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走到池塘邊，用一隻樹枝將池塘邊的浮毛輕輕撈起，那些聚集在的四周的靈雀見狀，紛紛撲騰著翅膀飛下來啄他的腦袋。
他連連揮手驅趕，還是不敵，隻能向後逃離，那靈雀凶狠地追上來，卻“啪”的一聲撞上了籠罩在池塘邊緣的結界上。
仙人將這些鳥雀捉回來，無心馴化，索性直接布了陣法將它們關起來。
它們終日隻能停歇在池塘附近的幾棵樹上，還要被他們這些凡人孩童捕捉，這些鳥雀通靈，早生恨意，一逮到機會就會欺負落單的孩童。
久而久之，這清理池塘的事情竟成了苦差事。
齊霄揉著腦袋，有些埋怨，慢吞吞地道。
“就算你們啄我腦袋，你們也是出不來的。”
這話越發激怒了那些靈雀，它們接連撞在結界上，似乎非要衝出去讓齊霄知道下好歹。
看著這一幕，他慌了神，連忙解釋。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們別生氣。”
這些靈雀現在這麽暴躁，他還怎麽進去清理？
要是不進去，仙人又會生氣，可要是進去，他也會被啄得滿頭大包吧？
他拿起樹枝試探著走進結界之中，那些鳥雀接連撲向他的手臂。
齊霄胳膊一疼，連忙將手縮了回來。
看見這一幕，仙人不由麵帶薄怒。
“連幾隻鳥雀都對付不了，你還想當我的徒弟？”
齊霄耷拉著腦袋，緊抿下唇，麵色黯然。
仙人見狀更惱，冷喝一聲。
“我不是交給了你們禦風訣嗎？把禦風訣用出來，吹散它們。”
“哦哦。”
齊霄忙不迭運轉靈力，掐指念訣。
這仙人傳授給他的禦風訣，又長又拗口，他腦子記不住，隻能將音讀熟了，有樣學樣。
他磕磕絆絆念了好幾遍，都沒用。
他急得滿頭大汗，最後還是在仙人淩厲的目光下，腦子一蒙，不知怎麽地使了出來。
一陣清風從他指尖噴出，吹過了池塘中央，但隻吹到了空處，兩旁候在枝頭上的靈雀，連一根羽毛都沒被刮落。
它們歪著腦袋，睜著綠豆大小的眼睛，好奇地盯著齊霄，似乎沒看懂他在幹什麽。
他垂頭羞愧不已。
仙人終於忍不住罵道。
“你來我這裏一個月了，居然連最基礎的禦風訣都學不好，你這樣談什麽修仙問道？你若再如此憊懶，明日起就不要再來我這兒了！”
齊霄一下紅了眼。
娘親的指望全在他身上呢！
自從他被仙人看中，娘親別提有多高興了，不僅腰杆比平時挺得直了，人也比往日顯得更精神。
就連那個看他們是孤兒寡母，多次前來敲詐勒索的癩頭流氓，也因為害怕不敢再前來。
娘親送他去小院的前一日，曾撫著他的衣襟告訴他。
“他們都笑我可憐我，說我沒有福氣，就連唯一生的孩子也是個……可我知道，我兒才是最爭氣的那個。”
“你隻是比其他正常孩子走得慢些，可慢也有慢的好處，你走得比他們慢，也比他們走得穩，隻要你堅持下去，你不輸他們。”
齊霄將娘親的話聽進去了。
所以同一個法術，別人練十遍，他練百遍。
他相信，隻要堅持下去，自己一定會有回報的。
可是……事實未必盡如人意。
“仙人，我一定會更加努力的，求求您別嫌我，我明天……不，我今天晚上一定就能將法術練熟。”
仙人隻是看著他，搖頭歎息。
“朽木不可雕也，蠢笨至此，實難尋見。”
“從今日開始，你就別來上課了，一直負責這池塘清理，什麽時候你的禦風訣練好了，你再回來。”
齊霄吸著鼻子，眼圈通紅，他伸手擦了擦眼睛，低低“嗯”了一聲。
他知道，仙人一言九鼎，說出去的話就不會再改，要是繼續爭辯下去，說不定他連在這裏的資格都沒有了。
他隻能默默咽下所有委屈。
“喂，我們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
一個模樣白淨的小孩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那小胖墩狠狠瞪他一眼，略有不滿。
“過什麽分，明明是那齊霄自己蠢笨，惹仙人厭棄，這關我們什麽事？”
“可是……說到底，他也是替別人去的啊，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至於……”
“嗬嗬，你這麽有善心，那你倒是去仙人麵前說明情況啊？別忘了，齊霄也替過你！”
那小孩一怔，如同吃了蒼蠅一般，連連擺手。
“當我沒說，當我沒說。”
自那以後，齊霄除了負責仙人的小院外，還得等眾人離開後一個人清理池塘。
那些鳥雀往往會將對其他人的怒氣，都發泄在他的身上。
時間一長，他也惱了，禦風訣越使越熟。
一開始他的禦風訣還時靈時不靈，不僅容易被那些靈雀躲過，還時常因為放不出，被那些靈雀搖頭晃腦，嘰嘰喳喳地嘲笑。
可時間一長，他越來越熟，不僅咒語越念越快，法術也打得越來越準。
一隻靈雀偏頭躲過了吹來的風刃，剛想嘲笑，卻便被迎麵撲來的小型旋風卷入其中，晃得吱哇亂叫，迷迷糊糊。
一道小型旋風收完全場，所有靈雀都蔫兮兮地躺在池塘邊上，暈頭轉向，神誌不清。
有個意誌力強的勉強清醒，抬起腦袋，“喳”了一聲，想要大罵齊霄，可還沒等它將下一個音節發出來，便“咚”的一聲，又栽倒下去。
齊霄揚起小臉，得意一笑。
一開始，他還因為仙人傳授其他人新的仙法，卻不讓自己旁聽而焦急。
可現在，他覺得這禦風訣挺好，不僅可以吹暈這些鳥，還可以吹起浮毛，吹幹淨落葉。
他掐訣念咒，靈風隨著他心念變幻，變得極其輕薄，如一把銳利的小刀貼著水麵，將所有浮毛從水麵上撥了下來。
下一秒，這些濕噠噠的羽毛隨著風勢變幻被憑空堆起，聚在一堆，而後輕輕落到齊霄的腳下。
不遠處還有一堆如小山般的落葉，也是被他用禦風訣掃起的。
仙人說，禦風訣可用來輕身禦空，也可禦風攻擊，但齊霄覺得，除了這兩種用法，其它的用法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