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二十四橋,思往事,人斷腸

原來哥舒玉兒定計在桃花塢裏由馨兒引開了明月,使得暗夜留香、蘭蝶舞和彩環兒分頭去找,哥舒玉兒乘此機會,麵罩輕紗,裝作觀花賞景的樣子,去賺暗夜留香,哄她瞧了與她同來的男子,攜了暗夜留香的手一路出來假意尋找,直尋到二十四橋也沒尋見明月公子,暗夜留香暗暗心急,哥舒玉兒卻不住的解勸,笑道:“瘦西湖人來人往的,走散了不算什麽,前麵就是寒舍,小女子鬥膽請這位姐妹來屋中一坐,聊表地主之誼,容我派人去尋,強似你我跑這麽遠的路。”

暗夜留香推辭道:“多謝你的盛情邀請,隻是我們住在桃源客棧,想必他們尋不上了都會客棧裏等我呢,耽擱久了如何是好?”

哥舒玉兒拉著暗夜留香,笑道:“是在桃源客棧下榻呀,離我這裏不過三裏遠近,我派個丫鬟去送個信兒讓他們放心就成了,來,你我姐妹一見如故,我好容易邀你來,過我家門而不入,未免也太不通情理了。”

暗夜留香無奈,轉念一想明月公子這麽大個人了,走散了也不足為奇,難道還丟了不成,樂得與這位傾國傾城的,甚至連自己都有些嫉妒的姐姐還是妹妹同去玩耍,於是暗夜留香也點頭答應了。

哥舒玉兒帶著她過了二十四橋,來到新樓裏,早有碧荷瞧見接了出來。

哥舒玉兒本心恨不能殺了暗夜留香,讓明月公子傷心去,這樣才能出了胸中這口惡氣,但等與暗夜留香落座見暗夜留香清麗脫俗,天真直爽,倒又有些喜歡起來,反倒不忍心加害,準備好的藥酒也遲遲沒有端出來。

二女敘了年庚,原來暗夜留香較哥舒玉兒長些,又互道了名字,哥舒玉兒才知道原來明月公子說的香妹叫暗夜留香,等暗夜留香問起她來,哥舒玉兒卻道:“我叫小玉。”

暗夜留香見她如此貌美,又叫小玉,心中一動,又一想天下叫小玉的女子多的是,這裏是揚州又不是處州,於是也絲毫不見怪。

哥舒玉兒旁敲側擊的談論起了暗夜留香要尋的明月公子,哥舒玉兒笑道:“你尋的明月公子,他是你的情郎嗎?”

暗夜留香臉上一紅,點點頭。

哥舒玉兒笑道:“你且說說他,我對這些個事情最感興趣了。”

暗夜留香忍不住賭氣道:“不提他還好,他呀,你有所不知,花心的很呢。”

哥舒玉兒使勁點點頭,故意道:“我最恨天下負心薄幸、絕情的男子了,真的有時候恨不得一劍殺了他。”

暗夜留香忙道:“哦?妹子也曾被負心薄幸的情郎傷害過?”

哥舒玉兒歎道:“嗯!傷害的我還不淺呢,就如你家的明月公子差不多,大抵天下男子都是一副德行,哎哎。”

暗夜留香哪裏知道哥舒玉兒說的也是明月,二女忍不住千薄幸萬花心的一頓數落,越說越投機,越說越傷心,忍不住相顧淚垂,而就在這個時候,明月公子抱著馨兒帶著蘭蝶舞和彩環兒上了房頂,天涯老人附耳低聲對明月笑道:“嘿嘿,老夫在聽她們罵你呢,有趣有趣。”

明月公子見暗夜留香和哥舒玉兒相互傾訴,哪裏有半點兒仇人見麵分外眼紅的樣子,倒像是閨中的姐妹,明月公子不由得苦笑,好在哥舒玉兒並沒有要傷害暗夜留香的跡象,也放下心來,暗歎:想來哥舒玉兒並非是麵若桃李,心如蛇蠍的女子,本性還是極好的。

明月公子、蘭蝶舞和彩環兒也學天涯老人的樣子,側耳細聽,倒把穴道被點的馨兒晾在一邊,偏偏她躺在屋簷上聽得又極真切。

就聽這時暗夜留香幽幽的歎了口氣,給明月公子總結了,幽幽道:“總之就是個花言巧語、負心薄幸的花心大蘿卜。”

哥舒玉兒也不禁心裏有些酸楚,歎道:“既然你也知道他不好,為什麽還一直跟著他呢?”

暗夜留香卻忙搖頭道:“不!他很好,雖然我也知道他是個花心大蘿卜,但我也說不上來,反正就要跟著他的。”

明月公子在屋頂聽到這裏心神一蕩,再也顧不得偷聽許多,縱身跳下房頂來,閃入屋中,衝著哥舒玉兒微微一笑,歎道:“玉兒,別來無恙呀?誰想到你居然在這裏!”

哥舒玉兒和暗夜留香齊齊吃了一驚,暗夜留香驚喜道:“呀!你怎麽來了,是不是小玉派人去客棧送信你就跟了來的?咦?你認得她?”

明月公子苦笑,暗道她才不會給你送信呢,好在如今也看出了哥舒玉兒並非是那種麵如桃花心似蛇蠍的女子,向暗夜留香也是一笑:“你還不知道麽?她就是聽雨樓主歌漱玉哥舒玉兒!”

暗夜留香霍然轉頭,果然見小玉鳳眼秋波朦朧,怔怔的盯著明月公子,隻怕連哥舒玉兒自己也不知道是愛還是恨?

暗夜留香驚道:“小玉!你就是哥舒玉兒,怪不得,怪不得!好哇,明月,你原來偷偷跑來是尋她的,好!好!你們在,我走!”

明月公子忙一把拉住了暗夜留香,正在這時,天涯老人、蘭蝶舞還有彩環兒抱著馨兒也跳下了房頂。

蘭蝶舞也幫著師哥堵住香姐,賠笑道:“香姐,你誤會了,我們是來救你的呀,聽說哥舒玉兒要把你殺了或是賣到青樓裏,師哥急得跟什麽似的,大夥兒也紛紛趕來了,虧得天涯老伯腳程快,才打聽到了你的下落。”

暗夜留香回頭詫異的盯著哥舒玉兒,哥舒玉兒此時此刻麵無表情,冷若冰霜的道:“不錯,我恨不能一劍殺了你,隻可惜沒有硬起心腸,反倒和你傾訴了起來。”

暗夜留香吃驚非小,原來自己墮入哥舒玉兒的套中尚且不知,不禁有些後怕,躲在明月公子的懷裏,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明月公子長歎道:“玉兒,你也聽到香妹剛才說的,我和香妹情深。玉兒,我與你之間是再也不可能的了,哎,你死了這條心。”

哥舒玉兒見兩人柔情蜜意,又氣又恨,隻覺渾身冰冷,淚水撲簌簌的流下來,恨恨道:“公子明月!你當我挾持暗夜留香是為了拆散你們倆個再與你好麽?哼!我要你後悔終生!你等著!”

說罷哥舒玉兒衝出屋子,掩麵疾奔。

明月公子顧不了許多,也衝了出去,叫道:“玉兒!玉兒!”

明月公子直追出新樓,追到了二十四橋,好容易才拉著哥舒玉兒,忙道:“玉兒,你這是何苦?你還恨我麽?”

哥舒玉兒掙脫不得,哭訴道:“放開我!”

明月公子猶自緊緊抓住就是不放,歎道:“玉兒,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並不是豔若桃李心如蛇蠍的女子,連暗夜留香你都視如姐妹,就不能原諒我麽?”

哥舒玉兒好容易止住了哭泣,冷冷道:“哼!你以為我那麽好心麽?我隻是見著暗夜留香對你一往情深,可你卻並不十分愛她,你對她的感情不過是一種兄妹之情罷了,我且問你!你捫心自問,你敢說你真的愛她麽?”

明月公子身子一震,呆了半晌,手也不由自主的鬆開了,心裏轉過了無數個疑問,喃喃道:“我真的愛她麽?也許真如玉兒所說,也許隻是喜歡罷了,哎哎!”

哥舒玉兒冷冷道:“她並不是你真心相愛的人,我與她同病相憐,當然是情同姐妹了。”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哼哼道:“公子明月!你等著,總有一天我要你後悔終生,總有一天我要你跪著來求我!”

說罷哥舒玉兒飛也似的走了,消失在茫茫的夜色裏,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隻留下明月公子一個人,怔怔的回味著哥舒玉兒的話語。

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明月公子佇立良久,聽得身後師妹們和暗夜留香呼喚,驀然的回過頭來,慢慢的迎了上來。

彩環兒嘰嘰呱呱笑道:“師哥,香姐沒事,馨兒我們也放走了,我們回。”

天涯老人點點頭道:“是呀,明月,我們早些回客棧休息,明兒還得趕路,繼續北上哩,休要如此失落,就像丟了魂兒似的。”

明月公子隻是淡淡的道:“她走了。”

暗夜留香點點頭,拉住明月公子的肩膀,笑道:“我知道啦,就讓她走,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還是念著我的,能在小玉的麵前回護我,嗬嗬。”

明月公子隻是淡淡的一笑,凝視著眼前的香妹,回想著哥舒玉兒的話,捫心自問,自己真的愛她麽?

明月公子長長的歎了口氣,也許隻不過僅僅是喜歡罷了,自己究竟愛誰呢?

明月公子轉身凝望著二十四橋,凝望著天際,忽有一道流星劃過,刹那間讓明月公子回想起往事如風,這一道流星閃過,讓他想起了還未到三千界時,一直念念不忘的宛如流星劃過一般逝去的秋水妹,難道自己心底依然還沒有放下她?

明月公子唯有苦笑,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又怎能說放下就放下,明月公子甚至還想到追自己到天南古鎮逼婚的南宮燕,暗暗感慨:也許自己對南宮燕的感情也勝過香妹,可是女媧送與伏羲的五色指環被南宮燕摔碎,自己來到了三千界,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