訴你,我是想殺了那個賤人,我恨不得擰斷她的脖子!”
“對,對,”蘇鏡說道,“這跟我的推測一模一樣。你如果要殺人,絕不會想到下毒的,我跟我同事就說過,你殺人的話,會直接把寧子晨的脖子擰斷。而且,寧子晨是死於氰化鉀中毒,凶手必須提前準備氰化鉀,但是你卻是‘臨時’被寧子晨得罪的,你來不及去找氰化鉀。”
聽到這裏,嚴昭奇才放下心來,擠在椅子裏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蘇鏡又突然轉向楊宇風說道:“楊製片,這幾天最氣定神閑的就是你了,可是你的嫌疑同樣很大。”
“啊?哈哈,”楊宇風驚叫道,“我?”
“你進過化妝室,而且當時隻有你一個人在,你完全有機會在粉盒裏下毒。你的解釋是,你要去找寧子晨,談論轉變播音風格的事。可是你找她談工作的時候是在晚上七點半左右,離播出隻有半個小時了。你什麽時候找她不行,非要這時候去找她呢?所以,我一度懷疑你隻是找個借口走進化妝室去下毒。”
楊宇風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還好,你用了個‘一度’,要不然被你說的我真以為自己是凶手了呢。”
“我後來之所以推翻了我的猜測,是因為我聯係到你的性格。”
“哦?我的什麽性格?”
“我可以說你是工作狂嗎?”
“嗬嗬,大夥兒都這麽說。”
“你為了《順寧新聞眼》這檔節目,可以說是嘔心瀝血,多少年來都是兢兢業業,為的就是辦出一檔老百姓喜聞樂見的新聞節目。但是寧子晨的主持風格,卻讓你不滿意。你為這事,跟她談過很多次,可總是收效甚微。你一定很頭痛很著急,恨不得能馬上給寧子晨洗洗腦,所以即便離播出隻有半小時了,你還是不厭其煩地再次找到她。我說得對不對?”
楊宇風歎口氣說道:“是啊,那段時間,我確實急得要命。”
“可是寧子晨這人淺薄得很,你三番兩次找她,她都不答理你。於是,你就想到了另外一個辦法,殺了她。”
“啊?”楊宇風大叫一聲。
“這個辦法最直接,幹淨利落,立竿見影。”
“不不不,蘇警官,”楊宇風爭辯道,“這個實在犯不著,我們都是為了工作,難道跟我意見不合的人,我就全殺了啊?”
“不錯,後來我也是這麽想的,”蘇鏡說道,“據我的觀察,楊製片不是這種人,所以我就換了一種思路。我開始想,誰會從寧子晨的死亡中受益呢?”
“我們這裏誰會受益啊?沒人啊!”楊宇風說道。
“不,我想還是有的,”蘇鏡看了看歐陽冰藍,“寧子晨死後,你喜歡的歐陽冰藍又回來了。”
“蘇警官又開始說我了吧?”歐陽冰藍插嘴道。
“是,”蘇鏡繼續侃侃而談,“如果問寧子晨被殺之後,最直接的受益人是誰,那肯定就是你了。”
“可以這麽說吧。”
“《順寧新聞眼》從開播起,你就是主持人了。可以說,隻有楊宇風,沒有你歐陽冰藍,這檔節目也不會那麽火,因為你的主持風格正好契合了這檔節目。”
“謝謝蘇警官誇獎。”
“可是後來你莫名其妙地被寧子晨取代了,你心裏肯定很難受吧?”
“是,我連殺她的心都有過。”歐陽冰藍平靜地說道。
“而寧子晨果真死了,你又如願以償地重新回到主持的崗位上。”
“你認為是我殺了她?”
“先說說看,6月28號那天你到底為什麽去找寧子晨吧。”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收到詐騙短信,便去問她有沒有收到。”
“你的解釋是,你覺得已經被逼到絕路上了,於是想到什麽就做什麽了。可問題是,這種被敲詐的事情你怎麽會想到跟別人說呢,尤其是跟一個自己恨的女人講?你故意向我敞開心扉,把自己的隱私都說出來了,以為這樣我就會輕信你了嗎?我在中國移動查詢了你半年來的收發短信記錄,根本就沒看到蘇景淮用來敲詐寧子晨的那個手機號碼。也許他給你發短信時,用的是另外一個號碼?”
“是。”歐陽冰藍漲紅著臉說道。
蘇鏡將一疊收發短信記錄單推到她麵前說道:“哪個號碼?”
歐陽冰藍紅著眼睛說道:“你不要逼人太甚。”
“歐陽主持,我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騙我,”蘇鏡說道,“就因為那天你撒了一個低級的謊,我才會去查詢你的短信和通話記錄。”他指著其中一個電話號碼問道:“這是圖永強的電話吧?”
“我不認識他。”
“不認識?順寧市京華地產公司老板圖永強你不認識?他可認識你啊。”
“你……你都知道了,為什麽還要來問我?”
“我剛才說過,我最不喜歡別人騙我,”蘇鏡憐憫地看了看她,說道,“其他的事情我就不說了,你就直接說說看,你28號到底為什麽去找寧子晨?”
“我拿到了幾張照片,她和圖永強的照片,我去找她……就是這樣。”
“你要威脅她?”
歐陽冰藍捂著腦袋說道:“是。”
這時候,蘇楚宜嗬嗬笑著插嘴說道:“蘇警官,你是來查案的,不是來查別人隱私的,哈哈哈,是吧?”
“也對,”蘇鏡說道,“那就來說說你吧。”
“我很清白的,沒啥好說的。”
“真的沒有?”
“我去化妝室找寧子晨時,原東懷也在的,不信你可以去問他啊!我根本就沒在化妝室待過。”
“哼哼,你還記得那天你做的是什麽新聞嗎?”
“記得記得,辛辛苦苦做出來沒播出去,能不記得嗎?《網癮少年失戀攻擊網站賺黑金》。”
蘇鏡將兩頁紙推到蘇楚宜麵前:“是這篇嗎?”
“是,就是這個。”
“你這篇新聞我打印了四份,分別是你的初稿,提交時間是6月28日18:30;一審稿是秦小荷審的,時間是19:01;終審稿是楊宇風審的,時間是19:19……”
“對啊,終審完了,我就去找寧子晨配音了。”
“可是,在19:36分,楊宇風又改了幾個字,難道你沒再去找寧子晨重新配音?”
“呃……這個……”蘇楚宜看了看楊宇風,又看了看蘇鏡,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這問題很難回答嗎?”
“呃,是很難,”蘇楚宜訕笑著說道,“其實……我沒去找她,因為我覺得那個改動也不是很大,我就……我就……”
楊宇風一聽瞪大了眼睛:“你小子,還跟我說寧子晨懶得動,不願意重新配了,原來你根本沒去找她!”
蘇楚宜窘迫地支吾著:“呃……嘿嘿……這個……”
“你少這個那個的,還幸虧蘇警官,要不然一直被你蒙在鼓裏了,”楊宇風氣道,“你晚上回家寫檢討去,明天一早交上來。”
“哦。”蘇楚宜低眉順眼地說道,簡易衝他眨眨眼,似乎在嘲笑他。
蘇鏡嗬嗬一笑:“蘇記者,真是不好意思啊,這絕對是誤傷啊。”
“誤傷也是傷啊。”蘇楚宜無辜地咕噥道。
“待會兒我給你向楊製片求求情啊,”蘇鏡笑了笑,突然轉向秦小荷問道,“再來說秦編輯。你上過直播台,有機會下毒,而且你也知道原東懷有毒藥,會不會是你順手牽羊就把蠟丸拿走了呢?”
“沒有,那隻是蠟丸而已,我怎麽會知道蠟丸裏麵裝的是毒藥啊?”
“你一個新聞編輯,難道會不知道最近順寧有很多藥狗賊?你不知道他們用的就是這種毒藥?”
“我……我當時沒想那麽多,我根本就沒往那方麵想。”
“秦編輯,不要著急,我還沒說你是凶手呢。還有人比你嫌疑更大呢,比如米瑤雨,”蘇鏡說道,“米小姐,你也是既有作案動機,又有作案時間啊。”
“時間我倒是有,可是我沒想過要殺她啊。”
“寧子晨不但對葉守藍橫挑鼻子豎挑眼,對你不也是一樣嗎?還經常鬧著說要告到台長那裏,你難道就不恨她?”
“談不上,我隻是討厭她而已。”
“那天,寧子晨上直播台時忘記帶粉盒了,這應該算是一個低級錯誤吧。按說,作為化妝師應該會提醒主持人帶齊東西吧?”
“提醒她?我巴不得她出醜呢。”米瑤雨說道。
“這些根本就不足以讓你洗脫嫌疑,”蘇鏡說道,“不過你這人愛出風頭是有的,愛慕虛榮也是有的,讓你殺人,你似乎沒那個膽量。尤其是你這小細胳膊小細腿兒的,即便能毒殺了寧子晨,也無法刺殺蘇景淮。”
米瑤雨長長地出了口氣:“雖然你極其刻薄地評價了我,但是鑒於你不再懷疑我了,我就原諒你了。”繼而又滿臉疑慮地看看夏秋雨和展明秋,因為就剩下她倆還沒問了。
夏秋雨越發局促不安了,而展明秋則更加趾高氣揚起來。
蘇鏡嗬嗬一笑,說道:“夏大姐,你老公還好吧?”
“謝謝蘇警官,他住院了,過幾天就要開庭了。”
“哦,好,”蘇鏡說道,“其實最初呢,夏大姐的嫌疑是最大的,不過她殺人的方式卻隻是一種巫蠱之術,所以我早就把她排除在外了。”
簡易笑問道:“那你還把夏大姐折騰來幹嗎?”
“寧子晨畢竟是夏大姐的幹女兒啊,難道不關心是誰殺的她嗎?”
夏秋雨說道:“凶手是我的恩人,我應該感謝他才是。”
蘇鏡微微笑著,轉向展明秋:“夏大姐是不是該感謝你呢,展記者?”
展明秋冷笑一聲道:“哼哼,不用那麽客氣,我沒幫她什麽忙。”
“真的沒有?”蘇鏡問道,“讓我們再回頭看看你是如何突然回到電視台的吧。據你說,你是接到在座的某個人的電話,說是有條新聞是批評順寧路橋公司的,於是你急匆匆地趕回來。是嗎?”
“是,我早跟你說過了。”
“你說要找製片人楊宇風,可是卻沒在編輯房找到他。”
“是。”
“能再跟我們講講你找楊宇風的經過嗎?”
“哼,”展明秋不耐煩地說道,“你要我講多少遍?”
“這是最後一遍。”
“我到了電視台,先去編輯房找他,他不在。秦小荷說他去找寧子晨了,於是我便到了化妝室,可是他也不在。我在化妝室裏等了兩三分鍾,這時候楊宇風來了。就是這樣。”
“嗯,對!就是這兩三分鍾,完全有機會下毒。”
“哈哈哈,”展明秋突然大笑起來,“是,兩三分鍾,時間足夠了。”
蘇鏡笑道:“你來電視台的目的,說是為了跟楊宇風求情,可是楊宇風沒有答應你,你竟然沒有堅持就放棄了,我覺得很奇怪啊。”
“難不成要我給他跪下磕頭嗎?”展明秋挑釁地看著楊宇風說道。
楊宇風麵色鐵青,低著頭,不敢直視展明秋咄咄逼人的眼神。
蘇鏡繼續說道:“不管怎麽說,這條新聞萬一出街的話,對順寧路橋的股價肯定會造成極大的影響,說不定一上市就跌破發行價了呢。而你隻為了製片人拒絕你了就不再想辦法了,實在是說不過去啊。你和楊宇風是老同事了,彼此應該非常了解。那天你接到電話時,應該就想到了,楊宇風肯定會六親不認,找他求情根本就無濟於事,而那時候打電話給市領導也太倉促了。於是,你立即就想到了一種辦法,就是幹掉寧子晨。”
“蘇警官,你真是異想天開啊。”展明秋說道。
“哈哈,辦案有時候也需要一點想象力的,”蘇鏡繼續說道,“那天你來到電視台後,專挑楊宇風不在的時候去找他,然後借機去了化妝室,你迅速將氰化鉀放進寧子晨的粉盒裏,然後裝作沒事人一樣等著楊宇風回來,然後故意跟他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這一切真是天衣無縫啊!”
屋裏眾人此時都屏氣凝神,怔怔地看著展明秋。卻見簡易搔搔頭皮,疑惑地說道:“可是……難道蘇景淮也是展大姐殺的?”
展明秋惡狠狠地盯著簡易說道:“小心割了你的舌頭!”
簡易連忙捂住了嘴,眼睛睜得大大的,戲謔地看著展明秋。
楊宇風這時插嘴道:“蘇警官,展記者是不會殺人的。”
“少在這貓哭耗子假慈悲!”展明秋瞪著楊宇風嗬斥道。
楊宇風無奈地看著她,說道:“我們合作這麽多年,何必搞這麽僵呢?”
“哼,你也知道我們合作這麽多年了!”
蘇鏡擺擺手製止了兩人的爭論,說道:“最難辦的事情就在這裏,我追查了一圈,最後發現隻有展明秋才最有殺人的動機,而且她還說謊了。可是,她也不是凶手!”
所有的人都睜大了眼睛看著蘇鏡,就連展明秋也驚訝地看著他,不知道他何以這麽肯定。
蘇鏡繼續說道:“6月28日,寧子晨補妝後,開始播那條深度報道的導語,就在這時,她毒發身亡。我覺得這隻能是一個巧合,因為你展明秋並不知道寧子晨什麽時候補妝,也許是播完這條新聞之後才補妝呢?”
眾人一直被蘇鏡牽著鼻子走,聽到蘇鏡的每次分析,都覺得很有道理,這次自然也不例外。的確,通過殺人阻止新聞播出,幾率比連中十個五百萬大獎都小。蘇楚宜問道:“那……那是誰殺的?凶手不在我們中間嗎?”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了,”蘇鏡說道,“轉了一圈之後,竟然沒有一個人是凶手,難道凶手是外人嗎?”
楊宇風說道:“我們台的保安,看來得換了。”
蘇鏡轉向夏秋雨:“夏大姐,那天在電視台12樓的外人,隻有你老公廖文波。”
夏秋雨頓時緊張兮兮地說道:“怎麽會呢?你不是說過不是他嗎?”
“嗬嗬,也許是因為我太輕信他了,”蘇鏡狡黠地笑道,“當時他躲在洗手間裏,等到沒人的時候再出來,神不知鬼不覺地走進化妝室下毒,這是完全有可能的。他跟我解釋說等他出來的時候,寧子晨已經上直播台了,於是他就離開了電視台。可是這一切,根本就沒有證人。況且既然凶手不是在座的諸位,那麽肯定就是你老公了。”
夏秋雨著急地哭了起來:“這怎麽會呢?怎麽可能呢?”
“夏大姐,別忘了,你老公精神不正常,什麽事情做不出來呢?”
夏秋雨哽咽著說道:“原來,原來真的是他……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當初之所以堅持說寧芬不是他殺的,是為了麻痹我們……”
“夏大姐,當時你口口聲聲說你是殺人凶手,著實把我弄得暈頭轉向,我就在想,這中間肯定有隱情。所以,我隻好說你老公不是凶手,這樣才能讓你說出實話。”
“我……我好傻啊。”
屋裏眾人都如釋重負,案子終於了結了,每個人都去了心頭一個包袱。楊宇風說道:“我們總算可以不用相互猜忌了。夏大姐,你也不用太傷心了,給女兒報了仇,你老公即便是死也應該瞑目了。”
2.危險人物
蘇楚宜卻突然問道:“可是,蘇景淮呢?難道他也是夏大姐老公殺的?他有作案時間嗎?”
蘇鏡嗬嗬笑道:“不錯,連楊製片都把這事給忘記了,就你還記得。我看,你的水平在楊製片之上啊!”
“蘇警官,你這是害我呢!”蘇楚宜說道,“當著領導的麵說我比領導強,你這不是要我難看嗎?”
楊宇風說道:“少貧嘴了,我還真把這事給忘記了。蘇警官,你倒是說說,凶手到底是誰啊?難道是另外一個外人?”
蘇鏡笑道:“有件事情,我想問問簡導播。簡易,廖文波在洗手間的時候,隔壁是你,對吧?”
“是,我跟你講過的,隻是那時候我不知道那人是誰。”
“這個不重要。他離開洗手間的時候,你還沒走?”
“沒有。”
“你說你是一個很有時間觀念的人,你清楚地記得是幾點幾分進的洗手間?”
“對,那時候是七點三十六分。”
“你隔壁那人走的時候,你有看時間嗎?”
“看了,七點四十三分。”
蘇鏡轉向楊宇風問道:“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楊宇風莫名其妙地看著蘇鏡擺擺手:“不知道。”
“寧子晨是七點四十二分走上直播台的,接著說化妝盒沒帶,米瑤雨幫忙拿來,路上被嚴昭奇接走,他把粉盒送給寧子晨,並且罵她是婊子。而廖文波七點四十三分離開洗手間,根本就沒有機會接觸粉盒,所以,他不是凶手。”
蘇楚宜笑了,問道:“蘇警官,你這圈子兜來兜去的,到底誰是凶手啊?”
夏秋雨說道:“他……他沒有殺人?”
“是的,以前說他沒有殺人,隻是憑推理,而現在則是有證據了。”
楊宇風說道:“蘇警官,你繞這麽一大圈,就是要告訴我們,誰都沒殺寧子晨?是她自殺的?”
“當然不是,”蘇鏡笑道,“辦案有時候光靠證據是不行的,必須要結合對人性的分析。有時候分析人性,能給破案帶來非常有益的啟示,把人性琢磨透了,再去找證據,往往可以事半功倍。”
米瑤雨插嘴說道:“這叫性格決定命運。”
“對,”蘇鏡突然轉向楊宇風說道,“楊宇風,你作為《順寧新聞眼》欄目組的製片人,對每個員工可以說是非常熟悉吧?”
楊宇風搖搖頭:“唉,本來我以為自己很了解大夥,可是誰知道我們中間有殺人的,有偷盜的,還有勒索的呢。”
“哈哈,不,殺人、偷盜、勒索,那隻是表麵現象,”蘇鏡說道,“而對每個人的性格,你卻是了如指掌的。那次你把每個人的性格特征都跟我說了一遍,於是我把每件事情根據每個人的性格比對了一番,覺得真是天衣無縫啊。”
“真的嗎?”楊宇風微微笑道。
蘇鏡突然轉向米瑤雨,說道:“你知道楊製片是怎麽說你的嗎?”
米瑤雨睜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看蘇鏡,再看看楊宇風。
楊宇風著急了:“蘇警官,那些私下說的話,就不要到處散播了吧?我也隻是隨便說說。”
“放心!”蘇鏡說道,“你那番話可是破案的關鍵啊。”
米瑤雨慍怒地看著楊宇風——他肯定沒說什麽好話。
蘇鏡說道:“楊製片說米瑤雨這人沒什麽原則性,凡事享樂第一,從來不顧及別人的感受。隻要對自己有利的事情,她才不管別人死活呢。”
米瑤雨生氣地罵道:“有你這樣在背後說別人壞話的嗎?你什麽操性!”
楊宇風無力反駁,隻是恨恨地看著蘇鏡,懊悔不該對這個警察什麽都說。蘇鏡笑道:“米小姐,你有什麽話說嗎?”
“我沒殺人!”米瑤雨吼道,“我再怎麽享樂第一,我也不去會殺人,殺寧子晨,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
“我同意。”蘇鏡笑道。
眾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蘇鏡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隻見蘇鏡又轉向秦小荷問道:“秦編輯,你還記得6月28日傍晚,楊宇風是怎麽跟你討論那條順寧路橋新聞的嗎?”
“啊?這個……”秦小荷皺著眉頭說道,“好像是楊製片跟我說:這稿子可不能出了什麽差錯,要是提前讓展明秋知道了,她肯定要來找我。”
“你是怎麽回答的?”
“我說:你播了之後,她肯定會跟你拚命。然後楊製片又說:管不了那麽多了,先播了再說。”
“米小姐,秦小荷沒說錯吧?”
“沒錯。”
“楊製片?”
“當時我們就是這麽說的。”
“問題就出在這裏,”蘇鏡繼續問道,“秦編輯,在說這番話之前,你們在說什麽?”
秦小荷迷茫地說道:“好像什麽都沒說啊。”
“楊製片?”
“我們沒說別的。”楊宇風不耐煩地說道。
“你們當時都在改稿子吧?”
“是。”兩人異口同聲說道。
“這就怪了,改稿子改得好好的,怎麽突然說起這事了?你們不覺得很無厘頭嗎?”蘇鏡看著每個人,大夥兒都像泥塑的一樣,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讓我來告訴大家這幾句話是什麽意思吧,”蘇鏡說道,“有時候,我們絕不能去照一句話的表麵意思去理解,而要去找它的潛台詞。這幾句對白的潛台詞就是:米瑤雨,我現在要做一條片子揭露順寧路橋公司,你趕緊給展明秋打個電話,可以拿到好處哦。”
“胡說八道!”楊宇風大叫道。
“楊製片,少安毋躁,”蘇鏡說道,“我剛才已經說了,你非常了解每個員工的性格特征、心理狀態,所以當你看到米瑤雨走過來的時候,你便馬上靈機一動,說出了這麽一番話,目的就是為了讓她給展明秋打電話。而米瑤雨果然打了。”
“哈哈哈,笑話!我生怕這新聞被阻撓播不出去,我幹嗎要讓展明秋知道?”
“展記者,也許你也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回到電視台的吧?讓我來講一下吧,你得知這條新聞要播出之後,立即給楊宇風打了電話是不是?”
“是。”
“當時他並沒有馬上拒絕你,而是叫你到電視台來談,是不是?”
“是。”
“可是你來了之後,他卻不跟你談了,你不覺得奇怪嗎?”
“這個……我還沒想過,隻是覺得被愚弄了。”
“什麽意思?”
“楊宇風掛斷你電話之後,估計你差不多快到了之後,就借口去化妝室,結果卻去了消防通道吸煙。你來了之後沒找到楊宇風,自然要去化妝室。”
“是啊。”
“你隻要走進化妝室,楊宇風的目的就達到了。”
“你……你這是在說什麽?”楊宇風著急地問道。
“楊製片,不要著急嘛!我又沒說你是凶手。”蘇鏡繼續對展明秋說道,“楊宇風把你叫到電視台的唯一目的,就是讓你走進化妝室,這樣就會多出一個嫌疑人,這水就會越來越渾……”
“你……你有什麽證據?”楊宇風繼續叫道。
蘇鏡微微笑道,又轉向米瑤雨問道:“你還記得楊製片說這話的時候是幾點嗎?”
“我記得跟你說過,是七點零二分。”
“秦編輯,是這時候嗎?”
“這個我記得不是很清楚,反正就是七點多一點兒吧,具體時間,我就不知道了。”
蘇鏡拿出幾頁紙,遞給楊宇風說道:“這是6月28號《順寧新聞眼》的頭條新聞《林達夫:合力推進順寧項目建設》。根據修改軌跡顯示,七點零二分,你正在審這個稿子。我不明白,你竟然能一心兩用,看著這個稿子,卻說著另外一條稿子的事情?”
楊宇風不屑地說道:“為什麽不行?”
蘇鏡哈哈一笑,轉向蘇楚宜問道,“蘇記者,你的那條稿子《網癮少年失戀攻擊網站賺黑金》,楊宇風改了兩次,你不覺得奇怪嗎?”
“這個……這個……我隻是覺得……覺得……”
“不好說嗎?”蘇鏡笑問道,“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
“嗬嗬,這個……”當著領導的麵,蘇楚宜能說什麽呢。
楊宇風說道:“蘇警官,我看你才是小題大做吧!改稿子那是很正常的事!”
蘇楚宜將兩頁紙遞到楊宇風麵前,說道:“我倒要請教楊製片,你這個改動是出於什麽目的?”
兩份終審稿隻有兩處不同:
第一次終審稿:2008年2月14日情人節那天,陳某第一次攻擊了一家大型網站,賺取了第一筆網絡黑金。從那之後,他一發不可收拾,多次攻擊他人網站,賺取網絡黑金。
第二次終審稿:2008年2月14日,陳某第一次攻擊了一家大型網站,賺取了第一筆網絡黑金。從那之後,他一發不可收拾,多次攻擊他人網站,牟取不正當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