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界

第二日大清早,玉麵郎君和慕容七娘就取道北上,要回太湖西山島。

玉麵郎君這一回去一則為了使太湖石公山的爹爹還有家師妙手琴魔放心,二則也轉致靈山寺聚集的江南佛教傳人的問候,畢竟是江南佛教和儒教的首次聯手,玉麵郎君做為中間的聯絡使者至關重要。

慕容七娘知道玉麵郎君身負重任,隻得和妹妹紅袖分別,臨行時候慕容七娘再三叮囑紅袖天天要跟隨正因師太,住在山下,靈山寺魚龍混雜,難免有貪花好色之徒。

紅袖隻是笑笑:“我一個風塵女子,什麽人沒有見過?理會得,你快跟上你的酸秀才去吧。”

慕容七娘背開玉麵郎君,悄悄和紅袖道:“你在山下還得聽候玉京洞天的赤鬆老祖和狂刀消息,我們這一回去呀指不定什麽時候才來呢,你可要好自為之,姐姐會記掛著你的,就算我和玉麵郎君回了太湖,倘若沒別的什麽事情,我也會回來陪你的,等我哦!”

紅袖點點頭,瞅了瞅玉麵郎君,悄聲笑道:“姐姐呀,你們可是夫妻情深,千萬別說我認得狂刀,隻要你不說出去我是道教的奸細,保證天衣無縫,就是方的我也能把它說成圓的。”

慕容七娘笑道:“姐姐怎麽會呢,你放心好了,我回太湖走一遭就回轉來找你,再會!”

紅袖大聲對玉麵郎君道:“喂!酸秀才,你路上可要多多照顧七姐呀,日後我要聽說你伺候的不周到了,小心腦袋!”

玉麵郎君苦笑道:“哎!使得,使得,那是自然,就算我窮的討飯,也要保證七娘要風來風,要雨來雨。”

玉麵郎君和慕容七娘一路北上,繞行夜宿,來到富春渚換乘船隻,改走水路,順著錢塘江而下。

玉麵郎君算了算路程道:“富春江渚離杭州郡不遠了,我們須得先去杭州西溪秋雪庵拜見秋雪庵主她老人家,她畢竟是江南佛家名義上的領袖,負責組織江南佛教北上滅封禪祭的,見了她也好討回信。”

慕容七娘一邊觀賞江邊的風景,一邊笑道:“隨你,愛去哪裏去哪裏,我跟著就是,嗯!富春江邊的風景真美。”

玉麵郎君笑道:“這裏不算什麽,待會進了錢塘江那才叫壯觀,就是日子怕趕不上看錢塘江大潮了。”

船行了數十裏,沿著江麵拐了兩個彎子,總算是到杭州郡外,兩人又棄舟上岸,玉麵郎君道:“這條道是之江官道,從西邊的岔路是向虎跑一帶,大路朝天,直往西湖,而這邊東路就是上龍山了,翻過龍山也是西湖湖南,隻不過上龍山的話有勝景玉皇飛雲,也好看的很呢,要不多走走順路看看?”

玉麵郎君此番帶著慕容七娘出來一路就趕路了,也沒有好好的吟賞風月、觀風賞景,他知道慕容七娘嘴上雖然沒說,心裏肯定不樂意了,所以才邀她順路轉轉龍山也是好的。

果然慕容七娘很是開心,笑道;“早就聽說了東浙潮,西湖景,龍山勝跡,極武林大觀,隻是無緣一見,今日正好我們就順道上龍山看看玉皇飛雲吧。”

兩人順著之江官道,從龍山南麵的天花山登的山,首先看見的是十分奇特的八卦田。

慕容七娘忽道:“嗯,我知道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八卦田,隻是龍山還是座荒山,人跡罕至,連個遊人都沒有。”

玉麵郎君笑道:“誰說沒有遊人,你看那邊!水潭邊不也坐著兩個人麽?”

慕容七娘凝目瞧去,她可認不得是飛龍洞外的天一池邊,也和玉麵郎君一樣認作是水潭,果然見潭邊坐著一男一女,似乎也在吟賞煙霞,說著什麽體己的話。

慕容七娘和玉麵郎君相視一笑,慕容七娘笑道:“哎,西湖邊上真是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呀,處處都能見上妖童媛女,成雙入對,就連龍山這深山裏,還有對神仙眷侶呢。”

玉麵郎君也笑道:“可不是麽?我們又何嚐不是?我們可以算得上是浪跡天涯,四海為家的鴛侶了。”

慕容七娘啐道:“臭美麽?我們繞道過去,休要驚著那兩位。”

玉麵郎君和慕容七娘哪裏知道,飛龍洞外天一池邊,坐著的正是在龍山修煉了半個多月的明月公子和司空無命,兩人自從在蘇堤春曉聯手打跑外加氣走司徒無傷,在西湖兜了半個圈子才悄悄回到龍山,生怕司空無命功力未複原時候再被無名莊的發現行蹤,因此更加的警惕,更加的形影不離。

這幾日不僅連司空無命的內力也恢複了大半,明月公子更是在司空無命的調教下,武功法術均更上一層樓,再加上雷峰塔司空無命盡數傳給他全部的陰柔內力,此刻明月公子耳音之靈,也不下與司空無命,遠遠就聽見了玉麵郎君和慕容七娘細碎的腳步聲。

龍山本來人跡罕至,就算有人來也是上山采藥砍柴的山野村夫,腳步也不會如此扭捏和小心翼翼的。

明月公子向司空無命暗遞一個眼神,懷疑是司徒無傷還是無名莊的誰來了。

而玉麵郎君和慕容七娘誤認作是對情侶,將心比心,生怕驚散了這對情侶,走到他們身後格外的小心翼翼。

明月公子霍然回頭,正要喝問,就見來的竟然是那個酸不溜丟的玉麵郎君,還有送自己紅袖托給的小藥瓶的大家閨秀慕容七娘,奇道:“咦?你們怎麽來了,居然還在杭州郡,嗬嗬。”

司空無命聞聽也是奇怪,驀然回首,卻不認識。

玉麵郎君和慕容七娘都吃了一驚,眼前一對璧人,一個是遠山的眉毛,漆黑的眸子的英俊少年,而另一個卻是個絕世的大美女,真的美的要了人性命,玉麵郎君見了就算是慕容七娘在身邊,也忍不住一聲驚呼,險些看傻了眼。

明月公子正自奇怪間,忽然想起那天在樓上樓請他倆喝二十年陳釀的花雕時候自己也是書生打扮,易容過了,忙取出紅袖給的瓷瓶,笑道:“哦!你們不認識我了,我就是那天在樓上樓請你們喝酒的公子明月呀。”

明月公子於是輕輕一咳,嗓音一變,回憶起當初自己假扮秀才遇見玉麵郎君這個真酸丁時候,見麵說的話又道:“孤山偶遇兄台之畫像,與尊容一般不二,妙手丹青也,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喂,想起來了沒有?”

玉麵郎君和慕容七娘兩人怔了半天,慕容七娘這才恍然道:“呀!果真是你呀,公子明月,嗯嗯,還是原來的樣子好,真是英俊瀟灑的風流人物,幹嘛那天打扮成書生樣子呢?”

玉麵郎君也苦笑:“嗬嗬,原來是明月兄台,嘿嘿,你不說我們還真認不出來,哎,真是一對神仙眷侶,她是誰了?你一直在杭州郡沒走麽?我記得那天和我們一起喝酒的還有什麽香和你兩個師妹呢?”

明月公子又遇故知,十分歡喜,點頭笑道:“是啊,我一直呆在杭州沒走呢,香妹和我兩個師妹她們三個估摸著北上去泰山了吧,嗯,應該是那天和你們分別後第二天走的,算日子的話也應該到了淮南地界了。”

玉麵郎君心中暗道你留在杭州沒有去泰山封禪祭算是歪打正著,識趣的很,不然佛教儒教聯手剿滅封禪祭,嘿嘿,到時候才是玉石俱焚,再請我喝花雕也沒機會了,表麵上也點頭道:“哦!你沒跟她們一起走,很好,很好。”

慕容七娘也笑道:“咦?這位姑娘長的真美,天仙似的,我見了都自慚形穢,是你什麽人呀?不給我們介紹介紹嗎?”

明月公子頓覺倍感為難,該怎麽說才合適呢?說是無名四絕之地絕司空無命怕是嚇著了他們,說是三教傳人還怕他們刨根問底尋問個究竟。

司空無命嫣然笑道:“我是他的表妹,叫珊兒,是來杭州尋我表哥明月玩的,聽說玉皇飛雲美的很,特地拉上表哥來瞧瞧,表哥,他們是你教中的朋友?”

司空無命一口一個表哥,明月公子一一做了介紹,唯有苦笑道:“我初時見慕容七娘時候,也稱玉麵郎君為表哥的,嗬嗬。”

慕容七娘臉上一紅,但和玉麵郎君都猜測到明月公子和這個絕美的珊兒是什麽關係了,這種事情當然不便深問,也是一笑而過。

慕容七娘卻暗暗納罕明月公子原來不是和暗夜留香相處的很好麽?甚至初次見麵時候,暗夜留香還為明月公子吃自己的醋來,現在怎麽身邊的美女又換了一個?忽又想起自己替妹妹紅袖送明月公子的小瓷瓶,當下對著司空無命珊兒的麵倒不好意思問了,隻覺得明月公子也太花心了,和妹妹慕容紅袖之間傳書送箋風月露水也就罷了,如今肯定是拋棄了暗夜留香,新人換舊人了。

慕容七娘為此深歎男子負心薄幸,不由得看了身邊的玉麵郎君一眼,暗自慶幸至少自己家的玉麵郎君對自己一往情深,可不是花心的人,這一點還是靠的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