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何以歸來 九

十五衝上了二樓,看到床上隻有小蓮初睡覺時留下的淺淺印記。愛夾答列

“它去哪兒了?”

十五顫聲,眼淚滾在眼眶中,卻是竭力的咬著唇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昨晚就醒了。”流水哽咽,“阿初就問娘去哪裏,我就騙她它說你去找他爹爹了。後麵瞧它又睡著了,我便去廚房給它做吃的,一回來,它就不見了。”

十五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又推開那窗戶,“它那麽小,怎麽會離開這個院子。這樓距離街道高有十來尺,它沒法跳窗。其他出入口都有我們的人把守……”十五一邊說一邊在屋子裏找,內心還是抱著一絲希望,“說不定它隻是在院子捉迷藏,它不可能走遠的。韙”

小蓮初剛滿兩歲,它能跑那裏去?

“您不知道?”流水瞪大著眼睛,震驚的望著十五。

“知道什麽?”十五茫然檠、

“阿初……它會駕馭鬼狼。”流水聽了幾秒,“而且……這是阿初第一次離開昆侖,麵對人類。”

“什麽意思?”

十五眼裏泛著幾分茫然和震驚!

----------女巫の貓---------

隨十五來大冥的鬼狼都屬於北冥一族,它們生活在皇陵百年,吸大洲和北冥靈氣,因此來到大冥的這一批靈力不會受到太大的靈力壓製,但是無一例外,到了白天,他們都會出現虛弱。

因此,十五無法讓他們白日出去尋找蓮初。

小蓮初帶著狼皮帽子,背著小多多,站在大雪飄飄的街道口。昨晚娘走的時候,它並沒有睡著,很多次夜裏,小蓮初醒來時都看在娘親靜靜的坐在旁邊,蒼白的臉上有著難言的悲傷。在水裏沉睡的娘,麵容總的靜靜的,可為何,她醒來了,卻難過了。

離開昆侖的前一晚,有些鬼狼被娘留在了昆侖皇陵處,他們全是一夫一妻,還有幾隻小狼。

小蓮初在那一刻,似乎動了什麽。爹爹,娘請,寶寶,都是不能分開的。

狼皮帽遮住了它齊耳的卷發,露出那張精致無比,宛如瓷器的肉呼呼臉蛋兒,一隻眼睛雖然纏著繃帶,卻完全不影響它的美觀,反而襯得另外一隻眼睛更加漂亮。

而此時,這隻眼睛閃爍著驚奇而興奮的光芒,打量著眼前這個七彩繽紛的世界。

它同其他幼兒的出生不同,到臨產時,十五已經昏迷了兩個月,為了保住他們其中之一,未生產的十五就被沉入了那連接忘川河的黑色冰湖中。

在臨產那個月,黑水下麵的惡靈幾乎都湧了出來,貪婪的聚集在了十五的身邊,饑餓的等待著那個即將出生的小生命,吞噬它,強大自己。

可蓮初出生那刻,冰湖下麵,一片幹淨清澈!

“滾燙的米糕咯!”

“剛出鍋的羊肉湯混沌來咯……”

熱鬧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小蓮初望著這些走動的人,深深吸了一口氣,用軟糯的聲音道,“好多人的味道啊!”

小東西的眼睛掃過這些人,眨了眨眼睛,“姑姑說,我爹爹的眼睛很特別。”所以,小東西一邊走,一邊盯著來人的眼睛,卻發現,他們眼睛都是統一黑色,好像沒有特別之處。

倒是一路上,不少人驚豔的盯著那獨自走在路上的小蓮初,可發現它另外一隻眼睛帶著繃帶時,無露出悲憫的眼神。1

“真漂亮的孩子,可惜了。”

“糖葫蘆。”

旁邊一個吆喝聲響起,小蓮初突然停下來,仰頭怔怔的望著那一串串紅亮亮的糖葫蘆隻覺得眼熟。

把背上的多多取下來,發現布娃娃的手裏就握著一模一樣的東西。

“叔叔,這是糖葫蘆嗎?”小蓮初奶聲奶氣的問。

“是啊,三文錢一串。”老板正忙著坐糖畫,並沒有抬頭。

“我沒有錢。”小蓮初有些失望,低頭看了看多多手裏的糖葫蘆。

據說,多多手裏的糖葫蘆是爹爹送給它的。

爹爹應該很喜歡吃糖葫蘆吧,但是蓮初從小就生活在昆侖,那兒人類都看不到,怎麽會有糖葫蘆呢。

小蓮初貝齒咬了咬唇,抱著多多繼續往前走,沒走幾步,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了他麵前。

蓮初抬起頭,看到一張猥瑣且全是酒氣的男子笑嘻嘻的看著自己。

“小朋友,你是不是要吃糖葫蘆啊,叔叔帶你去一個地方,那裏有好多。”

阿初摸了莫自己餓得扁扁的肚子,漂亮的眼睛盯著那人,露出白白的小牙,“好哇。”

天色漸暗,幽深的巷子裏,堆滿了雜物,一個兩歲的漂亮娃娃坐在一個籮筐上,一邊晃著小腿兒,一邊輪流咬著一手一串糖葫蘆。

那白皙粉嫩的臉上,沾滿了紅色的湯糖汁,孩子吃的不亦樂乎。

“說好了兩百兩,,你怎麽才給一百五十!”

那個猥瑣的男子靠在門上,憤怒對著門內的人說道。

“那小孩兒一個眼睛的瞎的,長得再漂亮也是殘疾,給你一百五十都不錯了。”

“不行!”

兩人爭執開來,去聽到巷子裏響起一個脆生生的聲音。

兩人一回頭,那娃娃已經吃完了糖葫蘆,大眼睛望著兩人,突然露出一個純良無比的笑容,“我餓了。”

紅色糖漬沾在它小嘴上,在夜色中,殷紅如鮮血,竟有幾分邪氣。

兩人皆是是一愣,卻見那娃娃突然解開了左眼上的繃帶。

赤霞城的夜幕降臨,全程霓虹閃爍,紅燈蔓延。

小蓮初抱著多多,站在出口,歎口氣,“真是的,沒有吃飽,還耽誤本公子找爹爹。”

巷子深處,兩個男人麵目紫青的仰躺在地上,睜大著驚恐的雙瞳,毫無聲息。

赤霞城是整個大洲最大的城市,足有六個長安那邊大小,小蓮初默默的走在行人中,看著過往的人群,快到深夜時,它突然停了下來,回頭看著遠處。

遠處的十字路口,站著一個手持拐杖的老太婆,那人身形佝僂,肩上搭了一個破布包包。

小蓮初目光掃過那布袋,迎著老太婆渾濁雙瞳裏折射出來的銳利光芒。

小東西知道,自己出巷子沒有多久,這個奇怪的老太婆就一直跟著自己。

老太婆杵著拐杖,緩緩的走到蓮初身邊,低聲問,“小東西,你在找什麽啊?”

小蓮初眼睛一眨,大滴大滴的淚水瞬間滾落,張著嘴哭得十分傷心,“我和我娘親走散了。嗚嗚……”

漂亮無邪的臉上,掛著珍珠般的淚水,那摸樣梨花帶雨,誰看了都心軟。

老太婆嗬嗬一笑,蹲下身子,“我可以幫你找到你娘親呢。”

“真的嗎?”小東西眨著純良眼睛,看著老太婆。

“是啊。這天下,隻要你想要,我什麽都能給。我還開了一家鋪子,叫奇異店,是家當鋪,裏麵什麽都有。”

小東西眼底泛起好奇的光芒,卻一扭頭,“可我不認識你!”

“我認識你啊。”老太婆望著眼前這張小臉,和那兩個人小時候幾乎一模一樣。

顏家的後代,都是遺傳父輩麽?

縱然時間過了百年,千年,縱然滄海桑田,她卻依然記得那如畫的容顏,寸寸如雪,寸寸深刻,一顏一緋色!

滿是皺紋黑斑的手放在小蓮初臉上,她顫聲,“我認識你爹爹,還認識你爹爹的父親。”

“那你要我怎麽相信你?我娘可說了,好多人販子會賣小朋友的。那萬一你把我賣了怎麽辦?”

老太婆一愣,笑道,這小孩子有點難哄啊。

她取下肩頭上的布袋,“你看我這布袋裏麵,放了天下萬千奇物,都是和別人換來的。所以我隻換不賣。”

“嗯。”小蓮初眼神依然純良無邪,“你要換我跟你走,那你拿什麽給我?”

老太婆眼底閃過一絲驚訝,這麽小的孩子竟能講條件!

不過,兩歲的孩子能做什麽。

這孩子隻要在她手裏,她就不信,那個人不出現!

她笑了笑,“那現在,我把這個布袋暫放你手中,這裏麵也有我最寶貝的東西。”

“好。”小蓮初甜甜一笑,到不客氣的將那個布袋抗在背上。半響,它又可憐兮兮的望著老太婆,“婆婆,我腿疼走不動了,你能不能背我。”

“正好!”

她還怕這孩子跑了!

赤霞山的風刮過巍峨卻空寂的大冥宮上空,發出如鬼嚎般的聲響,八寶琉璃燈中,蓮絳緩緩睜開眼,手卻往旁邊一攬。

“豔妃!”

他忽的坐起來,偌大的寢殿內自己的聲音繞梁回響。

手亦下意識的放在胸口,那顆原本跳動過的心,卻在此刻,靜若止水。

“豔妃!”

他大聲呼喚,聲音帶著幾縷驚慌和不安,“豔妃,你在哪裏?”

“陛下。”

殿門被推開,層層紗幔後麵,走來一個欣長的身影。

蓮絳呼吸一滯,顧不得披衣穿鞋,掀開帳子踩在了冰涼的地板上,幾個飛奔迎上了那朝自己走來的身影。

隔著紗幔無法看清對方的容顏,卻能看長及拽地的長發,他伸出手,穿過那紗幔握住她溫熱的手腕,迫不及待的往懷裏一拉。

懷裏的人渾身一顫,抬起手環抱著他的腰肢,聲音帶著幾分惶恐和愉悅,“陛下。”

聲音輕輕繞繞的傳來,蓮絳手放在她後背,感受到女人身上獨有的軟香。

可那一瞬間,他卻突然鬆手,後退幾步,隔著紗帳看著眼前的女子。

女子穿著一身紫色繡衣,綾羅流水,襯得身姿美好而華貴。

那張臉丹青高手筆下最完美的傑作,眉眼唇角,整個臉的每一處,都完美到了極致,找不到任何瑕疵。

一個抬眸,一個微笑,已是驚天下的豔麗。

對方抬起眸子,深深的凝著自己,帶著幾分期待和歡喜,好似夜間閃爍的夜明珠。

他怔怔的望著眼前這張臉,伸出手指摸向對方的耳後,卻什麽也沒有發現。

“真是你?”他問,聲音飄忽。

豔妃摸了摸剛剛蓮絳觸摸的地方,微微一笑,“難道臣妾還有假?”

他蹙眉,碧色的眸子落在她那一頭烏黑的青絲上,“你怎麽是這個樣子?”昨晚,明明不是這樣的。他記得,眼前的女子明明有一頭如雪的白發,連那眉睫都似然了白霜,雖然怪異,卻有一份淒清之美。

可眼前的女子,太過豔麗,豔麗得他不願意看。

豔妃轉身,看了看旁邊鏡中的自己,疑惑回望著蓮絳,“臣妾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啊。陛下您一定是燒糊塗了,睡了三日,連臣妾都不認識了。”

她這麽一說,蓮絳這才發現渾身無力,周身滾燙猶如烈火焚燒,周遭的東西開始旋轉起來。

“睡糊塗了?三日?”他手放在胸口。

而自己,竟然睡了三日。

一旁的豔妃看他精神不濟,忙拿來貂風替他披上,他低頭看著貂風,愣愣出神。

他想起了那晚那個抱著貂風默默跟在他身後的女子。

想起了那個會惱怒瞪著他,甚至會亂發脾氣的女子……甚至因他說了幾句重話,就倔強要跳崖氣他的女子。

“陛下。”身前一道疾風,蓮絳跨步掠出了大殿,豔妃抱著披風趕緊追出來,卻沒有看到他身影,當即大怒,“陛下去哪個方向了?”

“似乎往西邊去了。”

豔妃臉色蒼白,眼底掠過幾縷驚慌,那是他們發現他的地方。

她也不知道,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也不知道蓮降為何渾身是傷的躺在了半山腰的洞內,也不知道,他手腕處為何有一個的牙印。

好在自己反應快,再加上蓮絳淋了一晚上的雪,讓其睡了三日。

三日,足夠讓她處理他身上的傷疤。

右手腕酸疼,豔妃低頭,看著自己新接的手,蹙眉,“這隻手,到底還是不行啊。”

她抬起眼,看著外麵的雪,想起這最近整個大冥傳得沸沸揚揚的女人——霜發夫人。

那幅畫最終到了她手裏,她無法看清畫中女人的容貌,可是,卻看到那雙媚骨之手,和光暈後麵若隱若現的凝雪珠。

“可惡!”豔妃右手握拳頭,狠狠的砸在旁邊的桌子上,可手腕處卻溢出一圈鮮血,像一一串紅色血鏈一樣。

她全然不顧傷口,眼裏隻有翻滾的憤怒和恨意。

“那女人,臨時竟然還擺了我和角麗姬一道!”另外一隻摸衣服內藏著的凝雪珠,“難怪角麗姬拚死拚活都要搶回來的珠子對自己的傷口沒有用!原來,是假的!”

她萬萬沒想到,三年前閩江懸崖處,那女人使用詭計砍斷自己的右手不說,竟然還用一顆假的珠子糊弄過去。

豔妃渾身顫抖,飛快的跑回自己的房間,攤開青林的絕世之作,驚豔而貪婪的看著畫中女子那瑩白如玉,媚骨生的手。

鬼手風盡,沒有手,她什麽都不是!

所以,她需要一雙手!眼前畫上女子的手,不正是自己要找的那雙?

“來人!”豔妃尖銳而急切的聲音傳來。

PS:小蓮初拍了拍肚子:嗷嗚,沒有吃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