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啊!”

宋謙等人此時全然明白了,於是再看向周瑜的時候,眾人全都是欽佩不已的目光。

“周護軍這真是見微知著啊!”

“哪裏哪裏!”周瑜謙虛道:“要不是宋司馬抓來這名袁兵,我又怎麽能識破袁耀的奸計呢?”

“哈哈哈!”

見周瑜一副謙遜有禮的模樣,宋謙對他的印象也大為改觀。

剩下的陳武、孫輔、孫瑜也都一齊俯首歎服。

“好了,士卒們也歇息夠了,咱們現在就起程,連夜趕往吳縣!”

“我敢保證,等袁耀到了吳縣,他的臉色一定會非常好看!”

“哈哈哈哈!出發!”

韓當等將一齊稟手:“遵令!”

是夜,周瑜率軍急行軍一夜,等到黎明時分,已經到了鬆江河畔。

周瑜立刻下令讓韓當帶領所部士卒搭設過河的浮橋,

同時又命令宋謙帶一部分騎兵,沿鬆江南岸巡察,強令所有的漁民將漁船都劃到下遊,以避免他們的船隻為袁軍所征用。

等一萬兩千名江東軍全都過了鬆江,周瑜又立刻命人砍斷繩索,徹底毀掉浮橋。

看著被江水緩緩衝走的浮木和蘆葦捆,周瑜和韓當等將立馬於江邊,放聲大笑。

宋謙笑得最大聲:“哈哈哈哈,方圓十裏的船隻,都被我趕去了下遊!”

“我倒要看看,袁耀他怎麽過來!”

孫策的堂兄揚武校尉孫輔也笑道:“過江肯定還是能過的,就是得多費些功夫和時日了!”

“哈哈哈!”

宋謙滿不在乎道:“我就在這等著,等他來,等他想辦法搭好浮橋。”

“等他一過江,我就按周護軍的計策,帶人扮做水寇,給他來個半渡而擊之!”

“到時候,我要讓他遊著回去,哈哈哈哈!”

眾人再次放聲大笑起來,話語中自然少不了對周瑜的吹捧和誇讚。

周瑜則始終保持著一副虛懷若穀的姿態,淡然一笑道:“好了,此地留下宋司馬所部士卒在此埋伏便好!”

“咱們大隊人馬還是先回吳縣駐紮,以免袁耀看到咱們陳兵江北,嚇得連江也不敢過!”

眾人又爆發出一陣哄笑,就好像袁耀現在就在他們麵前狼狽逃竄一樣。

宋謙拱了拱手:“諸位放心,有我宋謙在,袁軍絕過不了鬆江!”

“我還要給袁家小兒一個教訓,看他今後還敢涉足吳郡否!”

……

傍晚,鬆江南岸忽然出現了一名騎兵。

隻見這名騎兵飛馬趕到河岸邊,從身上摸出一麵小旗,便朝著對岸揮舞起來。

很快對岸的樹叢中就走出一個漁夫打扮的人,同樣舉起了一麵小旗舞動起來。

漁夫很快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朝著樹叢中喊道:“司馬,是咱們派去由拳的斥候回來了!”

“他要過江!”

宋謙拿著刀從樹林裏走了出來,一副磨刀霍霍的樣子。

“可是袁軍要來了?”

“派一艘船把他接回來!”

“是!”

一艘小船從茂盛的蘆葦**中駛了出來,很快便是把那名斥候連人帶馬都運到了北岸。

斥候牽馬下岸,到了岸上又將馬韁繩扔給別人,直直跑向宋謙。

小船**著漣漪,再次隱沒在了比人還高的蘆葦**中。

斥候跑到宋謙跟前,還沒開口,宋謙便搶問道:“袁軍現在到哪裏了?”

斥候跪在地上,聲音中帶著惶恐:“回稟司馬,袁軍……今早出了由拳南門,徑直奔海鹽縣去了!”

“嗯?”

“什麽?”宋謙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斥候雙手扶地,腦袋緊挨地麵:“袁軍往海鹽去了,根本沒有北上!”

宋謙又驚又怒:“什麽?”

“袁軍真的去了海鹽?”

斥候始終不敢抬頭:“此事千真萬確!”

鋥!

宋謙一把拔出佩刀,狠狠插在鬆軟的地麵上,氣急敗壞道:“周瑜小兒,淨會誤事!”

“袁耀都明說自己要去海鹽了,他還偏不信我抓來的人的供詞,非要胡猜瞎想!”

“簡直是自作聰明!”

周圍的江東兵,此時趕緊都背過身,裝作什麽都沒聽到的樣子。

宋謙一邊罵著,一邊扯開自己身上的布衣:“還讓老子扮作水寇,在這裏埋伏袁軍。”

“這身衣服穿身上,簡直是個笑話!”

宋謙罵罵咧咧好一陣,最終在副將的勸阻下,才稍稍平複了情緒,又派人給周瑜送去了急報。

而當周瑜接到急報的一瞬間,整個人直接呆在原地。

一旁的韓當還是有些不信,看著來報信的士兵,問道:

“此事當真?”

“小人怎敢假傳軍報,此事千真萬確!”

“壞了!”

韓當恨恨一拍手:“鬆江上麵的浮橋被我們自己拆了,現在去海鹽,根本來不及了!”

陳武、孫輔、孫瑜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一齊把目光看向周瑜。

隻不過不同於之前盡是讚許的眼神,此時眾人看向周瑜的眼神甚是古怪。

懷疑、鄙夷、不解和惱怒皆有。

就算是之前對周瑜就有好感的陳武,此時也沉不住氣道:“周護軍,眼下該當如何?”

“周護軍?”

連著叫了幾聲,周瑜才從呆滯中回過神來。

“袁家小兒,竟敢如此欺我!”

此時的周瑜全然明白了,大肆搜集繩索不過是袁耀的聲東擊西之計也!

韓當沉聲道:“公瑾,現在還不是置氣的時候!”

“還是先想想該如何應對!”

……

眾人商量到半夜,最終議定,明天一早便折返南下,先收複由拳縣。

消息傳入軍中,士卒無不怨聲載道。

隻因所有人連續趕了一天一夜的路,現在才剛到吳縣,還沒歇下腳,就又要開拔。

而且還是原路返回!

那趕這一天一夜的路,是幹什麽來的?

純粹為了磨練腳力?

底下的士卒並不知道內情,隻覺得上麵的人在瞎折騰!

他們行軍能騎馬,我們隻有兩條腿,還得被他們催著趕著。

袁軍明明在由拳,不去由拳,來吳縣幹什麽?

現在又要回由拳,鬧呢?

不明所以的士卒,紛紛把怨氣對準了領軍的周瑜。

當然,這些怨氣最多隻是以牢騷的形式發泄了出來,還沒有到騷亂的程度。

不過,距離騷亂也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