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如酥,我和瑤如攜手漫步在秦都街頭,品味著空中翻飛的陣陣清涼.成功的說動錢四海,讓我的心境放鬆了許多,如果一切順利,明天他就會給我消息。
宣隆皇在孫三分的治療下,病情趨於穩定,根據他眼前的狀況,撐過晶後的限期應該沒有任何的問題。我的下一步行動就是利用燕元宗對燕琳的畸戀有效的激起他的鬥誌,
錢四海雖然不會輕易轉向晶後的陣營,不過正如晶後所說,此人唯利是圖,絕不會放過掌控田氏鹽場的大好時機,更何況為公主說媒,和他本人的立場無關,或許在他的心中,薛無忌就算娶到了公主也不會改變薛相國原有的立場,晶後此舉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償失的傻事。他在不影響大局的前提下,從中牟利又何樂而不為呢。
瑤如依偎在我的肩頭,俏臉上洋溢著無限幸福的神情,我這次慫恿晶後為燕琳訂婚,其中也有一定的私心,隻要是我的敵人,我都要想方設法的把她盡快去除,燕琳這個情敵也不例外。
瑤如忽然嬌呼了一聲,纖手指向前方。
我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卻見一名赤裸上身的男子跪在路邊,不斷向地上叩著響頭,額頭上早就已經鮮血模糊,他身後的風雨亭中還躺著一位老人,在那裏紋絲不動,想來已經死去多時了。
路人經過他的身邊大都熟視無睹,沒有人扔下任何的銀錢,想不到秦國的人情冷淡如斯。
我緩緩走了過去,那男子仍然不住的叩頭,我示意瑤如拿出一錠十兩左右的銀子放在地上。
那名男子抬起頭來,他麵目竟頗為英俊,眉宇之間英氣十足,右額角刺著青色的文字,看來此人曾經是一名囚犯,難怪路過的行人紛紛避之不及,卻不知道此人怎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謝公子大恩!”他顫聲道。
我這才注意到他的頭上插著一個草標,我在大康之時曾經見到過這樣的場景,像這種人多數都是貧困潦倒,當街賣身為奴,以換來銀兩安葬至親。
他拿起那錠銀子:“在下唐昧,以後終生願為公子為奴!”
我淡然笑道:“區區十兩銀錢,哪能值得你如此付出!”轉身和瑤如正要離去。
唐昧大聲道:“公子!請留下大名,唐昧安葬好母親之後,即刻追隨公子侍奉左右。”
我轉過身來,向唐昧道:“父母生你於世上,必然想看你有朝一日建功立業,光耀門楣,又有誰希望自己的子女終身為奴,永無出頭之日。”
我又拿出一張銀票:“唐昧!你葬母之後,拿著這些錢,好好的做些事情,以慰你母親的在天之靈。”
唐昧堂堂七尺男兒,此時竟忍不住落下淚來,他並沒有收我的銀票,轉身來到風雨亭中,小心抱起母親的屍首,向城門處大步走去。
瑤如美目中充滿了崇敬,纖手用力的挽住我的臂膀。
我們正欲回轉的時候,忽然四匹駿馬疾馳二來,我拉住瑤如躲向一旁,那四匹駿馬在我的麵前居然停了下來。
為首的那名黑衣武士勒住馬韁,狂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瑤如姑娘!”
瑤如嚇得花容失色,緊緊握住我的手臂,嬌軀不住顫抖。
那名黑衣武士翻身下馬,向我們走來:“岐王殿下難道將你送給了這個呆子嗎?”他伸手欲向瑤如抓來。
我將瑤如護在身後,怒道:“大膽!在秦都之內居然敢如此放肆!你眼中還有王法嗎?”
黑衣武士遇到我淩厲的眼神,不由得微微一震,隨後又大笑起來:“你算個什麽東西?岐王和我是刎頸之交,瑤如是我舊時的情人,我們說句話兒又幹你鳥事!”
他一把抓住我的臂膀,狠狠的將我推到一邊,瑤如嬌呼一聲,玉臂已經落入他的大手之中,黑衣武士猖狂笑道:“岐王糊塗,怎會將如此美人送給一個毫無用處的廢物,我這就去求他將瑤如賞賜給我!”
瑤如拚命掙脫,泣不成聲道:“混蛋!你放開我!”
黑衣武士和周圍同伴齊聲大笑起來。
我正欲從地上爬起,卻被黑衣武士一腳又踢在小腹之上,身體重新趴倒在地上。
一個冷酷的聲音道:“放開她!”唐昧抱著母親的屍首不知何時出現在我的麵前,他單臂將我從地上攙起,然後轉身怒視那名黑衣武士道:“我不會重複第二遍!”
黑衣武士哈哈狂笑起來,唐昧忽然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衝了上去,笑聲頓時中斷。唐昧的手閃電般從黑衣武士的腰間抽出了彎刀,寒光閃過,四名武士的喉頭全部出現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幾名武士的臉上的表情驚恐到了極點,他們的雙手向喉頭摸去,沒等完全做出這個動作,鮮血從喉頭處噴射而出,幾人掙紮著跌倒在地上,頃刻之間已經一命嗚呼。
瑤如大哭著撲入我的懷中,我被唐昧冷酷淩厲的出手深深震撼了。唐昧冷冷將彎刀擲在地上,刀鋒深**入青石板地麵兩寸有餘,刀身仍舊在顫抖不止。
周圍人群頓時慌亂起來,這裏距離城門很近,數十名守城的秦兵聽到消息,迅速將我們包圍了起來。
唐昧深深看了一眼母親早已冰冷的麵龐,緩緩將她的屍身放在我的麵前,恭恭敬敬向我叩了三個響頭。
我慌忙扶起他道:“你何必如此!”
唐昧道:“請恩公替我安葬母親,唐昧恐怕做不到了!”
兩名秦兵衝上來抓住他的臂膀,想用繩索將他捆綁起來。我大聲道:“住手!”掏出晶後給我的龍佩:“這是宣隆皇親賜的龍佩,你們誰敢綁他!”
幾名秦兵頓時猶豫起來,已經有人認出我是康國質子,晶後剛認的義子,再加上我拿出宣德皇的龍佩,這些人膽子再大也不敢輕舉妄動。
被唐昧殺掉的四名武士,全部都是岐王府中的門客,岐王燕元宗在一月以前派他們前往大漢國辦事,所以不知道我被晶後認為義子的事情。這幾人向來被燕元宗所看重,在門客中地位超然,驕橫無理。
守門的將領將我請到一邊低聲道:“此人剛剛從獄中放出,又惹下四條人命,末將若是不把他羈押,恐怕無法交代。”
我分辨道:“分明是這四人挑釁,唐昧拔刀相助!”
那將領笑道:“平王放心,我會把其中的緣由全部匯報上去,不過若想保住唐昧的腦袋,恐怕需要岐王不去追究。”
我點了點頭,囑咐道:“唐昧是我的恩人,你們要好生對待他。”
將領信誓旦旦道:“平王盡管放心,小的做事自有分寸。”
我先來到附近的義莊吩咐老板將唐昧的母親厚葬,讓瑤如留下操辦,務必將此事做好,然後才去找岐王。
燕元宗顯然已經收到了消息,臉上充滿了不悅之色,他早就預料到我會來找他。
“王兄!”我恭恭敬敬的喊道。
燕元宗歎了口氣:“胤空你可是為那唐昧來求情的?”看來早就有人將事情的始末匯報給他。
我點了點頭道:“此事都是因我而起,唐昧一心報恩,還望王兄看在他忠孝仁義的份上放過他這一次。”
燕元宗道:“你可知道他殺掉的是我得力的門客,其中的丘武還曾經救過我的命!”我心中暗笑,燕元宗手下的門客果然良莠不齊,像這種品行低下的賤民,居然被他如此看重。
燕元宗伸手在廊柱上拍了一拍:“他們調戲瑤如的確不對,可是我把瑤如送給你這件事他們並不知情,再者說為了區區一個女子,動輒便殺掉四條人命,實在是有些過分!”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責怪的意思。
我卻未曾感到此事有任何的過分,唐昧殺掉這四名門客正合我心,無論是誰觸犯我的利益,我都要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我表麵上仍舊謙恭的請求道:“還請王兄給他一個機會。”
燕元宗怒道:“若是不給他一個教訓,以後我的六千門客豈不是個個都心如死水,我燕元宗又如何取信於人?”
“大哥!”我屈膝在他的麵前跪了下來,燕元宗看來動了真怒,不過他向來心軟,我稍稍利用一些手段應該可以說服他。
燕元宗道:“你起來說話!”
“王兄若是不答應放過唐昧,胤空便一直跪下去!”
燕元宗歎了口氣:“也罷!此人倒也算得上一位義士,我答應你就是!”
“謝王兄!”我這才從地上站起身來。
燕元宗道:“不過唐昧以後絕不可以留在大秦境內。”他隻要答應放過唐昧,這件事自然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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