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元宗果然信守承諾,晚間的時候唐昧便順利脫困,我和瑤如帶著他來到他母親的墓前。唐昧含淚跪倒在墓前,泣聲道:“娘親!孩兒不孝……”便再也說不出話來,虎目之中,熱淚肆意奔流。

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

唐昧抹幹眼淚站起身來。

我從瑤如手中接過為他準備的行囊,遞入他的手中:“唐昧,你此次雖然僥幸脫困,可是大秦已非你久留之地,這裏有我為你準備的盤纏和衣物,你還是盡快離去吧!”

唐昧用力點了點頭,接過行囊背在肩頭,他恭恭敬敬的跪在我麵前:“平王殿下!唐昧永世難忘你的大恩。”

我慌忙扶起他道:“說起來,你才是我的恩人啊!”

唐昧道:“唐昧一介武夫,並不懂太多的大道理,若是將來平王有用得著唐昧的一天,唐昧必舍命相報。”說完轉身向遠方走去,轉眼間已經消逝在茫茫夜色之中。

我看著他遠走的方向感歎道:“唐昧真算得上一位俠士!”

瑤如挽住我的臂彎柔聲道:“都是瑤如不好,為公子惹下了這許多麻煩!”

我將她誘人的嬌軀擁入懷中,瑤如在岐王府的那段歲月,定然蒙受過無盡的屈辱,此次雖然救出了唐昧,可是我和岐王之間的友情隱然已經出現了一道裂痕,他手下的那幫門客對我也會生出仇視之心,要想和岐王恢複到原來的關係恐怕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我和瑤如回到楓林閣的時候,錢四海已經在府中等候我多時,從他一臉的笑容來看,九公主的婚事一定大功告成。

錢四海笑道:“錢某在這裏苦候了一個時辰,原來平王殿下有美人相伴,樂不知返。”

我笑道:“看來錢老板是嫌我怠慢了!”

“錢某豈敢,不過是心急將喜訊傳達給平王罷了!”這句話等於表明,他已經完成了我交給他的事情。

我示意瑤如為他換上熱茶,錢四海起身道:“管先生還在萬花樓中等著我們,我們還是趕快出發吧!”

我愕然道:“管先生?”我實在想不出管舒衡和公主的婚事有什麽關係。

錢四海道:“管先生有意和平王結交,特地在萬花樓準備了一桌酒席,讓我來請你前去赴宴。”他笑眯眯道:“我們到那裏邊喝邊談,豈不快哉!”

我愉快的點了點頭,管舒衡留給我的印象相當深刻,和此人結交對我將來的發展一定會有相當大的幫助。

自從上次和錢四海在萬花樓過夜,我此次方才是第二次登門,錢四海在馬車上已經將薛相國父子的態度告知於我,薛安潮原本對此事猶豫不決,可是薛無忌早就對燕琳的美貌傾慕多時,薛安潮拗不過兒子的意願,終於答應了這件婚事,明日薛安潮就會入宮向皇後提親。

我笑道:“母後果然沒有看錯,錢老板出馬必然成功。”心中對錢四海此人又看重了幾分。

錢四海嘿嘿笑了一聲:“田氏鹽場之事,還望平王提醒皇後不要忘記!”

“錢老板放心!母後答應的事情絕不會反悔!”擁有了晶後這個靠山,我說話的底氣自然足了許多。

錢四海連連致謝,如果能順利得到田氏鹽場,他很快就可以躋身天下間頂級富商的行列。

我舒展了一下雙臂,微笑道:“太子知不知道這件事?”

錢四海微微一怔,他顯然沒有想到我會忽然提出這個問題。猶豫了一下才回答道:“我想太子應該已經知道。”

“聽說錢老板和太子的交情非淺!”我故意說道,上次他為太子試探我的事情,我依然記憶猶新。

錢四海胖乎乎的臉上露出一個極其滑稽的笑容:“私交而已,錢某和皇族的很多人都交情非淺……”他轉向我道:“其實錢某最想結交的是宣隆皇和皇後,隻不過一直苦無機會,改日還望平王替我引見。”他果然狡猾之極,我們相視大笑了起來。

錢四海笑眯眯道“當初錢某初見平王,就知道殿下絕非池中之物,現在看來錢某的眼光果然不錯,平王的前途無可限量。”

我故意歎了一口氣:“胤空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質子,大秦的階下囚徒,哪裏談得上什麽前途?”

錢四海道:“平王又何必過謙,秦都之中誰人不知道皇後已經認你為子,以後錢某還要多多仰仗你的關照。”

我心頗感得意,如果不是攀到了晶後這個靠山,錢四海這幫人又怎會對我如此客氣。我清醒的認識到,自己的前途和命運都和晶後母子緊密聯係在一起。

走入萬花樓的大門,迎麵就看到一位風姿綽約的麗人迎了上來,我一眼便認出這美女是萬花樓的老板慕容嫣嫣。

慕容嫣嫣身穿湖綠色長裙,外罩白色狐裘,越發顯得楚楚動人。她嫣然笑道:“平王殿下,別來無恙!”

略帶沙啞的聲音含有一種特殊的魅力,聽在耳中宛如一雙小手在輕輕撩撥著我的心房。

錢四海哈哈笑道:“慕容老板的眼中隻有平王,難道就沒看到我嗎?”

慕容嫣嫣溫婉笑道:“錢老板說笑了,嫣嫣的眼中每一位萬花樓的客人都是尊貴無比!”她回答的得體之至,我卻想起上次來時她對我冷淡的態度,看來我自從成為晶後的義子之後,在秦都的地位果然今非昔比,目空一切的慕容嫣嫣也會主動向我問好。

慕容嫣嫣輕聲道:“義父已經在新月閣等候!”

我心中一怔,慕容嫣嫣竟然和管舒衡有這層關係,此前卻沒有聽錢四海說過。

我和錢四海在慕容嫣嫣的親自引領下來到新月閣,房間內的裝飾已經和上次全然不同,長廊兩側都用黃色小花點綴,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廳中的圓桌也換成了天然的木質,管舒衡身穿灰色布袍笑眯眯站在那裏等候,我慌忙上前一輯道:“胤空來遲,還望管先生見諒!”

管舒衡笑道:“能夠請到平王已經是管某的榮幸,便是等到明天管某也會在這裏恭候!”我們攜手入座。

本來我還以為又和上次一樣有美女坐陪,可是這次除了慕容嫣嫣以外,並沒有其他人在場。

慕容嫣嫣脫去白色狐裘,坐在我的身邊,嬌軀散發出淡淡的體香,目光所及,曲線柔美的粉頸在燭光下隱隱泛出誘人的光華,讓我忍不住聯想到她長裙包裹下的曼妙嬌軀。

菜肴大全都是素食,刀功精美,讓人不忍落箸,錢四海忍不住抗議道:“管兄明明知道錢某無肉不歡,卻準備了一桌的素齋。”

管舒衡笑道:“這你可怨不得我,我把晚宴的事情全部交給了我的乖女兒,有什麽不滿你盡管找她!”

慕容嫣嫣親自為我們一一斟滿美酒,嬌聲道:“雞鴨魚肉過於油膩,以錢老板的身材還是少食為妙。”

錢四海道:“慕容老板是變著彎的罵我胖!”

慕容嫣嫣笑道:“錢老板那是貴氣逼人。”

我們齊聲笑了起來。

錢四海撚起酒杯聞了一聞,眉頭立刻便皺了起來:“這好像並不是酒!”

慕容嫣嫣柔聲道:“錢老板難道從沒聽說過,君子之交淡如水嗎?”

錢四海苦笑道:“日前管兄還說我小氣,看來慕容老板比起錢某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管舒衡道:“你哪裏懂得,想要品嚐上好的素齋,必須先衝淡你口舌中的濁氣,方可品出其中的味道。”

原來這杯中的清水是用來漱口的,我學者管舒衡的樣子漱口,兩名美婢款款走來,奉上棉質毛巾,讓我們擦淨雙手。

錢四海道:“吃頓飯也要如此麻煩,早知如此,錢某寧願花錢請你們去‘德興樓’吃烤鴨!”

慕容嫣嫣道:“這位大廚是我從康國專門請來,他做素齋的手藝可以稱得上天下第一。”

我心中怦然一動,脫口道:“慕容姑娘說得可是郭慕遮?”

慕容嫣嫣道:“平王說笑了,郭慕遮早已辭世,現在我請來的是他的嫡孫郭子靖。”她一雙明澈美目蕩漾笑意道:“平王在大康多年,應該聽說過他的名字!”

我笑道:“我在七歲的時候,曾經有幸品嚐過郭慕遮老先生的素齋,其中的美味到如今我仍然記憶猶新,至於他的這位傳人,我倒未曾聽說過,更加無緣品嚐他的手藝。”

慕容嫣嫣道:“平王剛好可以比較一下他和郭老先生的手藝,就會知道嫣嫣所言非虛。”此女頗有心計,她請來大康的廚師,分明也是刻意所為,從心底消除我的戒心,拉進和我之間的心理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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