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情到深處 三十八(5000+)

夫君?夫君?

弱水大腦一片空白,愣愣望著頭頂刹那間身姿絕麗的女子,半天反應不過來。1

對方的口氣,說的那麽坦然,那眉目間的笑容,絢麗而刺目。

“胡說,祭司大人怎麽可能是你夫君,你簡直就是胡說?”

“他是我夫君,許你承認?嬖”

十五懶得再理弱水,她向來討厭沒有大腦的女子,多說一句,都覺得浪費自己口舌。

止水劍一晃,弱水保持著怒吼的口型卻周身被點穴,僵直在地上。

十五環顧四周,自己原來的衣服不知去了哪裏,穿的幾件中衣也因為蓮降的熱情而‘光榮殉職’勒。

“蓮降……”走到門口,十五又喚了幾聲,卻仍舊沒有人應,目光冷厲回到弱水臉上,黑色的眼瞳一閃。

屋子裏琉璃燈雪亮,蓮降靠在軟榻之上,衣衫半敞,風盡坐在旁邊,手裏持著幾根銀針。

風盡將銀針放在燈下,反複查看,“身體除了因為新月而出現反噬,並沒有其他削弱和中毒跡象。但是,你剛剛吐血怎麽回事?”

蓮降緩了口氣,剛剛錐心的疼,已經消失,身體亦恢複了正常,唯有如雪的容顏透漏出幾分病態的蒼白。

“已經不疼了。”他坐起來,起身要走。

“等等,你還有銀針,怎麽這麽著急?”

他伸手抓起胸口那把銀針扔在地上,低聲笑道,“十五在等我。”

“十五?”風盡盯著蓮降,這才發現他脖子上又點點抓痕,頓時眯眼道,“那女人可真大膽。”明知道自己受了詛咒,還去迷惑靠近蓮降。

蓮降尋著風盡的目光,手指摸向自己的脖子,那的抵死纏綿中她留下的痕跡,不由勾起那漂亮紅唇妖嬈一笑,“本宮的夫人,自是大膽都狠。”

那語氣,滿是寵溺。

“我勸你還是放棄,那女人無心,根本不會安分呆在你身邊,守著你一輩子。”

蓮降回頭,目光如刀,狠狠落在風盡身上。

“她如果真有心,若真的愛你護你,就不會讓你受傷吐血。”

“本宮吐血,與她何幹?”

“你今晚是不是和她近身了?”風盡迎著蓮降的目光,反問。

蓮降碧眸殺意翻卷,紅唇微抿,十分不悅。

“我說的沒錯吧。這是你第一次吐血!尚秋水死前對她下了詛咒,她若和男子近身,對方就會心絞吐血而亡。她明知道自己受了詛咒,卻和你親近。蓮降,無心則無情,你怎麽就輕易相信她。”

“住嘴。”蓮降冷冷打斷他,“若非看在外公的份上,你早就死過幾次了。”

說完,懶得在理會風盡,轉身上樓,可剛到門口,卻看見房間的門豁然敞開。

他怔了片刻,許是自己剛剛太痛,走的時候沒有來得及關門。

夜風如此大,自己魯莽沒有將門替她關好,若是將她驚醒了該如何是好?他急忙的走過去,身體擋住風口雙手扶門,可是,卻半天沒有關門的動靜。

屋子照樣淩亂不堪,風仍舊鑽了進來,卷其地上的雜物,其中一個瓶子滾過他腳邊。

他第一頭一看,是一個食指大小的白玉瓶子,蓋子被打開,一股沁人心扉的香氣撲麵而來——是軟經散的解藥。愛夾答列

屋子裏的屏風變成碎片倒在地上,上麵還有劍氣的痕跡。

握著瓶子的手下意識抖,不知為何,風盡的話突然湧上心頭,絲絲縷縷的寒氣在心間繚繞開,又帶起陣陣劇痛。這種痛與方才親近十五的完全不一樣,好似有刀劃過。

疼得更加銳利,他慢慢的走向床那邊,在昏暗的光線中,看到一個女人側身卷躺在地上,姿勢有點怪異。

他頓時大鬆口氣,忙上前道,“你怎麽睡在了地上?”

可剛彎腰,要去抱住女子的手頓住了。

看到對方臉的瞬間,他踉蹌後退一步,險些跌倒,可還是將旁邊的花架子給撞翻,直接倒在琉璃鏡上,發出刺耳的破碎聲響。

那是一張陌生的臉,不是他夫人!

“十五?”蓮降慌忙看著屋子,大聲的喊道,“十五?”

自己的聲音,在屋子裏顯得格外寂靜,他顧不得腳下那些碎渣,踩在上麵就衝到了門口,朝著院子裏大喊,“十五,十五?”

那聲音,焦急而迷茫。

怎麽會,他才剛剛走一會兒。

他扶著欄杆,一邊走一邊喊,心道,她一定是去找什麽東西去了。

聲音很快驚動了他人,連安藍和小魚兒都醒了過來,眾人紛紛上樓,看到被點穴卷縮在地上,衣服被拔得隻剩下中衣的弱水時,都大吃一驚。

“你這女人怎麽在這裏?”安藍厭惡的看著弱水。

蓮降似乎也突然反應過來,手一揚,抄起冷護衛身上的劍,刷的一下刺中弱水穴位,鮮血汩汩湧出,弱水痛的幾乎暈過去,可身體去能動彈了。

弱水麵色失血,可憐楚楚的望著蓮降,發現他碧色雙瞳顏色更加深濃,好似一個要將人吞噬的深淵。

“屬下也不知道,有一個女人她……她點了我的穴,將我衣服偷了去,拿著止水劍跑了。”

“難怪?”風盡抱著手臂冷冷一笑,“今晚來替她看傷時,她問我解藥和她的劍在哪裏,原來她是在策劃逃跑。怎樣,我說的沒錯吧,沒有心的女人,你留不住。”

“殿下,十五定是有事才離開到的,她不會走遠的。”

旁邊的冷岔開了風盡的話,安藍也順勢接口,“是啊,顏哥哥,小魚兒也在這裏,她會回來的。怕是……”

安藍看了看周圍,道,“怕是她覺得餓了,出去找吃的。”

“你們不用為她說話,本宮知道她去做什麽了!”蓮降開口,聲音卻寒冷的嚇人,將手裏的劍往地上一拋,轉身走了出去。

他哪裏不知道,她去做什麽!

她就是想去找那個白袍人!

十五,既然愛我,那為什麽,還要為別的男人拋下我不顧?

“顏哥哥?”

安藍下意識的拉住蓮降,卻發現他手冰冷。

“將那個女人帶下,把她經脈挑出來。”

他立在門口,淡淡的說道。語氣沒有平日冷厲,反而異常溫和,卻去給人更陰森的感覺。

“是,殿下。”

冷領命,將弱水拉起來,那弱水才從蓮降的話語中清醒過來。

“大人,弱水做錯了什麽?”她不甘的哭泣,完全不明白怎麽回事。

明明是自己被那個女人打傷點了穴道,為什麽祭司大人竟用劍刺殺她,現在又如此殘忍的要將她經脈挑出來。當日她經脈被寸寸挑斷,好不容易才恢複,若是挑出來,那完全沒有任何恢複的希望。

“等等,將她留下來。”他抬起一隻手,長風扶風,雪紡中衣絞著青絲,宛如一幅水墨。

弱水噙著淚水望著蓮降的背影,眼底充滿了希望和欣喜。

“等十五回來,讓親自她動手。”

“啊!”弱水渾身一顫,萬萬沒料到會是這種結果,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憑什麽要把自己留給她處置?

“大人,弱水不服,弱水到底做錯了什麽?”今晚他還誇她天資聰穎,聲線美妙。

“想知道?”他回過頭來,那妖冶碧眸凝著厭惡盯著弱水,“因為,我夫人討厭你。”

弱水如五雷轟頂?

什麽?

夫人?

祭司大人竟真的有夫人?腦子裏發現出那個女人的麵容,絕望交織著不甘,那女人明明這麽醜,怎麽配得上如此傾國傾城的絕色男子?

蓮降收回目光,看著漆黑的天邊,就著染血的雪紡衣衫緩緩的下樓。

他神情恍惚,走路姿勢輕飄,今晚又是新月,安藍幹脆跨步而出,抬手攔住了他,“顏哥哥,你要去哪裏?十五會回來的,她回來若是找不到你怎麽辦。”

“我不是去找他。”他淡淡開口,聲音飄渺無力,似從天邊傳來,“我隻是要去找她的心。”

“顏哥哥?你到底要怎樣啊?她的心……她的心不是早沒有了嗎?”安藍忍不住大哭起來。

“長安街,七號,奇異店,據說什麽都有賣,我想去找她的心。”他目光恍惚的盯著長安街方向,頭頂寒風作響,竟突然帶著冰渣。

“外麵要下雪了,顏哥哥你休息一下吧。";

“我不甘心。”他抬起手捂住胸口,鈍刀片片切著,他恨不得閉上眼睛什麽都不想,可是,怎麽能。

他想去找到她的心,想去看她心裏到底藏著什麽。

想知道,她心裏,到底還有什麽讓她放不下且如此執著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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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親王府

窗外寒風淩厲,竟然突然下起了冰渣,走廊上的燈籠不停搖晃,發出吱呀聲音,似預示著又一場大雪又要來臨。

許是因為天下驟然變化,整個屋子裏都出現了壓抑的昏暗,琉璃光下,秋葉一澈披著外套坐在書桌前,單手抵著眉心,他麵色蒼白,看起來分外憔悴,下顎一片青色,長發散亂,不複往昔高貴清爽的形象。

暗處的明一看著秋葉一澈這般,終於忍不住開口,聲音卻是在顫抖,“王,您這樣坐了一天一夜了。”

自從皇宮被血洗的消息傳來,秋葉一澈就徹夜枯坐,不曾說一句話。

“王。”

明一雙膝一屈,跪在了秋葉一澈身前,“七十大軍已經侯戍邊,另七萬騎兵在槐都待命,長安城內三萬禁軍隨時都做好準備,隻等您一聲令下。王,燕成亦正打算拉攏二皇子,難道你眼睜睜錯失良機嗎?”

秋葉一澈沒有抬眼,手卻是更用力的摁住眉心,似乎極其痛苦。

“王,我們已經錯過一次良機了。難道……難道您要娘娘在地下死不瞑目?”

這下,秋葉一澈豁然抬起眼,手暗自用力緊握成拳,卻依舊不說一句話。

“宮中可有她的消息?”

明一渾身一震,抬頭望著秋葉一澈,“沒有消息。”

哪怕有消息,他也無法再告訴秋葉一澈,自從除夕那晚回來,王就像受到了重創,到昨晚發生這麽大的事情,他都不曾入宮。

“入宮吧。”

他起身,聲音顯得十分無力。

“王,萬萬不可。”明一激動的攔住秋葉一澈,“此時皇宮禁軍全換成了燕成亦的親信,衛軍比以往多了十倍,您進宮,若是起了衝突,那不正隨了對方願用刺客之名將您扣住。”

秋葉一澈雖一月未入宮,但邊戍那邊一直不安定,雙方隨時都會有爆發的可能。

“孤。”秋葉一澈盯著外麵,痛苦在他深邃的眼底翻騰最後奔走與全身,“想去見她最後一麵。”

如明一所說,但是燕成亦正不斷的擴大勢力,若再任由之,過去十年隱忍怕都付諸東流,而他母妃,怎麽會在地下瞑目。

這一個月他常常陷入夢魘,夢中全是當年她的樣子,那些忘記的記憶全都湧上心頭,將他一次次的吞噬。

“孤,有好多話要問她。孤想知道,她為何要為一個根本不相識的南宮家族與孤為敵?孤想知道,曾經向孤提出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她,為何說恨就恨?孤想知道,她為何要棄孤同沐色私奔,那一顆隻愛一人的心去了哪裏?”他亦步亦趨的往前走,腳踝上像是被人灌了鉛,每一步都格外的沉重,幾乎要將他壓垮。

“王!”明一起身,突然拔出旁邊的瀝血劍,然後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如果王旨意要去見容月夫人,那從明一屍體上跨過去。明一有負娘娘所托,沒能保護住王,罪該一死。”

“為什麽,連你也要攔著我?”

“因為,秋葉世家不能就此隕落。”明一再度跪在地上,七尺男兒此時滿含淚水,“我們秋葉世家百年忠心耿耿伺候燕氏,卻落得什麽下場?就因為有人預言大燕江山命數已盡,龍騰鳳舞指秋葉,先皇就各處打壓秋葉世家。娘娘那一代,十三個兄妹,全都相繼死去。娘娘被送往宮中為妃,卻是被迫服毒十年,才換得王您的安全,讓得以留住秋葉世家最後一條血脈。”

說道這裏,明一已是泣不成聲。燕氏皇族早就有滅秋葉世家之心,同為兩大世族,秋葉世家多少男兒戰死沙場為保護大燕疆土瀝血了壘壘汗馬功勞,卻換得一個滅。

這個百年家族如何甘心!

為了保護秋葉一澈的安全,世家費盡心思,暗地裏不知道死去多少影衛。

秋葉一澈閉上眼睛,身體留留著秋葉世家的鮮血,就肩負了整個家族的重任,他沒有權利選擇一切,甚至此時連想見的女人都看不到。

忘記了吧,忘了吧。

他閉上眼睛,試圖將她的身影從腦海裏拂走。

胭脂你死了八年了,讓我忘記吧。

手指用力,生生將那門框扣住幾個洞,他才得以喘得了一口氣。

“去叫碧蘿。”

“王?”明一疑惑的看著他。

秋葉一澈苦笑一聲,聲音卻是萬分淒涼,“你們不讓我去見胭脂,難道,讓我在夢裏最後見她一眼都不行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