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山發生了什麽,山水鎮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不過,也有知道的,那就是山水鎮中最有權勢的零家。黎明未至,天地沉浸在無邊的黑幕之中。鎮上的百姓都還在沉睡之中,零家的大院裏卻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下等家奴們準備車馬,武器箭矢。女仆們收拾行禮細軟和幹糧,都有忙的。這副景象,顯然是要出走了。

黑幕下,最高的零家祠堂屋頂之上,兩雙眼睛正冷漠地看著這一切。這兩雙眼睛的主人,一個是百鳥衝,一個是南茜。兩人趕在了黎明來臨之前潛進了零家大院,不是捎來口信,也不是送來禮物,兩人所帶來的是,是死亡。

“快點、快點!老爺吩咐了,所有值錢的東西,重要的東西都要趕在天亮前裝好,然後到後院前集合,老爺會親自給你們發放賞錢。”一個身材微胖,衣著華美的中年男子揚聲說道,一邊對裝車的下等家奴指指點點,很不滿意的樣子。

百鳥衝看清楚了他的臉,輕聲說道:“這個人叫王炳,是零家家主零天放的舅子,他姐姐就是零瑞傑的母親,因為這層關係才做了零家的管家。以前我送來獵貨,都是交給他的,他對身份卑微的窮苦之人沒有絲毫的憐憫之心。”頓了一下他冷笑了一聲,“麒麟山出了事,零天放怕元霸天怪罪,連夜出逃,還說什麽領取賞錢,這些下等家奴和女仆等會兒幹完了活,也就失去了最後一點價值,零天放肯定要殺人滅口。”

“他還真是一個心細的人呢。”南茜應了一句。殺人滅口這種事情在她的眼裏,不算大事。她之所以對零天放的惡行反應平淡,卻不是她認同零天放的這種行為,而是,零天放在她的眼裏,根本就算不算什麽惡人。

南茜心目中的惡人隻有一個,那就是百鳥衝。然而,她的邏輯始終都存在著問題。

“跟我來吧,零天放此刻在後院,我們先把前院的人清理了。”百鳥衝準備下屋頂了。

“好啊,終於可以大開殺戒了。不要忘了我們之間的比賽,在山林裏,我可比你多殺了五個。”對於殺人的事情,南茜總算顯得很興奮。

“殺人歸殺人,但你要記住我的規矩,這些無故的奴仆,這些賣力的下等家奴你一個都不能殺,記住了嗎?”

“記住啦,囉嗦,這些人太弱了,我才懶得去殺呢。”說著話,南茜已經先百鳥衝一步跳下了屋頂。

百鳥衝無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隨即也跳了下去。兩人的腳步,落地無聲。悄無聲息地潛行過前院,一條廊道擺在了兩人的麵前。這條廊道百鳥衝早就觀察過來,左右兩邊都可以達到後院。

百鳥衝看了南茜一眼,“不是要比賽麽?你選左還是右?我們分開殺到後院,然後再了解零天放那老狗的老命。”

“我也是這麽想的。”話音還在空中回蕩,南茜的人已經飛躍到了兩丈開外的地方,攬月、烈焰和秋分已然出鞘。既然是比賽,那就得分秒必爭!

南茜選的左邊的一條路,百鳥衝隻能走右邊了。其實左右他都無所謂,既然是殺人,在左在右,又有什麽區別呢?

深深地吸了一口冰涼的夜風,百鳥衝也向後院的方向潛行過去。他倒不是南茜那種快速行進,隨即殺人的方式。他有他自己的方式,那就是每到一扇房門,他都會聽一下房間裏的動靜,然後戳破窗紙查看房間裏麵的情景。

接連五間房,沒有發現一個可以獵殺的目標。百鳥衝並不心急,他依舊貼著牆壁,貓著腰,重複之前的動作。剛靠近第七間房,有人說話的聲音就隱約傳到了他的耳朵。

“唉,這一走,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這麽大的基業,一夜之間就毀於一旦,姐夫也真是睿智之人,在這種情況下居然也能處變不驚,跟著他,我也算是享福咯。”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死鬼,別顧著說話,你倒是動啊,軟綿綿的,整得姑娘我不舒服。”一個女人嬌媚的聲音,這之後她的喉嚨裏又裝模作樣地冒出了一串含混的呻吟的聲音,“嗯、嗯……動呀……再深一點……”

“你這浪蹄子……今晚事情有多緊急你不是不知道,我也是剛剛安排了那些賤奴加緊幹活,等下還要去跟少爺交差呢,要是被他知道我在這裏和你做這種事情,非得扒我一層皮不可。”那個男人說話的聲音。他的喉嚨裏隨即又傳出悶哼的聲音,似乎是受到鞭策,正努力讓身下的女人滿意。

“哼!你不是他舅舅麽?他敢把你吃了麽?別跟姑娘耍滑頭,上次姑娘給你拐來的鎮西瞎子家的女兒,我就看你幹勁十足,足足搞了人家一個晚上。”

“那事都過去了,就不要再提啦……”

“當然過去了,人都在地下化成肥了,你這沒良心的,我如何對你,你又如何對我?今晚不讓姑娘爽快,我就不放你出門。”

“好啦好啦……我依你還不行嗎?”

屋子裏又傳出了啪啪的撞擊的聲音,這樣的聲音伴隨著女人嫵媚的嬌.喘,男人悶哼的聲音,交匯在一起,別樣刺激人。

手中的牙鬼輕輕滑下,門閂就像甘蔗一樣被切斷,百鳥衝輕輕將門推開半尺左右,閃身進了屋子,隨即又反手將門掩上了。

房間裏的男人和女人正在坐著那種生小孩的事情。那男人正是在前院看見的管家王炳,此刻的他正抵在一個女人的白花花的肥.臀之後,賣力地聳動著。他確實非常趕時間,就連衣服也沒脫下,僅僅是拉下褲頭就做了起來。

那個女人大約二十七八的年齡,身材保養得很好,肌膚富有光澤感和彈性,腰肢非常的纖細,胸部也比較大。一張臉蛋也還過得去,算得上中上姿色。此刻的她正趴在床榻上,用雙肘支撐著身體,咬牙承受著來自王炳的撞擊。她的表情很豐富,看上去既痛苦又享受,既勇敢又膽怯,很是矛盾。

正沉浸在歡樂之中的男人和女人根本就不知道房間之中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在他的手中,還握著一把冰冷的鬼牙之刃。

“哥哥,在用點力,我快來了……”嬌媚女人含混地叫著,一邊回過了頭來。就在她索求更大的快感的時候,她的滿足的表情突然僵在了她的臉上。這一回頭,她看見的不僅僅是正在努力撞她臀的王炳,還有一個陌生的少年,那少年正手握尖刀,直直地看著她。

無法形容那樣一種表情,是那麽的平淡,冷靜。更無法形容他的眼神,他雖然手握尖刀,但從他的眼神之中居然看不到絲毫的殺氣,甚至還有一種溫和的關切在裏麵。這是非常奇怪的感覺,仿佛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偶遇一個拿著書本斯文少年,他突然笑著和你打招呼,然後對你說,朋友,你完蛋了,就現在。

百鳥衝的嘴角浮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沒有多餘的言語,就在那一瞬間,在那女人還沒有驚叫出聲來的時候,他手中的牙鬼突然貼著王炳的腰,噗哧一下從那女人的口腔裏紮進去,將她的腦袋定在了床板之上。

王炳這才反應過來,但他剛一回頭,一隻包裹著黑色冰霜的拳頭就已經狠狠地砸在了他的鼻梁上。哢嚓一聲脆響,猩紅的鮮血從他的鼻梁、鼻孔之中濺射出來,他的一張胖臉頓時變成了紅臉。他的身體也被抽離地地麵,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百鳥衝這一拳控製著力道,不至於把他打死,也不會把他打暈。

“你、你是誰?”一邊捂著鼻子不讓更多的血白白流出來,王炳一邊在地上爬行,想離開這個惡魔。

百鳥衝踏前一步,一腳踩在了王炳的背上。王炳仍然固執地爬動,可是他就象是一隻被壓著龜殼的烏龜,無論四肢怎麽努力,就是不能爬開。

“我隻給你一個機會,告訴我零瑞傑在什麽地方,然後你就可以走了。”百鳥衝說道。

“真的?”王炳仿佛看到了一絲活命的希望,聲音為之顫抖了起來。

“再多一句廢話,你就和她一樣的下場。”百鳥衝看了床榻上的女人一眼。她死的姿勢很搞笑,肥白的屁股高高地翹著,將重要的春光曝露出來,那裏還殘留著她剛才歡好的痕跡,非常泥濘和混亂的樣子。如此,這算得上是一種撩人的姿態,但是在她的嘴裏卻有一把殺人的牙鬼,破壞了一切的美感。

“我說,他、他就在往前第十二間房,門口上有一隻‘雛龍居’的門匾,這個時候他正在清點重要的物品,也等著我去交差呢。”王炳如實地說了出來。

“真的?”王炳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小惡魔就這樣放了他。

百鳥衝卻不再搭理他,收了踩在他背上的腳,然後轉身走到床榻前取刀。

“多謝……不殺之恩!”趁著百鳥衝轉身從那女人身上抽刀,王炳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向門口跑去。卻就在他拉開房門,眼見就要衝出去的時候,一把尖刀突然從他的後背紮進去,又從他的前胸穿出來。

“你……”

“我讓你走,是讓你去我的地獄,你往跑呢?”百鳥衝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後抽刀,將王炳的屍體放倒在門口之後,隨後他出門,又將房門掩上。

“我才殺兩人,不知道南茜那家夥已經殺了多少了。”百鳥衝心頭冒出了一個奇怪地念頭隨即他又搖頭笑了笑,“輸就輸了,我殺的可都是零家重要的人物,這些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她卻不會想這麽多。”

他的笑,確實有春風照麵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