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何以歸來 (萬字)

蓮絳衣衫單薄的立在西邊懸崖處,赤足踩在積雪上,雙眸怔怔的望著天幕中羽毛般的大雪簌簌落下,慘白的臉上有一份落寞和淒清。愛夾答列

他一路過來,從正泰殿,跑過了那晚他印象中走過的每一個地反,周遭白雪皚皚,竟沒有絲毫痕跡。

那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後的白發女子,那個表情隱忍最後被他氣得惱怒回瞪的女子,那個膽大妄為咬他一口的女子,似夢中霧靄雲煙,醒來,了無痕跡。

是真的在做夢麽?

他將手放在胸膛,想起當日,心狂亂跳動的聲音,猶如鼓一樣強勁有力,那血,是烈火焚燒沸騰翻滾韙。

背後響起輕盈的腳步聲,他並沒有回頭理會,反而是抬起玉足,往前一跨。

“陛下。”女子驚恐的尖叫聲從背後傳來。

他腳停在空中,回身看著女子,紫衣黑發,容顏如雪,有一種讓天地失色的光華鏇。

那女子飛奔到他身前,一下抱住了他的腰,死死的將他往回拖。

那麽一刻,他突然想起墜落山崖時,那白發女子對他說,“放手!”

他低頭看著跪在腳下的女子,伸出手勾起她的下顎,審視她美麗的臉。

“豔妃,小魚兒的藥吃了嗎?”

豔妃望著他妖冶的臉,點了點頭“喝了。”腦子裏卻是有片刻的茫然,似乎沒有料到蓮絳會此景問小魚兒。

若是沒記錯,整整三年,他都從未主動提及過那孩子。

他勾起妖嬈的紅唇,美人裂仿似無形的巫蠱一樣魅惑著她,那聲音亦慵懶低沉,“那他喜歡喝嗎?”

豔妃神色一怔,眼底茫然更深,哪知頭上那雙碧眸嫵媚一挑,卻是輕笑出聲,道,“果然。”

那一笑,卻不是嘲笑,而是一種篤定且愉悅的笑。

像落花墜如泛著陽光的水池裏,波紋瀲灩,泛著明媚的光澤。

那笑,從他眼瞳裏蕩開,漾至唇角,絢爛無比。

這一瞬間,豔妃震驚在了他這個笑容中。

“陛下,您有三年沒有笑了。”

豔妃眼中噙著淚,開心的望著蓮絳。

“是麽?”

他依然笑著,看著她的目光審視中多了一份探究。

“是的,這臣妾遇到陛下之後,第一次看到您笑。”

他望著她的臉,眉目溫和,慵懶的聲音帶著如水般的溫柔,“這不是本宮第一次笑。”

那晚,他笑了很多次。揶揄的笑,偷偷的笑,得意的笑,得逞的笑。

“怎麽會?”豔妃哪裏懂蓮絳的內心,依舊沉浸在他動人的笑容中,“這明明的臣妾第一次看到陛下笑呢。”

三年來,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的等待和守候。

卻在這一夜,他的雙眸終於倒映出了自己的樣子,終於,對著他展露那顛倒眾生的笑。

“你是不是還有一個姐妹?”他笑,語氣卻多了一份認真。

“沒有……沒有。”豔妃渾身陡然僵在雪地裏,一絲絲恐懼像蘇醒的蛇在她身體裏蔓延,然後凝聚在心間。

蓮絳眼底笑容凝住,那瀲灩的雙瞳如寒冰沉定,折射出冷冷的光澤,他托著她下顎的手悠的用力,卻是將她推開,跨步離開。

豔妃倒在雪地裏,腦子裏反反複複是蓮絳那句話:你是不是還有一個姐妹?

三年來,他常常幾月不會對她說一句話,但是他說的每一句話她都會揣記心中,細細揣摩。

再抬頭,蓮絳已經離開,背影輕快沒有先前那份沉痛。

蓮絳走到了南宮苑,影衛見到他孑是一愣,快速的跪在地上迎接,他卻抬手,示意不要出聲,悄然的走進了屋子裏。

兩盞琉璃燈立在屋子裏,隔著屏風的縫隙,剛好看到小魚兒抱著一個東西坐在了窗前的小榻上。

長發像瀑布一樣流淌在小少年的肩頭,他麵容白皙,雙眸憂鬱的看著窗外的雪,不時的發出壓抑的咳嗽聲。

被褥裏的小青突然探出頭,興奮的扭著腰身,小魚兒回頭看著門口的蓮絳,驚了片刻,低聲,“陛下。”

“怎麽還沒有睡?”

蓮絳走到窗前,坐在了小魚兒對麵。

小魚兒望著蓮絳,黑色的大眼裏有淚光閃動,卻是咬著唇沒有留下來

這是爹爹消失後,三年來,娘娘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

“睡不著。”他已經不是當年的小魚兒了,不再是那條被十五和蓮絳同時捧在手心裏嗬護小魚兒了。想及此處,小魚兒下意識的抱緊手裏的東西,渾身輕輕顫抖。

“藥喝了嗎?”

“不愛喝。”

小魚兒垂下頭,以為蓮絳要生氣,卻不想他反而揚眉一笑。

蓮絳微微喘著氣,他清晰的記得那女子離開此處說:如果他不愛喝,就不要逼他罷!

“豔妃說你不愛喝,就不用喝。”

“怎麽會?”小魚兒眼底有一次嘲弄。

“三天前的深夜,她不是這樣說過嗎?”他笑開,“她還親自喂你藥了。”

小魚兒一愣,抬起手捂住額頭,額頭有些疼,“她很久沒有來了。”

他怎麽不記得那個女人三天前來過。

那女人,幾乎也不踏入此處,隻是每日準時命人來守著他喝藥而已。

而且,兩天前,那女人竟然命人連續送來兩次藥!

“沒有?”蓮絳神情有些恍惚,似整個人都被潑了一盆冰水,從頭冷到了腳,方才所有的欣喜和激動,瞬間化為烏有,“怎麽會沒有?她一頭白發,連睫羽都似染了霜,但是眼眸很亮……你怎麽會不記得?”

“陛下真是在意豔妃娘娘啊。”小魚兒聲音帶著幾分冷嘲,抱緊懷裏的東西,冷聲,“但是,她的確沒有來過。”

看著小魚兒堅定冷漠的深情,蓮絳最後一點希望,再次化作泡影。

他相信這個孩子說的話,可是,他不信那晚所發生的一切真是他高燒做的夢。

整個人如被抽去靈魂的木偶,頹廢的坐在旁邊,屋子裏一時間,靜默,誰都沒有說話。

半響,他終於注意到小魚兒手裏的東西,“你手裏是什麽?”

“是……”小魚兒忙將手裏的東西藏起來。

這東西,安藍姐姐說過,不能讓蓮絳看到。

“讓本宮看看。”

見小魚兒眼中的慌亂和躲閃,蓮絳沉下臉,卻是主動從小魚兒手裏拿過包袱。

“娘娘……”小魚兒失聲喊道,卻來不及阻止,蓮絳已經將包裹拿在手裏拆開。

明黃色的絲絹裏,放著兩件小孩兒的衣衫,和還有一個未完成的布娃娃。

衣衫很小,攤開才兩個手心大小,領口卷邊,紅色薔薇形的紐扣。

娃娃有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笑容俏皮可愛。

蓮絳捧著這兩樣東西,頓覺得太陽穴尖銳的疼,聲音亦頓時提高,質問,“這是什麽?”

外麵一陣寒風,突卷而至,其中一件小衣服從他手上滑落,眼看要掉在了旁邊的炭爐上。1

小魚兒顧不得體弱,一下撲過來,抓著衣服,整個人卻是失去重心從小榻上跌落下來。

“娘娘,就這點了,求你不要毀了,讓我留一個想念吧。”小魚兒掙紮站起來,一把從蓮絳手裏搶回衣服和娃娃,大聲哭道,“爹爹留下的就這些了……那些都被你燒了!”

他動作太激勵,這一扯,當即彎腰吐出一口血,再一次倒在地上。

“冷!火舞……”

看著小魚兒暈厥在地上,可嘴角的血沫卻不斷溢出,蓮絳厲聲喚道。

很快,門被推開,身著藍色衣服的女子走了進來,將小魚兒抱起放在床上,對蓮絳道,“陛下,屬下去喚豔妃吧。”

“為什麽?”

“啊?”火舞楞了一下,“這三年一直是豔妃照看小殿下的病……”

沒等她說完,蓮絳沉聲打斷,“三年,卻沒有一絲好轉!”他手放在小魚兒脈搏上,虛弱的沒有任何跡象。

火舞低下頭,心中明白蓮絳在質疑豔妃的醫術。

“最近,有一個女子被傳成‘一手遮天’,據說她有一雙媚骨之手,能讓人起死回生,讓人脫胎換骨……”

“一手遮天?”蓮絳抬眸,“你且說來。”

火舞將如今名動來了整個天下的神秘女子事跡一一道來,“那霜發夫人說一年隻醫治三人,如今隻剩下兩個名額了。”

“傳得如此神奇,她有什麽條件?”

“沒有說!”

“故弄玄虛?找到那霜發夫人,送一個死人過去,若是醫不活,砍了她雙手!”

“是。”火舞飛快離開,匆匆出了南宮苑,卻看到冷站在幽長的廊子裏,麵容隱在暗處,看不清神色。

她走上去,“剛剛陛下在喚你我,為何你不來?”

“陛下如今的身邊,有你們,還需要我?”冷低嘲,轉身離開。

拐角的燈籠,朦朧的燈光從他頭頂落下,照出臉上的幾道抓痕。

“你又去看安藍了?她根本就不會理會你,你何必去自討無趣!”火舞上前,抓著冷的手,聲音似有幾分怒意,厲聲指責,“別忘記了你的職責。”

冷沒有理會,直接往前走,火舞高聲道,“小殿下昏迷吐血了,陛下讓你去尋那個霜發夫人。”

走在前方的冷,這才頓住了腳步。

十五立在廳中,整個人白發蒼茫,臉上堆滿了憔悴和疲憊,三天三夜沒有合眼。

此時,已經有了小蓮初的消息,可這個消息,對十五來是最糟糕的消息。

她的人,尋回了兩具屍體,還有五個盒子。

雕花沉木盒子,滴血梵文封印——看到這個五個盒子。

這是奇異鋪的盒子,當年的自己,就是將心封印在了這種盒子裏。

而蓮絳出賣了自己一半的血。

五個盒子,是往城裏排開的,上麵有阿初的氣息。

看來是小蓮初留下的記號。

可是,沒有比落在奇異鋪手更讓十五擔心的了。

因為,奇異鋪的人先後找過自己,蓮絳。

蓮絳用血換了十五的心,可血卻被做成了紅魔傘,落到了碧蘿手裏,以此來對付蓮絳。

“你們去看看碧蘿!”十五慌忙吩咐,一個時辰之後。

流水回來,“同舒池一切懸掛在城牆上的碧蘿,幾天前消失了。”

十五呼吸一滯,“果然,奇異鋪的那個老太婆是景一燕。”

“她為何要帶走阿初?”

“景一燕幾十年前和蓮絳父親有一段糾葛,她這些年所做的一切,不過就是為了逼蓮絳父親顏緋色現身。”

“您是說,這一次帶走阿初,也是為了逼顏緋色出現?”

十五歎了一口氣,心下稍緩,“也隻有這麽解釋了。”

“那怎麽辦?景一燕早已瘋魔,萬一出手傷了阿初怎麽辦。”

“在見到顏伯伯之前,她不至於傷害阿初。”十五有些頹然的坐在位置上。

“可是,阿初怎麽辦?”

“解鈴還須係鈴人……我怕是要去找蓮絳了。”十五捂住頭,艱難的開口。

可蓮絳已不記得她!

“夫人,大冥宮來人了。”門外傳來一個突兀的聲音,十五起身,推開窗戶,看到院子裏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冷?”

“冷護衛?他怎麽會來?難道說是替豔妃來的?”

流水蹙眉。

“來得正好!不管他替誰,總之是大冥宮有事相求。”十五深吸一口氣,“讓他進來。”

冷進屋時,看著屋子裏的擺設不由一愣,紅寶石鑲嵌的珊瑚擺在中間,鑲玉鏤空雕花屏風各自擺三方,琉璃燈座上麵放著拳頭大小的夜明珠卻成奇異的角度放置,將光凝在了寶石珊瑚的那方軟榻上,整個屋子奢華而氣派。

軟榻前方,香煙繚繞,方可見一個氣質高貴的人姿態慵懶的人靠在那兒,對方麵容不清,可一雙拿著折扇的手,卻酥媚無骨,頓將屋子裏珠光全比了下去。

冷如何凝神,都無法撥開那層層霧靄,看清煙霧後麵之人的真容。

冷心中暗驚:這霜發夫人並非徒有虛名。而且,看著屋中擺設,也怕非凡人。

原本曾試想,若霜發夫人真有一雙媚骨之手,那就用絕世罕有的珠寶來邀請其為小魚兒看病。

如此看來,人家根本不缺這些。

“大冥宮護衛冷見過霜發夫人。”

冷,恭敬行了一個大禮。

那持著傘手一抬,動作格外優雅,“賜坐。”

同那媚骨手一般,那聲音亦有幾分慵懶和嫵媚。

“聽聞霜發夫人能一手遮天,冷今日專程慕名而來,希望不會唐突。”

“嗬嗬……”煙霧後麵傳來一串淺笑,“那院子裏的屍體,難道說冷護衛慕名而來的禮物?”

“這……”冷微微尷尬,“夜帝陛下說如霜發夫人能醫治好那人,便盛宴款請夫人大冥宮一聚。”

“我乏了,送客。”

煙霧後麵的女聲不耐煩的傳出來。

冷大驚,忙起身,如實道出,“小殿下身體欠佳,望霜發夫人媚手遮天,賜小殿下一個安建。大冥宮必有重謝。”

煙霧後麵的十五神色微凝:原來是冷是為了小魚兒而來。

沒有聽到十五的聲音,冷又忙道歉,“方才不得已撒謊,請夫人原諒。”

“替小殿下醫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也有要求。”

“夫人請說。”

“讓你們帝業陛下親自帶小殿下來鄙府。”

冷震驚,暗道這可不是一般的要求!

“冷這就回去稟報。隻是,那外麵的屍體……”

這樣的要求,他可以回稟,但是,這也要取決於這個霜發夫人是否真的有能力一手遮天。

“留下一個侍衛,明日我會派人送回。”十五微微一笑,“當然,冷護衛可別忘記了,醫治好你手下之後,我這裏就隻有一個名額了。”

“冷明白。”冷又行了一個大禮,匆匆離開。

十五之所以讓蓮絳帶著小魚兒來,自然有她的理由。

第一是要見到蓮絳,第二是剛好借此機會將小魚兒長時間留在身邊,再尋機將他帶走。

唯一可惜的是……這恐怕要丟一個拿回凝雪珠的機會了。

機會總是有的。

現在是救阿初和小魚兒。

次日旁晚,一人一屍被送回了大冥宮。

兩個人都躺在了地上。

護衛奄奄一息,卻依然活著,而他的心被人換了一顆。

冷先是茫然,旋即又是震驚:換心術!

小魚兒,不就缺一顆心?

可不由的,看到被換了心依然活著是侍衛,蓮絳和冷都是一陣驚悚。

驚悚的不是這巧妙的醫術,而是,那霜發夫人的‘投其所好!’,對方此舉,顯然已經明了,他們所求為何物。

所謂知己知彼,對方卻已經對大冥宮內的一切,了如指掌了。

“本宮倒是想會會這霜發夫人到底何方神聖。”

---------------女巫の貓-----------

奇異店鋪

“啊,婆婆……又著火了!”

一個幼兒的聲音傳來,景一燕渾身一抖,杵著拐杖趕緊跑出去,看到小蓮初站在店鋪的櫃台上,一邊跺腳,一邊扯著嗓子尖叫。

牆上類似藥房的櫃子裏放著的都是這些年來她到處換來的‘東西’,可如今這個小東西來了之後,這個地方就一天著火幾次。

“婆婆!火,火!”

這孩子的嗓門大的驚人,一驚一乍的,直叫景一燕頭皮發麻,顫聲,“你別喊了,你喊得我頭疼!”

可是,一看到那燃燒的盒子,景一燕頓時跳了起來,忙撲上去,打開盒子,可盒子裏除了那團鬼火,什麽都沒有。

“我的小鬼呢,我的小鬼呢?”

這盒子裏,是她去南嶺一帶深山裏,好不容易收集的小鬼。

這些小鬼在人世間漂浮了幾十年,很快就要被她馴養成了厲鬼……

“婆婆……”小蓮初扯了扯景一燕的衣服,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什麽是小鬼?”

“小鬼就是………”景一燕痛心疾首的四處尋找,哪裏顧得上小蓮初的問題。

這個屋子裏有結界和封印,任何人,蒼蠅,小鬼,惡靈都不可能跑得出去。

所以,為了怕小蓮初耍手段,她就將它關在這裏。

可現在,平白無故的,小鬼不在了!

她丟下盒子,忙拉開其他櫃子一個一個的找。

可她越找越心驚,不但她的蓄養的小鬼沒有了,還有幾隻惡鬼,血鬼,甚至一隻厲鬼也不見了,盒子上麵的三條封印全都斷了。

“啊!”

又一聲刺耳的尖叫傳來,景一燕惡狠狠的回頭,盯著小蓮初,“說了不要叫!”

這破小孩的聲音,不知為何,每一聲尖銳就像利刃紮心!

小蓮初忙抬起胖乎乎的手捂住嘴巴,大眼睛無辜而驚慌的瞧著景一燕的身後,然後眼睛一翻,啪嘰暈了過去,直挺挺的躺在桌子上。

這暈的可真是時候!

景一燕大驚,感到背後熱氣噴來,一回頭,一個血盆大口帶著令人反胃惡臭撲了過來。

“厲鬼!”

天地間,鬼魅中最恐怖是魅精,魅,厲鬼,血鬼,惡鬼,小鬼。

它們能吞噬一切帶帶氣息的物體,以此來強大自己。

她大驚,抬起手裏的拐杖,往前一檔,一道白光閃過,將厲鬼定住。

這隻厲鬼已有簡單的人形,長出了手和腳,雖然頭隻是一張裂開的嘴,但是隻要吞噬惡鬼,或者淩厲強大的人類,說不定很快就會曆練成魅。

而現在,這個小屋子裏,隻有兩個人,一個是景一燕,一個是小蓮初。

可小蓮初早就暈了過去,那厲鬼看無法感受到他的氣息,因此,不顧一起的猙獰著血噴大口就要吃景一燕。。

“難怪我的那些血鬼不在,原來是被你吞噬了。”看著這隻被自己封印了多年的厲鬼,景一燕冷笑,手裏丟出一道光,和那厲鬼纏鬥起來。

厲鬼是靈力僅賜予魅的怪物,而且身上還有屍毒,一不小心就會被其咬到,都會潰爛而亡。

她雖然不怕這個,但是她也擔心,殘忍的厲鬼也將自己的吞噬。

“血鬼……”鬥了一會兒,角落裏又一直血鬼鑽出來撲向景一燕。

隨後又是惡鬼!

怎麽回事?景一燕大驚,這些鬼都不該是被厲鬼吃了嗎?從什麽地方跑出來的,而且全都圍攻向她!

等重新收拾好那群鬼,封印在同一個盒子之後,景一燕也幾近虛脫,以為靈力耗盡,慢慢暈了過去。

“啊啊啊……”

尚未恢複,刺耳的尖叫像炸彈一樣轟炸而來,景一燕痛苦的睜開眼睛,看著眼前有一個破小孩兒想猴子一樣在眼前跳來跳去。

“你……”她真有一種想要一棍子將這破小孩兒敲暈的衝動!

“婆婆,有個好多血的人!”小蓮初完全無視景一燕仇視的眼神,衝上來抓著她頭發亂扯,哇哇大叫,““它嘴巴好大,好多血……”

景一燕無力的看了看像被拆遷過的鋪子,看著那些七零八落掉在地上的盒子,又看了看眼前這個張牙舞爪的破小孩,終於受不了,杵著拐杖,擰著破小孩兒的衣服出了房間。

“婆婆,你要帶我去哪裏哇?”破小孩兒完全不介意像一個蘿卜一樣被擰出來。

“你給我閉嘴!”景一燕聲音哆嗦。

“為什麽呢?”破小孩兒眨著無辜的大眼。

“我不想聽你聲音!”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吵鬧的小孩兒。

蓮絳小時候冷漠自傲,和顏緋色性格相似,從不搭理人。可為何,這小破孩繼承了兩個人的容貌,性格卻是天壤之別,嘰嘰喳喳吵過不停。

她都開始懷疑自己抓錯了人。

“為什麽?”破小孩兒眼睛含淚,“婆婆你不喜歡我了?”

景一燕沒有力氣說話了。

“婆婆,你怎麽了?”

“婆婆,你被那怪物咬了嗎?”

“婆婆,你要帶我去哪裏?”

景一燕頭昏腦漲,看到旁邊的一處屋子,直接推開門,把小蓮初丟了進去,然後對屋子裏的人說,“將它看好,別讓它跑了。我要閉關三日。”

“婆婆,你不要我了嗎?嗚嗚嗚,婆婆,你不要阿初了嗎?嗚嗚嗚……”小蓮初將臉貼著門縫,看著景一燕走遠,咧嘴大哭的嘴角不由勾起一絲狡黠的笑。

旋即抬手摸了摸藏在帽子裏的盒子。

它在娘胎裏就和這些鬼打交道,當然知道這些鬼的脾性:吃帶氣息的東西!

用鬼火解開封印,放出了厲鬼,自己裝暈閉氣,再將另外幾隻裝著血鬼的盒子封印解開,將它們放出來一起圍攻景一燕。

至於小鬼嘛,填了肚子。

惡鬼血鬼,厲鬼太強大,小蓮初還吃不下。

“咦,終於出了那該死的黑屋了。”小東西開心的拍拍手。

那屋子裏有結界,它逃不出去,而這個屋子,什麽都沒有。

小東西腦子飛快的轉怎麽跑出這個小屋,一回頭,卻發現屋子裏還有一個怪物。

那怪物裝在壇子裏,隻有一顆腦袋放在罐子裏,臉上覆蓋著一張假皮,似隨時都要掉下來,而對方一雙血淋淋的眼睛,滿附仇恨的盯著自己。

小蓮初好奇的盯著壇子裏的人,發現她身上有許多吸血蛭,正覆在她身體上吸食那些膿,待全身通紅,就掉落下來。

“你就是那賤人的兒子?”壇子裏的女人突然發出一聲厲笑。

“你說什麽?”

小蓮初眼神冷了冷,盯著壇子裏的女人。

“我說你是賤人的兒子!”壇子裏的那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身中屍毒,又被做成了人豸,前幾日被景一燕救回的碧蘿。

“你最好閉嘴!”

“哈哈……賤人的兒子,賤人的兒子!”碧蘿瘋狂的大笑,盯著蓮初的眼神恨不得將它千刀萬剮,“你是瞎子吧,哈哈哈……這是上天對那賤人的報應,報應!賤人的兒子。”

“那賤人命真賤,像蟑螂一樣,竟然還沒有死,生下了你這個小雜種。她以為老娘死了,老娘也沒有死!哈哈哈”

“那賤人沒想到吧,她的賤種兒子現在被我們抓了!”碧蘿這一笑,臉上覆蓋的假臉就掉了下來,黃濃湧出,發出陣陣惡臭,可她渾然不在意,甚至一翻。

帶著身上的壇子滾到蓮初身邊,蓮初皺起眉頭,後退幾步。

碧蘿跟著滾近,“你跑不掉的!等我身上的毒解了,我就把你這小雜種手腳砍斷,也放在壇子裏。”

“第一天,我將你的手給那賤人送過去。然後要求她也砍了自己的手!”碧蘿聲音越來愈大,“哦,最後,再是你的腳,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耳朵……最後,還把你整個皮都剝下來。像舒池那窩囊廢一樣,做成一麵旗幟掛在牆上!”

碧蘿喘著氣,“我要那女人跪在地上求我!我要那賤人生不如死………我還要把她丟到去當軍妓!”

“我再說一次,閉嘴!”

小蓮初眼底湧出一絲煞氣。

“喲,雜種還會護著你娘啊?哈哈……”碧蘿完全不理會小蓮初,“要不要我給你說說你娘的那些齷蹉肮髒的事情。嘻嘻,指不定你是誰的雜種呢?沐色的?秋葉一澈的?蓮絳的……恐怕你那賤人娘都不知道你是誰的兒子吧。”

小蓮初盯著碧蘿,揚眉,“你說你解毒了要把我放在罐子裏?”

碧蘿一愣,笑道,“我要想你剝皮了再放進去,哈哈……”

“是麽?”蓮初臉上揚起一抹純良無害的笑,“意思說你中毒了,這些吸血蛭在給你解毒?”

碧蘿突然頭皮一跳,盯著蓮初。

蓮初從小靴子裏拿出一個精巧的火折子,然後用力的抽開,那火折子藍色火苗閃了閃。

“你要幹什麽?”碧蘿大驚。

小蓮初蹲下身子,用火來燒碧蘿身上的吸血蟲,“你在罐子裏一定很餓吧,我給你烤肉吃!”

“你住手!你住手!”碧蘿撕心裂肺的尖叫,身上的吸血蟲一遇火,當即從碧蘿身上滾下來。

“我剛讓你閉嘴了。”

小蓮初聲音透著一絲陰森,手上動作卻沒有停,甚至看到旁邊又幾塊布,點燃之後就丟在碧蘿罐子裏。

“啊……雜種你給我住手。”

碧蘿大叫,然而景一燕已經去閉關,出來時,蓮初就發現了這個陰森的院子並沒有其他人。

“怎麽把門打開!”

小蓮初極其有耐心,繼續燒著那些蟲。

“門後有一個機關!”碧蘿尖叫,得先讓這雜種停手!

這些都是從南疆叢林裏尋來的百年吸血蟲,極其罕有,少一隻,她身體內的毒都解不完。

蓮初懶懶的看了碧蘿一眼,起身到門邊,果然發現一個機關,一扭動,那門果然打開了。

但是他並沒有走,而是看著碧蘿,“茅房在哪裏?”

“這裏哪裏有茅房!”

碧蘿盯著蓮初,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蓮初沒有做聲,在屋子找來一跟棍子,然後往壇子下麵一翹,壇子紋絲不動。

“你這個雜種,我門都打開了……啊啊……你要做什麽?”

蓮初將左眼上的帶子接下來,這一刻,怒罵的碧蘿突然止了聲,震驚的看著小蓮初的左眼,那是一隻通體幽碧色的眼瞳,裏麵光滑流轉,似凝聚了這世間最翠的綠,純粹卻陰邪。

“你是什麽怪物?”碧蘿哆嗦出聲,蓮初微微一笑,胖乎乎的手放在壇子上,一用力,碧蘿就被像球一樣被它推走。

“你要推我去哪裏?雜種你給我住手!”

蓮初默不做聲的推著,碧蘿和西瓜無異,在地上不停的翻滾,翻得她頭暈腦脹,待停下來時,身邊傳來陣陣惡臭。

碧蘿仔細一看,“你雜種,我會把你碎屍萬段!”

旁邊,竟然是一個堆積滿糞便的茅坑。這個地方早就沒有人住,但是先前留下的糞便也沒人清理,如今也是臭味熏天。

“你剛剛說,我娘以為你死了?”蓮初語氣透著與它年紀不符的殘忍和冷漠,“那你就死吧。”

“賤人!雜種!賤人,雜種……”

沒等她喊完,蓮初手用力一推,碧蘿整個人連帶罐子都滾入了一人多高的糞池坑裏麵。

“嗚嗚……”一開始她掙紮了幾下,結果越動,那罐子就沉得越厲害。

“胭脂濃!”

碧蘿狠狠的張口,蟲糞灌入口中。她沒有手腳,動彈不得,但是蓮絳當時純粹為了折磨她,所以定期給她食物,她苟延殘喘死不了。

而她也不願意死,始終相信景一燕會來救她,果然,景一燕找到了吸血蟲。

“唔……”糞便灌入體內,完全不能呼吸,幾個掙紮,碧蘿完全淹沒在了糞坑裏麵,一點聲音都發布出來。

內心全是不甘,但是沒人來救她,而糞池旁邊還站著一個小惡魔。

--------------女巫的貓------------

PS:小魔君出現。

編輯:哇我家小初初好可愛。

我怒吼:什麽時候是你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