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凰梧作品 容我緩緩,來時遲 容我緩緩,來時遲 800 網 115 你是想讓我的親生父親入獄嗎?
“禽擇良木而棲。步敬謙的飯碗放在桌子上,沒有絲毫的詫異,淡淡地回答著葉承涵,“我從步家淨身出戶後,那些人就不再受我控製了。或者更確切地說,我和他們之間是平等的,我並非他們的首領,以往我有權有錢時,他們才會跟我合作。”
這話池北轍幾人相信,桌下池驍熠微微用力捏住了葉承涵的手,這女人太一根筋不會說話,步敬謙到底是喬凝思的父親,喬凝思還在場,總不能像葉承涵這樣審問步敬謙。
“我們想知道那些人的行蹤和窩點,繼而讓警方對其一網打盡。當然,我池驍熠自認為自己也不算什麽好人,並非是想為民除害、造福一方,我也沒有那個閑工夫幫警方查案緝拿凶犯。”池驍熠說這話時,目光始終放在步敬謙未曾抬起的右臂上。
今晚一直都是朱靜芸在給步敬謙夾菜,池驍熠倒是不清楚原來步敬謙是左撇子。難道他是在掩飾什麽嗎?
池驍熠心裏這樣猜測著,麵上不動聲色地低沉道:“隻不過我們這些人都招惹過犯罪團夥,尤其是我大哥當年就跟他們結下了仇恨,這些年他們也一直伺機對我大哥下手,所以不借著警方的力量除去那些人,我擔心我大哥幾人的安危會受到威脅。”
步敬謙聞言左手的動作一頓,抬頭看著對麵的池北轍和喬凝思。他的眼睛裏閃爍著溫潤的光芒,語氣則是篤定而不容置疑的,“他們不會再傷害阿轍和凝思,我可以保證。而出於道義和信用,我不能把有關他們的任何信息透漏給其他人,所以你們若是想查,就從別的地方入手。”
喬凝思聽到這裏,心中的怒火冒了出來,她冷聲譏誚著說:“什麽承諾和道義,你這根本就是在包庇要犯,是重罪知道嗎?因為我母親的緣故,我才沒有讓警方抓你這個罪魁禍首,但這不代表我會放過幾次刺殺我,差點讓我命喪黃泉的那些人。”
喬凝思不是聖母。她分得清是非黑白和正義邪惡,而且她本就善良嫉惡如仇,除了她這個受害者外,那個犯罪團夥還幹了其他不少草菅人命、喪盡天良的事情,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話,她希望那些人都受到法律的製裁。
另一方麵,在場的人都知道步敬謙的底細,尤其是葉承涵這個做警察的,那晚過後喬凝思請求過葉承涵保守秘密,放過步敬謙,葉承涵到底動了惻隱之心,好不容易才答應她暫時不向上級匯報這件事。
而今天隨著朱靜柔的死,很明顯葉承涵在懷疑步敬謙是凶手,所以這個時候喬凝思想法設法讓步敬謙配合葉承涵調查,若是步敬謙不坦白。喬凝思擔心葉承涵衝動之下就會逮捕步敬謙。
喬凝思一麵正義的同時,可她還是存有很大的私心,她雖然恨步敬謙入骨,但她真的做不到大義滅親,不希望自己的親生父親後半生在牢獄中度過,不然到時候她的母親怎麽辦?
步敬謙聽出喬凝思語氣裏的驚慌,知道其實喬凝思是在擔心自己,步敬謙心裏頓時很高興滿足,笑了笑對喬凝思說:“是我指使他們刺殺你的,如果你非要報仇的話。就來找我一個人好了。”
就算是警方的力量也難以和犯罪團夥抗衡,要剿滅整個犯罪團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步敬謙不希望喬凝思參與其中,以往他做了很多對不起喬凝思的事情,而如今他想保護好喬凝思,不讓自己最愛的女兒再受到任何傷害,哪怕女兒恨他都無所謂。
“你……”喬凝思氣得肩膀顫抖,說不出話來。
步敬謙是腦子有問題嗎?既然想請求她的原諒,那更應該為他自己辯白,而不是把所有的罪名都一個人攬下來,再者他難道還看不出來,葉承涵和池驍熠今晚是有備而來嗎?隻有坦白澄清,她這個做女兒的才不會太為難,才能幫他。
喬凝思惱得連飯都不想吃了,起身就要回自己的住處,卻被池北轍拉住胳膊。
喬凝思隻好壓著火氣,重新端起碗吃著,隻不過這次她不再說話了。
葉承涵見步敬謙根本不配合,她一巴掌拍在餐桌上,豁地站起身,池驍熠拽都拽不住,葉承涵已經說出來了,“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們懷疑殺死朱靜柔的真正凶手就是你步敬謙或是你讓手底下的人做的,步先生你有什麽話要說嗎?”
池驍熠:“……”
這也確實太不拐彎抹角了,在池驍熠又一次要拉葉承涵坐下,葉承涵卻說了一句滾,池驍熠臉一黑,幹脆也不管了。
罷了,這女人的性子根本改不掉,池驍熠心裏其實還是忌憚步敬謙幾分,擔心步敬謙報複,眼下若是葉承涵真的惹怒了步敬謙,他替葉承涵解決麻煩好了。
就像葉承涵那晚打得是t市的某個高官,他走了好多關係,又親自去醫院探望賠禮道歉,而對方也為了遮醜,才不再追究的。
步敬謙預料到葉承涵會這樣問,他沒有生氣,在幾個晚輩麵前,步敬謙從來都是溫潤優雅的,“如果我想殺朱靜柔,早在很多年前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而且照你所說的,我指使犯罪團夥的人殺了朱靜柔,難道更好的方式不是暗殺、一槍斃命嗎?何必費那麽大周張,又是下迷藥、鋸斷欄杆,又是埋木棍在地上?”
他們幾個人並沒有告訴步敬謙整個案件,步敬謙卻一清二楚,這讓葉承涵更懷疑步敬謙了,她一臉冷若冰霜地反擊道:“過去的幾十年你沒有殺朱靜柔,就跟你為什麽不和朱靜柔離婚是一樣的道理,你是為了自己的權勢和名譽吧?”
“如今你失去了一切,再加上朱靜柔對凝思母親做的那件事,所以你心中的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這才按捺不住取了朱靜柔的性命,而我估計下一個死的人就是江芷玥。但我告訴你,你沒有這個機會了,你陷害江芷玥入獄,以為是一箭雙雕之計,但殊不知江芷玥在牢獄中,才是最安全的。”
這番話喬凝思沒有完全聽懂,她知道步敬謙有殺朱靜柔的動機,但為什麽步敬謙要陷害江芷玥,下一個死的人是江芷玥?
喬凝思抬頭看著步敬謙,想聽聽步敬謙的解釋。
“若是我真的陷害江芷玥,並且還要殺她,那麽葉警官你覺得以我的勢力,就算我身敗名裂了,我就沒有辦法讓江芷玥死在牢獄中了嗎?”步敬謙雲淡風輕地說著,表情裏有了嘲諷之意。
他反問葉承涵,“我奇怪的是,既然你也知道了在當年那件事中,江芷玥和朱靜柔是同謀,你怎麽不定江芷玥的罪?至於你說我愛權勢和名譽,那就更可笑了。”
葉承涵還想說些什麽,一直沉默的朱靜芸在這時開口,“在敬謙心目中,最重要的從來不是權勢和地位。當年他混黑道時遇上了我,我多次勸他脫離那個犯罪團夥,他果真就那樣做了。”
“若不然以他的實力,完全可以當上犯罪團夥的首領,但後來的這幾十年裏,他和犯罪團夥是互利互惠的,並非那些人完全聽命於他。另一方麵,他也有能力坐上步家家主之位,不過最初他就告訴家族裏的人,朱靜柔不能生育,他和朱靜柔不會有繼承人,所以這讓想扶持他的那些人也沒有了立場。”
“而就在不久前的晚宴上,他也為了我,寧願淨身出戶。”這些事都是朱靜芸最近才知道的,原來那些年並非她一個人承受著痛苦,步敬謙也為她付出了太多,隻不過他們彼此都沒有給彼此解釋和挽回的機會,以至於錯過了二十多年。
此刻朱靜芸說著這一切時,她眼中泛起了淚光,定定地看著對麵的葉承涵,“難道敬謙所做的這些,還不能推翻葉警官口中他愛權勢和地位的說辭嗎?朱靜柔到底是我的親生妹妹,我不希望朱靜柔死,那麽我相信,步敬謙就絕對不會是殺她的凶手。最新章節全文閱讀”
葉承涵在朱靜芸那樣的目光下有些慚愧,低下頭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我也相信步先生。”喬凝思接著說道。
就在剛剛那一刻,喬凝思覺得步敬謙是真的愛朱靜芸,而朱靜芸也不是善惡不分的人,幾十年後還突破重重阻礙和步敬謙在一起,喬凝思堅信母親的選擇不會錯,哪怕她現在還不能接受步敬謙,但她會和母親站在一起。
“當然,光是我們相信也沒用。”喬凝思看向葉承涵,認真地說:“承涵既然你已經懷疑步先生了,那就拿出證據來。”
“如果朱靜柔真的是步先生殺的,那麽到時候我和我母親絕對不會再包庇罪犯。步先生若是清白的,今天你在飯桌上冤枉了他,在抓到真凶後,我希望你能跟步先生道歉。”
“好。”葉承涵點點頭,她從來都是有錯就改的人,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她不會吝嗇一句道歉。
步敬謙被指控時都沒有什麽表情,此刻在朱靜芸和喬凝思的維護下,他漆黑的眼睛裏抿入一團猩紅,欣慰又感動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喬凝思卻在這時拉開椅子起身,淡淡地說:“我吃飽了,你們繼續吧。我今天很累,先回住處了。”
“凝凝……”池北轍知道喬凝思隻吃了幾口飯,見狀他連忙伸手要把喬凝思拉回來,但喬凝思卻一言不發地甩開他,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池北轍看著喬凝思孤單而冷漠的背影,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隻覺得胸口像是被重重捶了一拳頭,悶疼悶疼的。
“這段時間麻煩阿轍和思思你們兩人了。”步敬謙在這時開口。
池北轍回頭看向他,步敬謙在桌下握住朱靜芸的手,“我和靜芸住在這裏有兩個月了,外麵也都平息了,所以準備明天就搬回我新購置的房子。”
池北轍聞言有些意外,不過很快明白過來朱靜芸和步敬謙的良苦用心,因為步敬謙和朱靜芸兩人跟江芷玥之間的矛盾,已經影響到了池北轍和喬凝思的感情,旁人都能看出來,最近喬凝思對池北轍越來越疏離,不是刻意的冷戰,而是從心裏表現出來的一種抗拒,就像剛剛。
池北轍抿抿唇,又有些擔憂地問步敬謙和朱靜芸,“但是嶽母和叔叔你們兩人……有錢嗎?”
朱靜芸和步敬謙曾經都是呼風喚雨、家財萬貫的人物,如今池北轍卻在擔心他們沒有錢養活自己,池北轍覺得這對於兩人來說,是太大的難堪。
不過朱靜芸和步敬謙都沒有放在心上,步敬謙雲淡風輕地說:“這點阿轍不用擔心,雖然我現在確實淨身出戶了,但當年跟靜芸確定關係後,我給了她一張以她的身份證開戶的卡,每個月固定給她五萬。”
“哪怕後來分手了,她把卡還給我,我也沒有間斷過,後來這些年,我錢賺得比那時多了,一個月就往卡裏存進一百萬或者更多,所以直到現在幾十年過去了,想必也有幾十億了吧。”
不要說池北轍和池驍熠幾人了,就連朱靜芸自己也很驚訝,她知道當年步敬謙給她錢,並非是以包養來侮辱她,那時他就單純地想讓她花他的錢。
但朱靜芸不知道,多年來步敬謙竟然一直堅持往卡裏放錢,就算存錢,也不是這個存法吧?
朱靜芸怔愣地盯著步敬謙。
步敬謙想親朱靜芸一下,可知道朱靜芸不願在晚輩麵前失態,他隻好用力地握緊朱靜芸的手,低沉道:“隻是一種習慣和寄托而已。”
“因為隻有這樣,我才可以欺騙自己你還在我身邊,還是花著我的錢,你朱靜芸依舊屬於我步敬謙這個男人的。”
朱靜芸的眼淚掉了出來,大顆大顆像是珍珠一樣,砸在步敬謙的手腕上,步敬謙忍不住,到底還是彎起手臂,把朱靜芸摟入懷裏。
這天晚上池北轍先回去了,留著池驍熠和葉承涵走在後麵,今晚的月色很好,棧橋的欄杆上堆了一層雪,把夜晚映照得越發明亮,池驍熠和葉承涵一路沉默地走了一會,池驍熠突然笑了一聲。
葉承涵覺得莫名其妙,想問池驍熠抽什麽風,池驍熠的腳步停了下來,葉承涵也隻好頓住,一抬頭就對上池驍熠那雙灼熱的桃花眸裏,而他身後掛著一輪圓月,這樣唯美寂靜的背景下,男人的臉也忽然變得柔和,葉承涵的呼吸猛地一窒。
“承涵,現在我在想……”池驍熠抬手握住葉承涵的臉,冰天雪地裏,他的手掌厚實而又溫暖,葉承涵無比貪戀他的觸碰,一時間也忘記了推開池驍熠。
而池驍熠唇邊依舊噙著幾分的笑意,用他低沉而好聽的嗓音一字一字說:“我在想其實我可以學學步敬謙,你不要我的房子和五百萬,那我也給你辦一張卡。”
“我一個月放進去五百萬,到哪一天我也身敗名裂、一無所有了,你這裏還有我一大筆錢,這樣我就無所畏懼了。”
他分明說著很溫柔深情的話語,可葉承涵心裏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為她看到池驍熠此刻笑得有多勉強,並且苦澀又落寞。
葉承涵胸口一陣劇痛,她想也沒有想就問池驍熠,“池家是不是快破產了?”
池驍熠一愣,隨後放開葉承涵,雲淡風輕地說:“誰知道呢,反正給你開個戶放錢進去,也能以防萬一。”
“我怎麽幫你?”葉承涵仿佛沒有聽見池驍熠戲謔的話語,往前走出半步,認真地問池驍熠,“除了盡快查明真相,讓江芷玥出獄外,我還能怎麽做?”
“池驍熠,我讓葉家幫你好嗎?當然,我沒有要求你回報,我……”
話說到一半,池驍熠突然沒有來由地打斷葉承涵,低沉地問:“其實你是愛我的對吧葉承涵?”
葉承涵的身子猛地一顫,在池驍熠緊逼的目光下,她隻覺得一顆心跳得很快,都要衝破胸膛了。
葉承涵連忙低下頭,兩手鬆開了攥緊,攥緊了鬆開……如此反複中,她想起池驍熠住院裝失憶時,問她真正愛的男人是誰,當時她沒有說,隻告訴池驍熠等他記憶恢複了,她就會讓他知道。
而此刻承認自己愛池驍熠,也還是那麽難,若是她還和池驍熠在一起,或許她有那個勇氣,可如今他們即將離婚了,她再說愛他,能挽回什麽嗎?
就算能,她覺得自己也有點無法接受善變的池驍熠了,尤其是池驍熠或許再次和江心瑤發生關係了吧?
以往她可以不計較,但如今葉承涵做不到了。
“我知道了。”池驍熠唇畔的弧度比剛剛還要自嘲落寞,語氣裏倒是聽不出什麽,他抬起手,摸了摸葉承涵的頭發,眸子被映照得特別溫柔,熠熠生輝,“我不需要你幫我什麽,你隻要照顧好你自己,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你的胃好點沒有?若是還不舒服,明天就去醫院看看。既然如今又回到了警局,就不要再那麽衝動了,你是女孩子,不要什麽事情都第一個衝上去。”
池驍熠收回手,很想抱葉承涵一下,又竭力克製住,他轉過身邁開兩條修長的腿,頭也不回地對葉承涵說:“我走了,你早點休息吧。”
葉承涵呆愣地站在原地,看著池驍熠遠去漸漸被夜色淹沒的背影,直到視線裏模糊一片,葉承涵摸了摸臉,發現不知何時自己早就淚流滿麵了。
她現在已經琢磨不透池驍熠的心思了,既然和江心瑤在一起了,為什麽不跟她離婚?當初離婚也是他提出來的,為什麽還一直拖著?
她都決定跟他斷掉一切了,他為什麽還要出現在她的麵前,更甚至剛剛說出那樣一番話,難道他對她的關心,隻是念在過去的情分上嗎?
如果是這樣,葉承涵一點也不想要,但不可逃避的是她的心又亂了,原本堅定要離婚,此刻卻在池驍熠三言兩語中和他溫柔的目光裏,她就沒出息地動搖了。
這男人到底想怎麽樣?
幹脆給她一個痛快好了。
而這邊池北轍從浴室出來後,床上的喬凝思早就一個人先睡了,隻不過在每次池北轍掀開被子抱住她後,她都會醒過來,自發依偎到池北轍的胸膛。
但這次喬凝思也隻是身子僵硬了一下,背對著池北轍沒有轉過來,這種狀況已經持續兩個多月了,即便晚上池北轍想要她,她也沒有多大的興趣。
就像此刻,池北轍在被子裏把喬凝思的睡衣都脫掉了,不斷地在喬凝思身上點火,喬凝思也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喬凝思的冷淡澆滅了池北轍所有的熱情,池北轍拉好被子蓋住她赤果的身子,隨後鬆開喬凝思,仰麵躺在那裏,池北轍閉眼喘息著。
好半天他平複下來,看了無動於衷的喬凝思一眼,池北轍抿抿唇,艱澀道:“我哪點做錯了,你可以告訴我嗎?”
喬凝思雙眼緊閉著,淚水無聲地往下滾落,咬著唇一句話也不說。
池北轍看到喬凝思的肩膀顫抖著,再次側過身,從背後抱住喬凝思,摸到喬凝思滿麵的淚水,他的心陡然一疼,“你在怪我是嗎?”
“但江芷玥畢竟是我的親生母親,我這個做兒子的,不可能不管她,你也有你的母親,那麽就應該理解我不是嗎?”
“是,我理解你。”喬凝思點點頭,隨後掙開池北轍的懷抱,從床上坐起身,她一臉失望地看著池北轍,“但你是怎麽做的?你和池驍熠都懷疑步敬謙是殺害朱靜柔的真正凶手,為了救江芷玥,今天晚上在飯桌上,你們三個人把步敬謙當成犯人一樣審問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你也說江芷玥是你的母親,你不能不救,那朱靜芸和步敬謙呢?我難道就能看著你們把我的親生父親送進監獄嗎?”
池北轍也隨之坐起來,跟喬凝思隔了一段距離靠在那裏,他從床頭櫃的抽屜裏找出煙,點燃後放在唇邊。
這段時間他經常抽煙,喬凝思不管他了,他也就自暴自棄,不在乎是否對身體不好了。
“我們隻是懷疑步敬謙,並沒有說他一定是凶手。”池北轍一張臉漸漸被淡青色的煙霧遮住,表情難辨,他沒有去看喬凝思,“步敬謙有殺人的動機,再者他確實做過不少違法犯罪的事,就算……”
“就算被槍斃了,也死不足惜對吧?”喬凝思接過池北轍的話,她看著池北轍,冷嘲熱諷地說:“你做過軍人,覺得你池北轍代表的是正義,你仁慈博愛,為民除害我能理解,但難道江芷玥就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嗎?”
“恐怕不比步敬謙少吧?這個時候你所謂的黑白和善惡呢?你怎麽不大義滅親,把江芷玥送去槍斃呢?”
池北轍無言以對,喬凝思這麽狠毒的話語刺得他心口泛疼。
作為子女,很顯然他和喬凝思都是自私的,在親情麵前,做不到冷血置之不理,就像江芷玥入獄,池北轍必須想法設法救一樣,哪怕江芷玥也罪無可恕。
“其實朱靜柔確實是江芷玥推下樓的吧?”喬凝思說這話時,注意到池北轍的肩膀微微一震,她笑了笑,“果然是這樣……即便江芷玥不是有意要殺朱靜柔,那她也是真正凶手最大的幫凶。你指責我包庇步敬謙,你自己甚至去救江芷玥這個犯罪嫌疑人。”
“所以自私就是自私,不要再說什麽步敬謙死不足惜,你親生母親是被冤枉的這種話。現在我也告訴你池北轍,你如果真的為救江芷玥,而陷我的親生父親於不利之地,那麽我們兩人就完了。”喬凝思這番話說得決絕,絲毫沒有賭氣的成分。
池北轍猛地轉頭看向喬凝思,喬凝思跟他對視幾秒鍾,隨後她穿上被池北轍脫掉的睡衣,下床從主臥室裏走出去。
池北轍見狀立即摁滅煙,大步跟過去,看到喬凝思走進去隔壁的客房,池北轍伸手拉住喬凝思的胳膊,“你在主臥室裏睡吧,我睡客房。”扔係匠技。
其實臥室和客房都差不多,隻不過客房要小一點,床上還沒有鋪被子,需要一番整理,而且生活用品什麽的都在臥室裏,池北轍也擔心喬凝思睡不慣陌生的房間和床,所以如果真要這樣,那他把主臥室讓給喬凝思好了。
喬凝思沒有說什麽,拽開自己的手臂準備進去,池北轍卻先她一步邁開腳步,緊接著“砰”一下,從裏麵把門關上了。
喬凝思穿著單薄的睡衣站在外麵,很久都沒有動一下。
池北轍的立場也很明確,他沒有妥協,而這次喬凝思也不會退讓。
第二天,池北轍和喬凝思兩人一起把步敬謙和朱靜芸送去新的住所,兩人之間除了像往常有些疏離外,並沒有在朱靜芸和步敬謙麵前表現出太大的情緒,路上知道了喬慶華因為朱靜柔的死而悲痛欲絕,暈過去之後被送去了醫院。
喬凝思和朱靜芸幾人買了鮮花水果去探望,等朱靜芸、步敬謙以及池北轍三個人進去後,喬凝思以上洗手間為借口,隨後一個人找到了喬慶華的主治醫生。
“張醫生。”喬凝思淡笑著問候對方,提起喬慶華的病情,喬凝思臉上透著濃重的擔憂,“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你跟我說實話,我養父的身體還好嗎?我害怕他……”
張醫生不是兩年多前負責喬慶華癌症的醫生,因此一時間沒有聽明白喬凝思話裏的意思,他玩笑般安撫道:“太太,你養父隻不過是悲傷過度才昏厥的,身體還很健朗,並沒有其他什麽大礙,可以長命百歲。”
“什麽?”喬凝思怔愣,頓了一下說:“兩年前我養父患上過癌症,後來治好了,我以為這次他癌細胞又擴散了,沒事就好。”
張醫生比喬凝思還莫名其妙,“從檢查結果來看,你養父從來沒有患上過癌症,當時他在哪裏檢查的,是不是診斷有誤?太太應該來恒遠的……”
十多分鍾後,喬凝思從醫生的診室裏出來,臉上原本掛著的笑一下子褪去了,轉瞬變成諷刺。
嗬,喬慶華並沒有得過癌症,那麽當初是怎麽回事?喬凝思覺得以往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這一刻都得到了答案。
江芷玥、喬慶華以及池北轍,或者更多的人聯合起來欺騙了她。
“你都知道了?”幾步遠外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喬凝思抬頭一看,喬凝冽就站在那裏,在這時走了過來。
喬凝思抿了抿,並沒有說話,若是這個時候表現出絲毫的動搖,那麽或許就會掉進另一個陷阱。
而喬凝冽知道喬凝思很謹慎,不會輕易就相信別人的話,因此這個時候他也沒有多說,從錢包裏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喬凝思。
喬凝冽低沉道:“這上麵有葉承跡的聯係方式,如果你想知道兩年多前,江芷玥和池北轍到底是怎麽把你娶進池家的,你可以打電話給葉承跡。”
“無論過去都發生了什麽,葉承跡是最愛你的那個人,我希望你能暫時拋開對他的成見,有機會找他好好聊一聊。”
喬凝思翻了翻名片,原來葉承跡去了美國,在哈佛大學做了講師,喬凝思並沒有太大的意外,因為她知道葉承跡確實有那樣的才華和實力。
手機在這時震動起來,喬凝思看到是池北轍打過來的,她迅速掃過一眼葉承跡的聯係方式,隨後把名片丟進了垃圾桶裏,一邊接通電話,剛轉過走廊,池北轍就站在那裏等她。
池北轍看到喬凝思身側的喬凝冽,他擰了一下眉頭,收起手機走到喬凝思跟前,池北轍的手臂摟住了喬凝冽的腰,“醫生怎麽說的,爸有沒有大礙?”
“我從洗手間裏出來後,剛準備去找醫生問一下,你就打電話過來了。”喬凝思估摸著池北轍應該是疏忽了,所以沒有提前囑托那個醫生。
而等她這話說完後,想必池北轍會在背後安排那些醫生,到時候她再聽到的版本,可能就變成了喬慶華癌細胞擴散之類的了。
喬凝思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從一開始就活在了池北轍的欺騙中。
再次進了喬慶華的病房,沒想到付朝桓和葉承涵,以及其他幾個辦案人員也來了,剛剛還處在沉睡中的喬慶華醒了,看到步敬謙也在,他猛地起身抓住床頭櫃上的杯子,就用力向步敬謙砸去,“你來做什麽?!你已經把朱靜柔殺了,難道還想害我不成?”
步敬謙反應迅速地躲過那個杯子,拉了朱靜芸退到一邊,而池北轍幾步走上前,按住喬慶華的胳膊,“爸,你先冷靜點。”
“我的命快不保了,我能冷靜嗎?!”喬慶華的體力稍微恢複過來,一把推開池北轍,喬慶華對幾個警務人員說:“我要求警方的保護。現在凶手已經找上門來了,他下一個要殺的人就是我了,你們警方有責任保護我。”
葉承涵點點頭,望了一眼和朱靜芸站在一起的喬凝思,她開口對喬慶華說:“今天我們過來,就是想從你這裏了解一些可靠的線索。”
葉承涵從另一個警察手中接過一個封口的方形透明塑料袋,裏麵裝著一支口紅,她分別問喬慶華和步敬謙,“你們知道這是誰的嗎?”
步敬謙一眼看過去,麵色微微變了,剛想說話,那邊喬慶華已經從床上下來,衝上前劈手奪過葉承涵手裏的東西,他看到那支口紅後,整個人先是劇烈一晃,差點沒有站穩,扶住了身側的喬凝冽的胳膊。
喬慶華久久地盯著口紅,眼睛裏遍布血絲,唇瓣哆嗦著,半晌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這支口紅是我幾個月前送給朱靜柔的。”步敬謙在這時開口說道。
這話讓朱靜芸和喬凝思一愣,而付朝桓則笑了,走上前站在步敬謙麵前,“法醫那邊已經證實過了,凶手就是把迷藥抹在了這支口紅上。而朱靜柔昨天中午喝茶之前使用過口紅,隨後在喝茶時口紅沾在了茶杯上,這才導致茶杯裏殘留部分迷藥。”
喬凝思的臉色一點點變得蒼白,她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著步敬謙,步敬謙卻也隻是片刻的詫異,神色恢複平靜後,他從容地搖搖頭,“我沒有在這支口紅上摻有迷藥。”
“警方調查到了死者朱靜柔和喬慶華的關係,喬凝冽是他們兩人的親生兒子,而大家都知道,步先生你和朱靜柔的感情不好。”付朝桓銳利的雙眸緊盯著步敬謙,一針見血道:“所以突然送口紅給朱靜柔,這讓人不得不懷疑你的用意吧?”
喬凝思的腦子“轟”的一聲響,頓時有些懵了,那天晚上她的關注點都在自己的身世上,沒有想到問喬凝冽是怎麽來的,就在此刻才知道喬慶華和朱靜柔竟然也是……那種關係,而喬凝冽是朱靜柔和喬慶華的兒子,難怪朱靜柔死了,喬慶華會這麽悲痛。
喬凝思覺得最近發生的事情和漸漸被揭露的過往真相,都顛覆了她最初的認知。
“對,我是別有用心。”步敬謙對付朝桓的說法不置可否,望過去那隻口紅一眼,唇邊勾著殘忍的弧度,“其實我是想在那裏麵混合氰化鉀這種劇毒,隻不過到最後我還是沒有做。”
“我是對朱靜柔動過殺機,並且這幾十年還不止一次,但在我還沒有下手時,她就已經被殺了。”
對於步敬謙的辯解,付朝桓不急不緩地帶上手套,拿過其中一個警察遞來的手機,翻出了通話記錄,隨後舉在步敬謙麵前,“這是朱靜柔的手機,上麵顯示昨天早上10點21分時,她打過電話給你。”
“也有目擊證人看到你和朱靜柔約在了那家日式餐廳裏,你走後不久,朱靜柔才和江芷玥見麵,所以很有可能你就是借這段時間布置了案發現場,我的推理對嗎?”
朱靜芸身子一晃,用手扶住了額頭,原來昨天步敬謙不是去超市買食材了,而口中所說的見得老朋友就是朱靜柔,如今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步敬謙,饒是她相信步敬謙是清白的,有人故意陷害,但在證據麵前,她也百口莫辯。
步敬謙伸手摟住朱靜芸顫抖的肩膀,臉色緊繃著沒有說話。
葉承涵遲疑片刻,最終還是拿著手銬走到步敬謙麵前,低聲說:“對不起了叔叔,請配合我們警方調查。”
步敬謙點點頭,側過身在朱靜芸額頭上親了親,“別擔心,我相信警方會還我一個清白。”
他說完,就把雙手伸向葉承涵。
這個男人一生坐擁繁華、指點江山,何時像這樣淪為階下囚,朱靜芸用手捂住嘴,眼淚湧了出來,到最後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步敬謙被警方帶走,朱靜芸站在那裏,整個人差點栽下去。
“媽!”喬凝思連忙上前扶住朱靜芸。
後來朱靜芸被送回住所,唐卓堯和郝荼菲知道了後,兩個人下午趕過來探望朱靜芸。
池北轍去上班了,隻有喬凝思一個人陪在朱靜芸身邊,這個時候郝荼菲懷孕已經六個月了,挺著大肚子滿臉擔憂,喬凝思看著覺得她也很不容易,就走過去搬了椅子,讓郝荼菲坐下。
“謝謝。”郝荼菲對喬凝思頜首,唇邊含著淡淡笑意,比以往多了幾分柔和。
喬凝思估計是愛情的滋潤,自然而然地想到遠在異國他鄉的林敏南,突然覺得林敏南才是最幸福的,至少不會像她這樣麵對突如其來發生的事情,隻覺得身心疲憊。
唐卓堯是從公司過來的,身上穿著墨黑的西裝,喬凝思看到他穿西裝的次數不多,幾個月不見,唐卓堯的氣質內斂從容了一些,不再像以前那樣不食人間煙火,什麽都不在乎,喬凝思覺得他也多了人情味。
原來他們每個人都在變化。
“母親,你不用擔心,僅憑一支口紅還不能證明步敬謙殺人,等過兩天,我以唐家家主的名義保釋步敬謙就可以了。”唐卓堯坐在床頭,伸出手指溫柔地理了一下朱靜芸耳邊的頭發。
他的仇敵是步家,雖然步敬謙是步家人,但如今脫離步家,而和朱靜芸在一起了,既然朱靜芸都原諒了步敬謙,那麽唐卓堯願意暫時放下對步敬謙的成見。
朱靜芸單薄的身形靠在那裏,看上去很疲倦的樣子,她微微閉上雙眼,擺手讓唐卓堯和喬凝思先出去了,朱靜芸有話單獨對郝荼菲說。
而唐卓堯出了臥室後,就大步往廚房走去,喬凝思以為這變態潔癖者是要洗手,沒想到跟在後麵就見唐卓堯在翻冰箱裏的東西。
他一邊回頭問喬凝思,“怎麽什麽都沒有?我餓了,開了大半天的會,午飯和晚飯都沒有吃。”
喬凝思:“……”
這都什麽時候了,唐大少爺還惦記著吃,是不是太不在狀態了?
喬凝思翻了翻白眼,告訴唐卓堯剛搬過來,食材還沒有來得及準備。
唐卓堯聽後擰起修長的眉宇,隨後走過來拉住喬凝思的胳膊,頭也不回地說:“那你現在陪我出去,隨便吃點好了,不然我會暈過去。”
喬凝思直接一腳踹過去,唐卓堯鬆開了她。
喬凝思拿著外套穿在身上,什麽也沒有說,就往外走去,因為唐大少爺這一鬧,她連日來壓抑的心情忽然好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