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萬年公主隻露了個麵,就找了個由頭離開了。

袁耀坐在上首,對著到場眾人舉起酒爵:“諸位,請滿飲此杯!”

“恭喜太子殿下!賀喜太子殿下!”殿下響起幾道稀稀拉拉的回應聲。

睢陽城內的袁軍將領並不多,大部分兵馬或分散駐紮在各處要道,或是在攻打還沒有投降的城邑,又或是在執行遷移百姓的任務。

來赴宴的,不過荀正、高順、陳宮三人而已。

哪怕算上隨侍袁耀左右的許褚、陳到二將,也不過一手之數。

荀正一仰脖子,便是將杯中美酒灌進了肚中,喝完還砸吧砸吧嘴,示意一旁的侍婢續杯。

陳宮動作稍慢,但同樣一飲而盡,喝完又輕輕放下酒爵,一邊用袖子擦拭著嘴角,一邊瞟著旁邊紋絲不動的高順:“高將軍,莫非此酒不合你意?”

高順正襟危坐,一臉肅然,瞧都懶得瞧陳宮一眼。

陳宮眉頭一皺:“值此喜慶之日,太子殿下親自敬酒,你為何不喝?”

“太子殿下,”高順直接站起身,身上嘩嘩作響,顯然常服下還穿了甲胄,“請恕末將不會飲酒!”

“你……”

“哎~”袁耀揮手製止還要出聲的陳宮,滿臉是笑道:“高將軍說得對,畢竟現在還在打仗,飲酒不是什麽好事!”

高順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不管啥時候,喝酒都不是好事!”

陳宮一臉鬱結,心說他說啥了就說得對?

太子你沒喝高吧?

高順沒說的話你也能給他編出來?

就差腦門子刻偏心兩個字了!

“好了,諸位也算酒過三巡了,飲酒到此為止!”袁耀揮揮手,站起身,“大家都回營吧,讓各營的士卒可以多吃點肉,酒就別喝了!”

“安排好巡邏哨崗,不要大意!對了,荀正將軍,今晚誰負責巡城?”

正悶頭喝酒的荀正差點沒一口噴出來,連忙擦了擦嘴站起身:“回稟太子,是末將手下的校尉曹勝!”

“嗯,今晚多加一倍崗哨,再安排假司馬徐盛一並巡哨!”

荀正拱了拱手:“諾!”

“好了,散了吧!”袁耀直接起身朝殿後走去。

“太子殿下!”陳宮急忙起身,“請問今晚的口令是?”

“噢!差點把這茬忘了!”袁耀停下腳步,拍了下自己腦殼,“口令是‘別殺我’,應答口令是‘口令不對’!”

話音未落,袁耀便已消失在了屏風後。

陳宮先是一怔,隨即撫掌歎道:“不愧是太子殿下!”

“總能想出如此絕妙的口令!”

高順也是不由得點了點頭,然後徑直往殿外走去。

荀正趁著陳宮背對著自己,又偷偷斟滿了一杯酒自飲,喝完還想倒酒,但手裏的酒壺已經空了,再看周圍,那些端著酒壺的侍婢早就被遣散了。

“太子這也走得太匆忙了吧!”荀正砸吧砸吧嘴,有些意猶未盡。

陳宮回過身,嗬嗬一笑:“今晚畢竟不同嘛!”

荀正一臉了然之色:“哈哈哈,也是,公主在榻,焉能不心急?”

陳宮臉色微變:“荀將軍,有些話,可說不得啊!”

“失言失言!”荀正連忙稟了稟手:“請陳參軍勿怪,是在下酒後失言了!”

……

袁耀出征在外時,為了安全起見,一向都是住在軍營裏的。

不過睢陽城裏的百姓已經被盡數遷出,袁耀索性便把睢陽城當做了軍營,把梁王宮殿當成了自己的中軍大帳。

剛到寢殿門口,便是和迎麵一人撞了個滿懷。

幾乎同時,陳到便閃身出現在兩人中間,利劍也拔出了一半。

“嘶~”袁耀捂著額頭,疼得直吸冷氣,“哎我艸,誰特麽走路不長眼?”

“你居然敢罵我?!”對麵也是又氣又惱,但袁耀卻一下聽出了對方的聲音。

“二丫?”

“姚遠?”

袁耀渾身一哆嗦,待看清對方長相,差點魂都沒給嚇跑了。

“你……怎麽穿成這樣?你……來這兒作甚?”

袁耀的語氣很虛,萬年公主的事他沒敢告訴呂姬,也不知道該怎麽給呂姬說。

所以,她不會是來抓奸的吧?

身穿袁軍士卒鎧甲的呂姬同樣捂著額頭,柳眉剔豎道:“你住的這什麽破地方,迷宮一樣,害我一通好找!”

袁耀咽了口唾沫,又看一眼呂姬身旁那名削瘦的士卒,是小紅無疑。

“你怎麽跟來了?不是,你怎麽進來這裏的?”

“你管我!”

陳到收起了寶劍,將寢殿門打開,側身讓在一旁。

等袁耀和呂姬並肩走進去,陳到又將門掩上,對著許褚道:“二虎,你先在這守著,我去看看人走了沒!”

許褚手裏還抱著一整根豬腿,一邊啃一邊點頭。

殿內。

“你來這裏作甚?不是讓你在下邳等著麽!”袁耀雖然額頭隱隱作痛,但還是不及腦仁更疼!

“我當然是來保護你的呀!”呂姬撇了撇嘴,沒好氣道:“不然指望你身邊這些宿衛能保護好你啊!”

“我剛才從宮門走進來,都沒人查問口令,你那些宿衛虎士,全都在前殿吃吃喝喝,也不安排人巡邏!”

“也不知道你這個太子是怎麽活到今天的!我要是刺客,剛才就能把你一刀捅了!”

袁耀有些哭笑不得,不過聽呂姬說的話,似乎她還不知道今晚犒軍的緣由。

那麽要隱瞞下去麽?可這種事,又能隱瞞多久?

可如果要坦白,又如何給呂姬解釋?

“啟稟殿下,陳王劉寵及其家眷逃走了!”門外傳來陳到的聲音。

袁耀心中一沉,直接朝門口走去。

呂姬冷哼了一聲:“看吧,我就說你這兒守衛鬆懈吧?剛抓的俘虜,在眼皮子底下都能跑了!”

袁耀打開殿門,故作冷峻道:“你說什麽?劉寵他人呢?”

陳到稟著手,低著頭:“已是不知所蹤!”

“起開!”呂姬一把推開袁耀,就要往出走,“我去幫你把人抓回來!”

袁耀的本意是想跟陳到說悄悄話,見呂姬湊上來,還要出去抓人,趕緊把她攔下。

“你不能去!”

“為什麽我不能去?”呂姬疑惑地看著袁耀,“我是騎著赤兔來的,肯定能幫你把人追回來!”

“你就是不能去!”袁耀絞盡腦汁想著理由,忽然雙手扶住呂姬雙肩,“孤想你了!”

“咦~”呂姬嘴角一挑,流露出鄙夷不屑的神情,眸底卻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羞澀,“你就成天隻想著這些破事!”

袁耀將錯就錯,直接將她攬回了殿內,後腳跟踢上了殿門:“三虎,今晚不許任何人進來!”

陳到心知肚明:“諾!”

袁耀說完便兩手下移,摟住了呂姬緊致的腰肢,一張俊朗的臉直接蓋了上去。

能多活一晚是一晚!至於明天是被河東獅吼,還是直接大卸八塊,明天再說!

袁耀如是想到。

然而,天不遂人願,陳到話音剛落,殿外便響起一道清冷的聲音。

“連本公主也不能進去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