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血戰
荏縣城下血流成河,到處都是敵我雙方的屍首。 。更多最新章節訪問:щw. 。
匈奴、漢人在這片土地上殊死搏殺,人屍、馬屍難分彼此。
咒罵聲、兵戈‘交’鳴聲此起彼伏,匈奴人的凶殘徹底‘激’起了軍士、鄉民的殺意,哪怕渾身浴血,他們依舊血戰到底。
李賢掌權以來,輕徭薄賦,興修水利,平整道路,百姓剛剛過上幾天安穩日子,可現在,匈奴人把一切都毀了。
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何其悲慘?
僥幸存活的何勇隻是臨濟的一名普通百姓,聽聞匈奴劫掠的消息,他帶著一家老小東躲西藏,誰曾想,竟被可恨的賊子抓了出來。
妻兒慘死在路途中,何勇悲痛‘欲’絕,有心反抗,但卻總是鼓不起勇氣。
愧疚、羞憤之下,何勇隨‘波’逐流,完全由身體支配。
負土,填河,毫無知覺,行屍走‘肉’一般苟延殘喘。
可是,就在何勇萌生死誌之際,胡庸的三百‘精’騎出現了。
宛若黑暗中出現的一抹光亮,青州‘精’騎用他們的勇武震醒了何勇。
男兒當殺人,匈奴又有何懼?
匈奴也是人!
刀槍入體,同樣會痛,駭到極致,同樣會退。
胡庸、陳到、朱然所向披靡,麾下無一合之眾。
如此威勢猶如當頭‘棒’喝,讓何勇醒了過來。
“殺奴!”
隨手抄起一支斷箭,何勇赤紅著眼,瞅準了一名匈奴騎士,大步便往前衝去。
“去死!”
一開始,何勇便使出了同歸於盡的招數。
匈奴騎士皺起眉頭,不屑地喝罵一聲,他長刀揮起,就想一刀了結了何勇的‘性’命,然而,千鈞一發之際,一支箭矢疾衝而來,“噗哧”,一瞬間便刺入‘胸’腹要害。
險死還生,何勇“嗷嗷”叫著,他跳起身來,一把扯下了匈奴騎士,對方大聲掙紮,試圖用匕首將何勇刺死,隻是,腎上腺‘激’素分泌過旺的何勇獰笑著,毫不畏懼。
“狗賊,去死!”何勇一箭戳到了匈奴的‘胸’腹要害。
匈奴人咒罵個不停,何勇越想越怒。
“噗噗噗”,不知過了多久,何勇終於將麵目全非的敵寇放下。
淚從臉畔流下,何勇深吸了一口氣,又向另一個目標衝去。
鄉民赤紅著眼,他們以命相搏,隻要能夠為家人報仇,哪怕當場死去,他們也無所畏懼。
沒有武器,鄉民便用箭矢、斷刃、石塊,隻要能夠傷到奴寇,他們便欣然前往。
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匈奴雖然凶殘,但是,遇到不要命的漢人百姓,還是有些膽怯。
鄉民毫無陣勢可言,他們完全是在用自己的一腔血勇來拚殺,
城‘門’外,背矛軍動用短矛這等大殺器成功殺出了一條血路,為身後的主力出擊爭取到了足夠的空間。
參與‘亂’戰的匈奴人有三千多人,其中,約莫有千餘騎與胡庸的漢騎糾纏廝殺,另有兩千多人在背矛軍的短矛攻勢下節節敗退。
匈奴勇則勇矣,怎敵得過依托戰陣,甲胄堅利的背矛軍?
城‘門’口,出城的背矛軍越來越多。
旗幟招展,鐵甲鮮明。
不知過了多久,已經有兩千名步卒衝出城外。
正前方,三百‘精’騎在陳到、朱然以及胡庸的統領下勢如破竹,很快便衝出了數百步。
陳到、朱然二人都已經搶了戰馬,他們弓馬嫻熟,取人‘性’命宛若探囊取物。
‘精’騎三百,攪起腥風血雨。
前鋒人馬毫無建樹,反而在一幫‘亂’民的打擊下折損嚴重。
於夫羅忍無可忍,終於派出得力幹將兀哈。
兀哈為匈奴右軍大將,他親率九百部族人馬加入戰陣。
九百生力軍加上一千騎軍,這就是兩千人馬,對上胡庸的三百‘精’騎,也不過堪堪穩住陣腳而已。
戰場廝殺,將為兵之膽。
單論個人勇武,匈奴人可能與親衛‘精’騎相差不多,但是,軍將比拚,陳到、朱然、胡庸這三員大將卻沒有敵手。
向前,向前,向前。
三百‘精’騎擺出衝鋒陣形,他們以陳、朱、胡三人為箭頭,不停往前推進。
於夫羅臉‘色’肌‘肉’‘抽’搐不已,他怎麽也沒想到,麾下部族勇士竟然敵不過數百漢人騎軍。
草原,睥睨豫州的匈奴好漢以多擊少,卻阻不住漢騎的腳步。
漫天血雨,人嚎馬嘶。
一名又一名草原兒郎就在戰馬前慘死,血流了一地,染紅了這片戰場。
於夫羅腥紅了眼,到了這時候,退卻就是身敗名裂。
身為南匈奴的實際統治者,於夫羅唯有堅持到底。
身邊猶有一半的人手,這時候,於夫羅顧不得多想,唯有全盤壓上:“拚命吧,殺了這幫漢人,擒了他們的皇帝,要不然,我們都得死在這裏”。
話音剛落,於夫羅便策馬狂奔,直抵戰陣。
單於出擊,匈奴大軍也終於動了起來。
六千騎軍發出陣陣怪叫,他們揮舞著兵刃,徑自加入戰團。
陷入匈奴軍中大殺特殺的青州‘精’騎眼看著就要被匈奴大軍的人海淹沒,這時候,城頭的李賢揪起了心弦,局勢危急,出城的兵馬已經被分割成了兩部分,騎卒、步卒首尾不相連。
倘若步卒不能及時上前增援,騎軍除了敗亡之外,別無選擇。
太史慈、周倉的援軍到了哪裏?
趙雲的騎軍呢?
出城的三百‘精’騎可是李賢的近衛軍,他們陪伴李賢最久,如果一戰皆損,對於李賢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損失。
不成,須得想個法子。
可是,大軍已經出戰,李賢除了幹著急之外,毫無辦法可想,一切隻能看軍將的臨戰指揮了。
城外,胡庸身陷重圍卻“哈哈”大笑:“痛快,這幫殺不絕的奴寇倒是讓老子過足了癮”。
生力軍加入之後,騎軍之間的對戰顯得更加慘烈了。
人數增多,戰馬連騰挪閃避的空間都沒有,隻能硬碰硬。
即便有馬鐙竭力,鐵甲護身,可是,在數倍於己的匈奴圍攻下,青州‘精’騎還是出現了傷亡。
陳到指著於夫羅的大纛,大聲喘著粗氣:“擒賊先擒王,咱們衝過去,殺了於夫羅!”
胡庸與朱然愕然片刻,俱是轟然大笑:“好,殺了那於夫羅!”
李賢麾下最‘精’銳的騎士與匈奴‘精’銳凶狠地撞到了一處。
沒了馬速,騎士無法一戰而走,隻能與匈奴騎軍拚個你死我活。
每時每刻都有騎軍跌落下馬。
猶有武器的青州軍,即便跌落下馬,也會惡狠狠地戳向敵卒的馬腹,哪怕是死,也絕不讓對方好過。
戰事之慘烈超乎想像。
城‘門’外,背矛軍士瞪大了眼睛,他們的統領正在前方浴血廝殺,而他們卻滯留在城外。
愛莫能助?
若是胡庸慘死在‘亂’軍之中,背矛軍將成為最大的笑柄。
想到胡庸的好處,背矛軍頓時迸發出了超強的戰力。
“弓弩!”
緊要關頭,替代胡庸指揮大軍的軍將大聲呼喝。
“噌噌噌”,六十名軍士雙人合力,頓時架起了三十架弓弩。
此時此刻,顧不得再遮掩戰力了,有幾分能耐便要使出幾分。
碩大的箭匣,寒光凜凜的箭簇,與普通弓弩大為迥異的造型甫一出現便吸引了天子劉協的注意:“連弩!”
徐幹緊繃的臉上也‘露’出一抹笑意,連弩的犀利之處,眾人早有耳聞,今日,一旦祭出,一定可以大發神威。
唯有李賢屏氣凝神,不曾言語。
“開!”
背矛軍將一聲大吼,擋在連弩陣前的長槍軍卒驀然閃開。
對麵的匈奴騎軍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事,軍卒手中的連弩便開動了。
“嗡嗡嗡”,隻是眨眼間,數百根弓弩便勁‘射’而出。
這麽短的距離,弓弩的威力到了極致。
先有短矛,後有連弩。
毫無防備之下,“噗噗噗”,擋在前方的百餘名匈奴騎士瞬間傷亡慘重。
三十架連弩,這是背矛軍中所有的家當,今日一戰,再無保留。
倒斃身亡的匈奴身上全都‘插’滿了弩箭,宛若刺蝟一般。
事發突然,未受‘波’及的匈奴人當即驚呆了。
漢人使出了什麽武器?
那麽多的弩箭瞬間疾‘射’而出,再厚的甲胄也擋不住呀。
“開!”
猶如催命的閻羅,背矛軍將再度下令。
弩箭撲頭蓋臉一般疾‘射’而出。
匈奴人依舊毫無辦法。
周而複始,連弩不停地收割著生命。
等到三十架弓弩盡數損壞之後,步軍前方已經再也沒有一名敢於攔阻的匈奴人了。
陳到所用寶劍是李賢所賜,百煉鋼。
劍重九斤,揮舞起來虎虎生風,很是順手。
劍刃鋒利,吹‘毛’斷發,但中人身,絕不失手。
搶來的戰馬早已經換了三次,陳到左手持槍,右手持劍,如同修羅在世。
忽而,身後傳來一聲慘叫,卻是隨行的青州‘精’騎在奴騎的圍攻下失神落馬。
陳到驀然回首,他一槍擲出,將馬上的奴騎捅落下馬,同時,右手劈劍,啪,隻是一聲便將另一人的頭顱削去了大半。
紅的白的濺出了老遠,陳到卻置若罔聞。
殺神!
匈奴騎軍為之膽寒,許久不敢上前。
於夫羅嚴令大軍出擊的時候,臨近的匈奴騎軍方才動手。
甫一動手便是群戰。
慌‘亂’間,起碼有四五支長槍刺向陳到。
這時候,馬速已經完全降了下來,陳到甚至來不及斬斷槍杆,他隻得用盡生平力氣強壓槍身,嘴裏道:“給我開!”
若是尋常時日,以陳到的本領,便是六七杆長槍也可以輕易奪下,然而,今時今日,陳到卻已經氣力衰竭了。
明明卯足了力氣,可卻臂膀酸麻,甚至有一種使不上力氣的感覺。
陳到又羞又怒,他一擊失手,對麵的奴騎當即緩過神來,其中一人丟掉長槍,‘抽’出短刃便向陳到撲來。
“去尼瑪的!”陳到手中隻有一把寶劍,自然舍不得撒手,可是,望見疾撲而來的奴寇,他自有法子應對。
雙‘腿’接著馬鐙之力,陳到左臂驀然揮出,“噗”,隻這一下便砸的奴寇口腹出血,跌倒在地,眼看不活了。
於夫羅在不遠處大吼大叫,漢人軍將的勇武連他都感到恐懼。
若不能趁著他們油盡燈枯的時候將其幹掉,等他們緩過神來,又是匈奴的噩夢。
在於夫羅的恐嚇刺‘激’下,又有數名自詡勇武的奴騎向陳到而來,這時候,朱然終於趕來增援,兩人聯手迎敵,愣是支撐了下來。
然而,匈奴騎軍越來越來多,怎麽也殺不絕。
胡庸咬緊牙關,以一敵三。
忽而,一名奴騎長槍突刺,“嘭”一槍便擊到了胡庸的耳朵後側。
這一擊,雖有鐵盔遮掩,卻還是影響了胡庸的戰力。
腦中俱是嗡嗡的聲響,滿眼間天旋地轉。
奴騎見狀,又是一槍刺出,胡庸再也沒了靈敏的身手,急忙閃避的當口,一不小心翻落下麵。
這黑廝落馬了!
看到胡庸落馬,匈奴騎軍大呼小叫,很是興奮。
這名身背短矛的漢人大將左衝右突,宛若狼入羊群,廝殺至今,起碼有數十騎折損在他手中。
砍了他的腦袋,獻給大單於,一定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犒賞。
急切間,不知有多少匈奴‘欲’拿胡庸立功受賞。
與此同時,看到胡庸落馬,青州‘精’騎以及背矛軍卒全都紅了眼,他們大吼一聲:“將軍!”
‘精’騎人人負傷,所剩之數不過二百,可他們還是在陳到、朱然的統領下竭力趕路增援。
步卒動用連弩,剛剛清理了戰場,他們眼前再無敢戰之敵,可是,沒有戰馬,步卒鞭長莫及,隻能眼睜睜看著匈奴騎士策馬上前,揮刀砍向胡庸。
該死的!
電光火石間,匈奴騎士馬前失蹄,卻是之前傷重未死的青州軍士奮起餘力,一刀砍在了馬蹄上。
沒了坐騎,匈奴依舊獰笑著,大步往胡庸而來。
可是,適才那名重傷的青州軍士卻咆哮一聲徑自往前撲來。
人之將死,其力也大。
奴寇硬是被傷卒撲倒了,好不容易掙紮起身,卻被怕馬趕來的陳到一劍取了‘性’命。
匈奴前仆後繼,擺出一副誓把胡庸搞死的模樣,陳到以及青州‘精’騎也竭力守護,愣是不肯退上半步,
以胡庸為中心,雙方騎士再度爆發出一場慘烈無比的‘混’戰。
步卒還在三百步開外,胡庸所能依仗的,隻有青州‘精’騎。
沒了戰馬,甲士們便下馬步戰,他們將胡庸護在中央,與奴寇扭打,廝殺。
胡庸躺在中心,腦中嗡嗡直響,半晌,他聽不見,看不到,宛若失去了所有的感官。
有心掙紮著站起身來,可手腳卻不停使喚,隻能看著眼前身影晃動。
這他娘的是要死了?
胡庸不甘心。
不成,絕不能這麽死了!
胡家還沒有後,要是就這麽死了,胡家堡豈不是後繼無人?
李使君強敵環測,要是沒了胡庸,誰為他披荊斬棘?
想到這裏,胡庸強咬舌尖。
“啊”,痛覺陡然恢複過來。
胡庸驀然睜眼,隻看到一個猙獰的麵龐正揮舞著兵刃砍下。
“去尼瑪!”
胡庸陡然暴起,他赤手空拳,一把就將撲來的匈奴掐到在地。
“想要老子的‘性’命?老子殺了你!”
“嘎嘣”,生死存亡之際,胡庸迸發出了所有潛力,他雙臂用力一夾,輕易便夾斷了奴騎的喉骨。
長劍揮在半空,陳到鬆了口氣,“你好歹醒了”。
早有軍士牽來戰馬,胡庸翻身上馬,咧嘴笑道:“再不起,所有的功勞都被你搶了”。
陳到隻是笑著,並不作答。
這時候,胡庸雖然醒了,但是,匈奴騎軍已經把他們裏三層外三層地包圍起來。
於夫羅下了命令,就算用人命填,也要將這夥騎軍幹掉。
情況依舊不容樂觀。
背矛軍正在急速趕來,然而,軍中的短矛已經消耗殆盡,連弩也盡數折損,無法使用,對付殺紅眼的匈奴人,他們唯有以命相搏。
於夫羅急了,麾下兵馬折損了三千多人,可是,到頭來卻連三百騎都拿不下。
不遠處,快步而來的漢人步卒更是帶來了如山的壓力。
匈奴大軍折損的大半人馬都是這些步卒帶來的。
放在往前,這簡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什麽時候,漢人的步卒也能對騎軍造成傷害了?
昔日,霍去病封狼居胥,靠的就是騎軍。
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唯有騎軍才能對抗騎軍。
輸給漢武帝,輸給天才霍去病,匈奴人也就認了。
可是,李賢又算什麽?
自詡為匈奴大單於的於夫羅壓根沒將李賢放在眼中。
什麽常勝將軍!什麽未曾一敗!
在於夫羅眼中,這一切都是虛言,若非如此,於夫羅哪會親自冒險?
然而,事到如今,所有的一切卻給於夫羅帶來了噩夢般的經曆。
漢人強,漢將更強!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若是連三百騎軍都殺不了,於夫羅還有何麵目統領匈奴部族?
一萬大軍呀!呼嘯而來,到頭來卻在一座小小的荏縣撞得頭破血流。
於夫羅總是有些不甘心,他要用胡庸的血,來洗刷自己的恥辱。
情況危急,大場麵上看,匈奴人沒討到便宜,青州軍開戰漸漸掌握主動,然而,從細處看,胡庸以及殘餘的百餘騎危在旦夕,隨時有可能全軍盡墨。
恰在這時,一陣號角聲從遠方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