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騎兵,很快便將牛渚灘上的零散江東兵殺盡,又將民夫驅趕一空。

幸好采石磯地勢較高,對騎兵衝擊不利,黃蓋及其所部士卒這才有了反應的時間,連忙聚陣自守。

事發倉促,黃蓋所部的戰鼓金鑼、大部分旌旗,還有戰馬、盾牌、重甲和箭矢等都落在牛渚灘,成為了張遼所部的戰利品。

“來將何人?”

黃蓋的第一反應和徐琨一樣,也以為是屯兵丹陽南部的黃忠或甘寧殺至,然而他卻聽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名字。

“雁門張遼,奉詔討逆!”張遼策馬到山下,挺戟叱罵道,“賊將黃蓋,還不下來受死?”

張遼?呂布舊將張遼?他不是被袁耀派駐在彭城麽,怎麽會到江東來?

自己把守著橫江津,這幾天連個鳥都沒讓飛過來,他如何過江的?

黃蓋有些不敢置信,但見山下騎兵成群結隊,約莫粗數也有上千之數,黃忠和甘寧手下多是江西三郡兵,哪來這麽多的騎兵?

“爾等快下來受死!”

“不想死就把武器扔下山,人走下來投降!”

“爺爺我家裏還差十畝田,讓爺爺砍兩個腦袋湊個數!”

卻聽山下人喊馬嘶,幾近挑戰之能事!

見山上一直無人答話,張遼示意眾人噤聲,自己則大聲嗤笑道:“黃蓋老賊,何不出聲?難道你在扮縮頭烏龜?”

“還是說,你是在琢磨我軍是從何處渡江的?”

“本將告訴你吧,丹徒!哈哈哈,沒想到吧!你們在這兒費勁修建工事,卻沒想到我軍早已從下遊過江了吧!”

大笑幾聲後,張遼又道:“黃蓋老賊,你想知道是誰帶著我們過江的麽?”

“請廣陵太守過來!”

話畢,便見兩個騎兵,兩馬之間係著漁網,漁網裏綁著一個中年人。

兩個騎兵下馬,將中年人扶了出來,直接帶到了山下。

黃蓋看得睚眥欲裂,那中年人他自然認得,不是自家少主的舅舅吳景又是誰?

就連麾下一眾士卒,也傳出了竊竊私語聲。畢竟吳景曾當過丹陽太守,黃蓋手下這些士卒也有一些丹陽兵認得他。

看著山上人頭攢動,不少人試著走近觀察吳景的樣貌,張遼微微一笑,便繼續昂首挺胸,打擊著敵軍的士氣:“黃蓋匹夫,你該不會是想等徐琨的援兵吧?”

“哈哈哈哈,你不用等了,徐琨已被本將斬了,看看這是什麽!”

張遼招了下手,立刻有一名親騎掏出一方什物,高舉過頭攤開。

卻是一麵沾血的旗幟,旗麵要比尋常旗幟大上許多,上繡一個大大的“徐”字!

不是徐琨的中軍將旗,又是何物?

張遼瞥了一眼周圍,指了指一旁:“把這麵旗綁在那根長竹竿上,給本將搖起來!”

兩個仲軍騎兵很快綁好了旗幟,賣力揮舞起來!

黃蓋又驚又惱,在看到吳景的時候,他便知道張遼所言非虛;等他看到徐琨的中軍大旗,便知道自己繼續龜縮在山上也是無益。

當即站在石堆上怒道:“張遼匹夫,且看我斬你首級,為徐將軍報仇!”

“全軍準備,隨本司馬出擊,解救吳府君!”

副將眉毛跳了一下,驚慌勸道:“萬萬不可啊黃司馬!”

“敵軍都是騎兵,我軍眼下無弓弩之利,怎可輕易出擊?”

黃蓋回頭一瞪,厲聲喝斥:“沒有弓箭就不能對付騎兵了?不是還有長矛麽!”

“傳本將軍令,戈矛手居前,刀劍兵居後,弓箭手沒有弓箭,就算是抄竹子木棍,也給本將一起上!”

卻見一眾將校麵露猶豫之色,眼神也大多躲躲閃閃。

顯然不論是張遼方才的言行,還是山下的上千騎兵,都讓他們失去了迎戰的信心。

黃蓋環視眾人:“山下的敵騎應是先行馬隊,敵軍必有大隊步卒在後!”

“我軍坐守孤山,又無糧草,唯有下山一戰,方有一線生機!”

眼見黃蓋親率兵馬殺下山來,張遼當即揮令:“讓開灘頭!”

“退!”

上千騎兵一齊調轉馬頭,讓出了牛渚灘的大片空地。

胡騎校尉萇奴策馬湊到張遼身旁:“張將軍,之前丹陽城下一戰,諸將皆有立功,此戰可否讓本校尉率部第一個突陣!”

張遼笑出了聲:“萇校尉,用你部來陷鋒突陣,未免有牛鼎烹雞之嫌,不過此戰,正好用得上你部發揮奇用!”

“你聽著,你帶本部騎兵,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萇奴聽完大喜,一拍自己腦袋:“將軍思慮周全,萇奴歎服!”

黃蓋以身作則,手持長矛領著三千餘眾一口氣衝下了山。

張遼命騎兵暫退,這也在黃蓋的意料之內,畢竟騎兵還是需要在平地上才能發揮最大的戰力。

黃蓋當即指揮部曲縮緊陣形,以防備張遼使用重騎突陣。

然而迎接他的,卻是一陣箭雨。

嗖嗖嗖~

萇奴和他手下的南匈奴騎兵,可算是使上了看家本領。

騎射!

用的還是黃蓋所部放在牛渚灘的箭矢。

看著射來的箭支,刻著“石城匠製”的字樣,黃蓋氣不打一處來。

可一時又無計可施,因為先前上山修建營壘,他嫌箭矢、盾牌笨重,都讓人扔在山下,沒想到卻成為了敵人對付自己的兵器。

總不能掉頭跑回山上吧!

眼見一個又一個士卒中箭倒下,黃蓋隻能大吼一聲:“全軍向前!”

副將又勸道:“司馬,變散陣吧,現在都擠在一塊全是靶子!”

黃蓋看了看遠處虎視眈眈的一眾重騎,咬了咬牙:“變散陣必敗無疑,暫且忍忍!”

“把戰死士卒身上的甲胄脫下來,權且當盾牌用!”

不遠處,張遼嘴角一歪,樂了。

一左一右的魏越成廉也傻了,打了這麽些年仗,還是頭一次見這種場麵。

“將軍,要我等突陣麽?”

魏越稟手問道。

張遼笑著搖了搖頭:“不急,照黃蓋這個法子,他得死一半人,才夠給另一半人當盾牌的!”

又冒矢走了一會兒,見敵騎依舊毫無動靜,隻是不停發射著弓箭,黃蓋惱怒異常:“張遼,你麾下這麽多騎兵,就不敢近身與我一戰乎?”

張遼懶得搭理黃蓋,隻是對旁邊一騎說了幾句。

接著便聽見成百上千的仲軍騎兵齊聲大喊:“降者出陣免死!”

“出陣投降免死!”

黃蓋耐心耗盡,隻能揮刀喝道:“諸軍聽令,變為散陣,隨我衝殺!”

但一時之間,就連黃蓋自己也分不清,手下士卒哪個是聽他命令散開的,哪個是出陣投降的!

張遼斜眼一瞅:“兄弟們,萇校尉手下的騎兵射了這麽多箭,手都射累了,該是你們揮刀收割的時候了!”

“殺!”

《仲氏春秋·名將傳》:**寇將軍張遼,一日率部奔襲百餘裏,連破徐琨、黃蓋合萬餘眾,陣斬二將,由是名震橫江津,能止江東小兒夜啼。

懷義校尉太史慈,從遼破徐琨,又率丹陽兵步行三十裏,設伏於山穀之中。蕪湖令呂範,聞徐琨黃蓋兵敗身死,率眾棄蕪湖走奔孫策,途為太史慈伏擄,由是丹陽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