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華裔警察帶著另外一名便衣警察走進客廳,用同樣的話向江默川說了一遍,隨即將手銬銬在他的手腕處。

江默川早已做好心理準備,全程表現得非常鎮定,他目光幽幽地望著警察,眼底沒有一絲光亮。

樓下的騷亂把徐友琴和段強吵醒了,兩個人連睡衣都沒來得及換,隻披了件外套就衝出房間。

看見兩名外國男人緊緊抓著丈夫的胳膊,徐友琴嚇得臉上變了顏色,茫然失措得如同木頭一般,不知該作何反應。

見到此景,段強還以為有人要綁架自己的父親,正要衝上去跟他們拚命,隻聽江默川厲吼一聲:“段強,他們是警察,千萬別衝動!你要是襲擊他們的話,M國警察會開槍的。”

段強看向江默川,視線下移時正好瞅見他手腕上的手銬,驚訝得如同頭頂炸了個響雷。

“怎麽回事?”段強木然地問了一句。

江默川扯了扯嘴角沒有吭聲,實在不知該怎麽解釋。

接下來,又有兩名警察衝進客廳,分別站在徐友琴和段強的旁邊,避免他倆做出什麽不當之舉。

母子二人直愣愣地盯著段天華和江默川,露出怎麽都抓不住要領的神情。

下一秒,令在場人震驚的一幕出現。

陸正南麵色冰冷地踏入房間,渾身釋放著強大的氣場,那模樣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羅刹,讓人膽戰心驚。

看見陸正南的刹那,江默川的心情極其微妙,覺得有那麽點兒微微的泛酸,想發怒又發不出來的憋悶。

此時此刻,陸正南以勝利者的姿態出現,而他和段家人均被警察捉住,不用問就知道這次很難脫身,尤其是自己和段天華,八成難逃法律的製裁。

但是,他能夠坦然麵對即將接受的懲罰,因為他確實做錯了事,理應付出相應的代價。

想到這裏,江默川低垂下眼睫毛,掩蓋住眼底複雜的光芒。

與江默川的緘口不言全然相反,段天華一見到陸正南就開始破口大罵。

“陸正南,你這個王八蛋真是陰魂不散!”段天華邪肆地挑了挑眉,冷笑一聲,“就算你找到我們又能怎樣?別以為夢雨還會認你!”

陸正南聞聲,麵色沒有半分波動,目光冷冷地掃過去,厲聲說道:“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話音落下,陸正南的雙腿交替邁開,準備上樓去找思念已久的妻子。

這時,段夢雨抱著孩子出現在樓梯口,站在原地直勾勾地望著眾人。

陸正南看到她激動不已,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生怕她再次消失不見。

女人的嘴角勾著一抹清淺的笑意,緩步向陸正南走來。

她的視線聚焦在他的身上,全世界仿佛隻剩下他一人,其它都模糊成虛無的背景。

在場的人都沒有吭聲,很好奇她會做出什麽反應。

隻見她走到男人的麵前,臉上的笑容驀地漾開,眼睛彎成好看的半月狀。

“正南,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她說話的聲音柔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語畢,她低下頭看著懷裏的孩子,笑著問他:“你看寶寶是不是長得很像你?”

陸正南用力點了點頭,柔聲說:“寶寶長得好看的地方更像你。”

“還是這麽油嘴滑舌。”女人嬌嗔地回應一句。

話音落下,陸正南再也控製不住滿腔柔情,張開雙臂把她和孩子同時抱在懷裏,溫柔地說:“老婆,謝謝你能記起我。”

她的眼眸中閃動起晶瑩的淚花,似有千言萬語要對他說,可是此刻卻不知該從何說起,最終隻說了四個字:“我很想你。”

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靜下來,隻剩下兩人之間說的情話傳入大家的耳蝸。

然而,兩人相認的這一幕卻令段天華和江默川感到非常詫異。

之前明明把夢雨的記憶體換掉了,可是她此時的表現明顯又恢複了記憶,實在太不可思議。

當初,江默川在決定做這件事的時候,曾經向人家反複確認過,如果妥善保留她的記憶體,那麽她就不會想起以前的事,以後的人生都會遵照他們的安排。

難道陸正南有本事找到她的記憶體?

這個可能性應該不存在!

他剛找到夢雨,根本還沒來得及給她做記憶複原。

那麽,夢雨到底是如何找回記憶的?

段天華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他望著相擁在一起的兩個人,麵色陰沉得如同覆蓋了一層薄冰。

從女兒目前的狀態來看,她根本不像是得了產後抑鬱症,也就是說,這段時間她所展現出來的反常舉動,都是在演戲而已。

竟然再一次被夢雨耍的團團轉,段天華的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就是堵得難受,難受到有些喘不過氣來。

說到底,一切都是陸正南的錯,要不是他蠱惑夢雨,事情也不至於發展到這個地步。

但是,更令他感到不解的是,夢雨為何會恢複記憶。

段天華蹙了蹙眉,忍不住問江默川:“她怎麽會想起來呢?”

江默川擰眉搖搖頭,回答說:“我也不清楚。”

聽見兩人的對話,段夢雨無奈地搖了搖頭,緩緩地直起身來,走到江默川的麵前,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神色複雜。

“無論如何,我還是要對你說聲謝謝!”女人清淡的嗓音裏夾雜著絲絲縷縷的沙啞,聲音不大卻昭然有力。

聽到這話,江默川澀意地撩唇幹笑了一聲,麵部肌肉隨之變得僵化。

他深吸了一口氣,幽幽地問道:“謝我什麽?”

“感謝你讓我順產!”段夢雨一字一句地說道,目光執著而堅定,“在生產的時候,因為劇烈的陣痛,我突然想起以前的事,然後恢複了記憶。”

頓了幾秒,她補充了一句,“你們以為能瞞我一輩子麽?”

江默川有幾秒鍾沒有說話,心間湧上了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

不得不承認,他的做法根本就是個錯誤,為了一己私欲而傷害心愛的女人,這種愛是畸形的,早該放棄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