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如果這都不算愛

“哦。陳默點點頭,伸手接過鮮花,他先進去跟池北轍匯報。

池北轍聽後修長的手指頓在了黑色的鍵盤上,沉思幾秒他還是起身走到門外。畢竟對方是喬凝思母親的人,既然代表了喬凝思的母親,池北轍自然很尊敬對方,親自請郝荼菲進了病房。

他吩咐陳默去泡茶,這才坐到床頭對喬凝思介紹,“凝思,你母親讓人來探望你了。”

母親當年離開得早,喬凝思連自己母親的樣子都沒有記住,何況是母親身邊的下屬?聽過池北轍的話後,喬凝思的臉色立即沉了,“架子擺得倒是挺大,她心裏如果真的惦記我這個女兒。她怎麽不親自來,打發你一個下屬過來是什麽意思?”

“看不起我們嗎?”喬凝思說著看了一眼郝荼菲送來的鮮花,抬著下巴語氣裏的譏誚更盛,“你現在就可以帶著東西走了,回去後轉告你們家夫人,我喬凝思沒有她這樣的母親。”

郝荼菲來之前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可沒有想到喬凝思會反感自己的親生母親到這種程度,她的麵上有些尷尬,試圖為家主說幾句好話,“池太太,正是因為家主知道你不想看到她,所以……”

“你夠了沒有?!”喬凝思一臉冷若冰霜地打斷郝荼菲,拿在手中的書也“啪嗒”一下用力摔在床頭櫃上,喬凝思手指著門。“你立即走。”

郝荼菲完全沒有想到家主的女兒這麽大的脾氣,臉色有些白了,無奈地看向池北轍,“池先生,你看這……”

認識這麽久,池北轍也是第一次碰上喬凝思此刻這樣強勢淩厲的一麵,平日裏她是那麽乖巧溫順的小女人,這讓池北轍修長的眉宇擰了起來,溫和地讓郝荼菲去陳默那邊喝茶。

他轉過身把喬凝思摟入懷裏,“我明白你很排斥自己的母親,但既然她讓人過來了,就說明還有那麽一點心意,不管怎麽樣。表麵功夫我們要做是不是?”

喬凝思的身子一顫,眼中的淚水差點掉出來。

她以為自己無緣無故發火,在外人麵前不給池北轍麵子,池北轍會斥責她,可事實上池北轍是那麽清楚她心裏的想法。

她不能原諒當年母親背叛了父親,同時也拋棄了尚在繈褓中的她。這些年她隻當自己沒有母親。以後也不想跟母親有任何聯係。

“好了,別難過。”池北轍的大手撫在喬凝思背後的頭發上,這兩天已經在補身體了,可這小丫頭受傷後還是瘦了。

池北轍心裏疼痛,下巴摩挲在喬凝思的頭頂,溫柔地安撫道:“郝小姐隻是辦事的,我們也不要太為難人家,讓她喝杯茶再走可以嗎?”

喬凝思這才妥協地點點頭,“嗯。”

有外人在,池北轍不好一直抱著喬凝思,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拿過那本漫畫書繼續讓喬凝思看,池北轍走到沙發那裏招待郝荼菲,“沒有想到郝小姐如今在我嶽母身邊任職,這些年郝小姐過得怎麽樣?”

陳默在這時把一杯茶遞給郝荼菲,聞言他詫異地挑挑眉,原來老板和這個郝小姐是故交嗎?

而既然他不認識,那就說明郝小姐是老板退役前的朋友,那個時候陳默還沒有跟在池北轍身邊。狀諷在弟。

“謝謝。”郝荼菲從陳默手中接過茶,目光深深地看了陳默幾秒鍾,又連忙轉開,淡淡地對池北轍笑道:“還好。”

事實上她過得一點都不好,這十多年不僅被另一派的犯罪團夥追殺,就連警方也一直在找她,虧得有家主的庇護,她才能活到現在,也還有機會再見到麵前的這個男人。

郝荼菲喝了一口茶,目光似有若無地掃向池北轍身後的陳默。

池北轍注意到郝荼菲的神色,狹長的雙眸眯了眯,並沒有再說什麽,而是側過頭低聲問背後的陳默,“這都十點了,怎麽敏南還沒有上班?她也沒有向我請假,是陪小紫蘇去開家長會什麽的,還是有別的事情了?”

郝荼菲聞言身子一顫,小紫蘇是陳默的女兒嗎?算起來也該有十歲了,但為什麽是林敏南陪小紫蘇開家長會?也就是說,如今陳默和林敏南在一起了嗎?

“我……她……敏南她身體有些不舒服。”陳默一緊張就結巴的毛病犯了。

事實上具體他也不知道林敏南為什麽沒有來上班,而這些年就算生病,林敏南也會強撐著,今早什麽都沒有通知就曠工,不像是林敏南的行事作風,這讓陳默有些擔心。

昨晚林敏南穿好衣服下車前告訴他,兩人之間隻是一夜情而已,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玩玩遊戲不要太當真,往後他們還是同事、搭檔,這樣的話讓陳默聽了心裏很不舒服。

不說他有多愛林敏南,但至少他對林敏南是認真的,如果真要玩一夜情的遊戲,也不會找林敏南,若不然這種行為很傷人吧?

陳默正想著,林敏南在外麵敲門後匆忙走了進來,垂眸站在池北轍的麵前,“抱歉池先生,昨天晚上我發燒,所以起床晚,遲到了。”

話音剛落,池北轍還沒有來得及關心自己的下屬,陳默已經大步走過去,握住林敏南的胳膊,低著頭擔憂地問:“還好吧,現在退燒了沒有?”

他伸手就往林敏南的額頭上摸,本來在平日這種動作很正常,但今天林敏南卻一下子拍掉陳默的手,“我沒事。”

說完也不管陳默的反應,林敏南站在了池北轍的身後,這時才看清楚對麵沙發上女人的麵容,林敏南愣了一下,“這位是……”

“林小姐你好,我是池太太母親身邊的人,代替池太太的母親來探望池太太。”郝荼菲站起身,友好地伸出手要跟林敏南握一下。

林敏南卻不給郝荼菲麵子,想到從小就狠心把自己丟在孤兒院的父母,她對郝荼菲冷聲譏誚道:“身為一個母親,這麽多年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不聞不問,如今我家池太太做了池家豪門的大少奶奶,她又想著來巴結了嗎?”

郝荼菲:“……”

好吧,看來這裏所有的人都不歡迎她,但郝荼菲也不能就這樣走了,否則回去後怎麽跟家主交代?

氛圍一時間有些僵硬,池北轍卻仍舊是不動聲色地飲茶,這時又有人在外麵敲門。

林敏南快步走過去,池北轍心想著今天早上怎麽如此熱鬧,林敏南就把喬慶華和喬凝冽帶進來了。

池北轍看到後連忙站起身,“爸、大哥。”

喬凝思也連忙掀開被子下床,喬慶華幾步上前,按住女兒的胳膊,“坐著吧,不要碰到了傷口。”

“我沒事,爸和大哥你們不要太擔心了。”喬凝思靠坐在那裏,對父親和大哥搖搖頭,本來想瞞住他們的,但應該是江芷玥對他們說了,他們才匆忙趕過來的吧?

喬慶華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拍了拍女兒的手,並沒有提起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而是問站在自己身側的池北轍,“凝思現在安全了嗎?”

“爸請放心,我會保護好凝思。”池北轍斟酌著回答。

他覺得江芷玥和喬慶華兩人應該都清楚犯罪團夥的人為什麽要刺殺喬凝思,但很顯然他們不想讓他和喬凝思知道真相,這讓池北轍更加覺得整件事情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簡單,而是可能牽扯到幾代人和幾個派係之間的鬥爭。

“其實我有個提議。”喬凝冽抱著手臂站在一旁,氣質冷峻、卓然不凡,額前垂下來的墨色發線遮掩住他的眉眼,讓此刻他眸子裏的神色看上去明滅不定的,“凝思一直想去國外留學,讀研究生也是她之前的目標。”

“那麽倒不如過幾天凝思痊愈了,就把她送去美國一段時間,這樣不僅可以完成她的夢想,而且還可以避避難,那些人總不能還追到美國去吧?”

池北轍和喬凝思聞言皆是一愣,兩人麵麵相覷,過了一會還不等池北轍開口,喬凝思就搖搖頭,語氣強硬地對大哥說:“我不去,到美國讀書隻是我以前的目標,如今我隻想和阿轍在一起。”

“大哥你是沒有分清狀況吧?我和阿轍都已經結婚、建立一個家庭了,我要對阿轍和我們這個家負責,而不是一個人可以什麽都不管,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上次因為葉承涵的離間,喬凝思和池北轍分開回到家後,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大哥竟然立即就要把她送去美國。

若不是她以照顧生病的父親為理由,恐怕她早就身在美國,後來也不會有再挽回的機會了,而此刻大哥又舊事重提,不惜讓她和自己的老公兩地相隔,一點也不顧及她的感受,大哥到底是怎麽想的?

難道看不出來她有多喜歡池北轍,直到如今她已經離不開池北轍了嗎?

“不要任性,我們是為了你好。”喬凝冽眉頭深鎖接過喬凝思的話,淡淡地瞥了一眼自己身側的池北轍,“這次加上幾個月前在商場,這種事已經發生過兩次了,好在凝思命大,但若是再有第三次呢,妹夫你能保證護得凝思周全嗎?”

池北轍的麵色有些蒼白,抿了抿唇低沉道:“還沒有發生的事情,我不想做假設,我隻是知道無論在什麽情況下、發生什麽事,我都會用自己的命護凝思安全。如果在將來的某一天,她真的有什麽三長兩短,那麽我也會陪著她,上窮碧落下黃泉。”

在還沒有喜歡上喬凝思之前,他或許可以放手成全喬凝思的夢想,然而一旦有了感情,他就不可能那麽偉大了。

因為愛情本身就是自私而又充滿了占有,所以他怎麽能同意把喬凝思送去美國,離他那麽遠,否則他不可能再每天抱著她,甚至兩人見一麵都難,這樣的狀態一定會讓他發瘋吧?

而喬凝思聽了池北轍的話,眼中的淚水就突然掉了下來。

她不明白為什麽犯罪團夥的人一定要她的命,可即便待在池北轍身邊是危險的,而或許去美國就安全了,她還是不會離開池北轍。

就像池北轍剛剛說的,會用性命護她周全,陪她生、陪她死,陪她上至碧落、下到黃泉,如果這都不算愛,那麽池北轍還要做到什麽程度,才算真的愛她?

這一刻喬凝思想,就算池北轍始終沒有對她說過愛,她也已經完全而真實地感受到了。

喬凝冽麵對深情的兩個人,一時間有些語塞,沉默片刻他還想說些什麽,喬慶華在這時開口對女兒說:“什麽把你送去美國?你大哥說得不算,你不用放在心上,好好養傷吧,有空多回去看看爸。”

喬凝思含淚點點頭,“嗯。”

喬慶華憐愛地摸了摸女兒的腦袋,又叮囑了池北轍幾句,這才起身告別離開。

一走出病房,喬凝冽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忍不住就對自己的父親發火,“爸,你明知道他們那一派係的人為什麽要殺凝思,為什麽反對把凝思送走?”

“隻有暫時離開了這裏,等到他們幾個派係分出勝負,選出真正的唐家家主後,凝思的存在就不再是他們的威脅了,到時候凝思也就絕對安全了。”

喬慶華聞言頓住腳步,表情凝重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你能確定他們什麽時候能分出勝負嗎?多少年了都沒有一個結果,而凝思作為風口浪尖上的人,如果他們真的想殺凝思,躲能躲得掉嗎?”

“而且你不是沒有看出來,凝思現在有多喜歡池北轍,我們真的太逼她,以她那麽倔強的性子,自殺威脅我們這種事不可能做不出來。”

事實上,上次喬慶華也看出來葉承跡的陰謀了,而他將計就計的原因就是想借此把喬凝思送去國外,隻是沒有想到最後喬凝思還是回到了池北轍的身邊。

喬慶華和兒子正說著,這時有個穿著高領黑色風衣的男人跟他們擦肩而過,雖然那男人大步流星的帶起一陣風,但在那短暫的幾秒鍾,喬慶華還是看見了那個男人綠褐色的眼眸。

是他?!

喬慶華的麵色微微一變,想起那天江芷玥說就是這個綠褐色眼睛的混血男人救了喬凝思,喬慶華緊繃的臉色緩和下來,拍拍兒子的肩膀,低聲道:“我估摸著凝思的母親就在這附近,想必唐家已經派人在暗中保護凝思了,再加上池北轍的勢力,那些人暫時應該沒有機會和能力再對凝思下手了,我們不用太擔心。”

喬凝冽聞言回頭看過去,那個穿著黑色長風衣的男人背影恰好消失在走廊的轉角處,喬凝冽緊皺的眉眼舒展開,唇畔勾起一抹弧度,“真是好久不見了。”

而在喬凝思的父親和大哥離開後不久,郝荼菲收到男人發來的短信,告訴她可以走了,郝荼菲這才起身跟池北轍幾個人告別。

陳默和林敏南把郝荼菲送到門外,臨走之前郝荼菲又一次目光悲涼地看了陳默一眼,這讓陳默感到很奇怪,轉過頭笑嗬嗬地對林敏南說:“這女人是不是對我一見鍾情了?我注意到她用別有深意的眼神看了我好多次。”

“她對你何止是一見鍾情,恐怕是念想十多年了吧?”林敏南淡淡地瞥了陳默一眼,見陳默表情茫然,似乎真的不認識對方,林敏南頓了一下說:“以我對人過目不忘的神奇能力,哪怕是過去了十多年,剛剛我還是在第一眼認出了她。”

“郝小姐不就是當年你還呼風喚雨時的那個情人嗎?雖然你的情人多不勝數,但為你生下女兒又拋棄不管的情人,也就隻有一個吧?你也是夠了,過去那麽多年不記得人家的樣子情有可原,但郝荼菲這個名字,你竟然也能忘得一幹二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