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師，如今學宮在我師尊和您幾位的執掌下，日漸強盛。”
“您說姬家會不會不戰而降？”
艾可樂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問道。
此言一出，顧雲辭陷入了沉吟之中。
他思怔片刻，緩緩點了點頭。
“並非沒有這個可能。”
“這一代的的姬家之主姬鴻雁亦是個人物，他不可能看不到學宮的變化。”
“對於一個千年世家而言，沒有什麽比保存家族傳承來得更重要了。”
“以姬家……不，武周大陸的實力而言，完全無法和學宮對抗。”
“所以，認慫投降對於姬鴻雁來講，是個明智的選擇。”
“當然這個決定不好做，想來姬家內部也不會人人讚同。”
“至於最終姬家會做出什麽決定，就看姬鴻雁的魄力了。”
對於姬家的當代家主姬鴻雁，顧雲辭知之甚多，可以說非常了解。
這姬鴻雁年少時在天穹域，也是個有名的天之驕子。
三十歲踏入王師境界，五十歲證道帝師。
也算得上是一代風雲人物了。
雖然在證道帝師後，他接手了姬家家主之位，於師道方麵再也沒有太顯著的建樹。
但這不代表他實力不行，無非就是他將重心轉移到家族庶務上而已。
事實上，在姬鴻雁當家主的這些年中，姬家發展迅速。
家族中光師者，就多達近百名。
據說，有幾個脫穎而出的後輩，已經隱隱碰觸到了帝師的門檻。
隻要再讓姬家多發展幾年，弄不好會再現姬家三代帝師同堂的局麵。
當然，如今已經不是洞子初期年代了。
姬家終究隻是一個大陸的霸主，再怎麽發展，和學宮比起來還是差的遠了。
若是姬鴻雁眼光長遠的話，再次倒向學宮，無疑要比繼續和學宮劃清界限來得更為明智。
“那姬鴻雁就是姬昆的父親？”
艾可樂問道。
關於姬昆這家夥，林清璿在給季汐的書信中已經提到過名字。
故而艾可樂也知道。
“不是，姬鴻雁按輩分的話，算是什麽姬昆的太爺爺輩了。”
“他和姬昆一脈都不是一房的。”
“所以，姬昆歸姬昆，姬鴻雁歸姬鴻雁，不可混為一談。”
顧雲辭顯然也知道姬昆，對於這樣的紈絝子弟，他極為討要，自是不想讓對方和姬鴻雁扯上關係。
艾可樂聞言，點了點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顧師，既然姬鴻雁也算是個人物，那他為何對家族後輩子弟如此縱容？”
“這豈不是等於白白壞了姬家名聲麽？”
“以他這種人物，應該能看到這一點才是。”
艾可樂雖是敗家子模板，但善於思考，是葉尋門下為數不多的喜歡用腦子的人。
不像其他弟子，都是暴力貨色。
“小艾啊，你這話問的好。”
“但你忽視了一個關鍵，那就是姬鴻雁都已經一百多歲了。”
“這些年他的精力，都放在了培養家族人才方麵。”
“對於一些受家族長輩寵溺的嫡係子弟，自然沒多餘的精力去幹涉了。”
“畢竟他們父母長輩都在，他一個太爺爺輩的老家夥，再去管這些，會遭人嫌棄的。”
顧雲辭笑了笑，意味深長的說道。
他的這些話中，其實隱含了一些關鍵信息。
就看艾可樂這小家夥能不能領會到了。
“我明白了，姬家內部其實也不太平。”
“哪怕姬鴻雁是帝師，是家主，是長輩，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爭權奪利的事情絕對不會少。”
“姬鴻雁培養出諸多師者人才，威望已經如日中天了。”
“但越是這樣，一些自身利益受到侵害的嫡脈子弟，自然越排斥姬鴻雁。”
“姬鴻雁深知這些，所以才對嫡係各房後輩放任不管，隻是牢牢抓住人才培養方麵的話語權。”
艾可樂沉思片刻，試探著說道。
他這話一出口，顧雲辭頓時撫掌大笑。
“不愧是學弟的高徒，好好好！”
顧雲辭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顯然，他高興的很。
作為葉尋的莫逆之交，葉尋的門徒，在他眼中就是自家子侄。
子侄們有出息了，他這個當長輩的，自然會高興。
“顧師謬讚。”
艾可樂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
倒不是他臉皮薄，而是被顧雲辭這樣的大佬稱讚，讓他有些受寵若驚。
“非是過譽，實乃你小小年紀，就能看清這些，著實很不凡了。”
“學弟教的好啊！”
顧雲辭笑道。
他很喜歡和小家夥們閑聊，這會讓他有種重回少年時期的感覺。
那時候的他，也跟艾可樂他們一樣，充滿了表現欲。
但凡能得到師長們的稱讚，他每每都能高興一整天。
如今，他從懵懂少年，變成了“師長”。
他自不會吝嗇自己的誇讚之詞。
……
武周大陸，姬家。
問道堂。
這是姬家的講課場所，或者說……族學。
所謂問道，問的自然是師道，而不是道家的道。
能出現在問道堂的學生，全都是姬家內部的師者苗子。
其他非師者子弟，另有自己的學堂。
此刻問道堂內，端坐著約莫十來個少年。
這些少年神情專注，略顯青澀的麵龐上充滿了求知欲。
但同時不難看出，他們眼眸中隱隱透露出的興奮。
原因無他，作為尚未踏入師道的師者苗子。
他們的授業之師，僅僅隻是個姬家名師。
然而，今日給他們講課的，卻是家主姬鴻雁！
那位不少姬家子弟心目中神人一般的帝師大佬！
試問，一群連師者都還不是的少年，能得到帝師大佬的點撥，他們能不興奮麽？
姬鴻雁的講課極有水準，一些名師們都未必能講清楚的師道知識，卻被他用最簡單通俗的語句，完美的講解了出來，聽得眾少年如癡如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姬鴻雁放下手中書卷。
他敲了敲講台。
“今日就暫且講到這裏，爾等回去後好好領悟。”
“切記，莫要貪多嚼不爛。”
“在將課堂內容徹底吃透前，別想著好高騖遠，去鑽研下一個問題。”
“好了，下課！”
姬鴻雁擺了擺手，道。
一眾少年聞言，忙站了起來，躬身行禮。
姬鴻雁回了一禮後，轉身走出課堂。
在這些好苗子們麵前，姬鴻雁從來都會恪守著禮儀。
哪怕他是帝師大佬，根本無需朝孺子們回禮，但他卻依然做了。
這不是他想要假惺惺的展現自己的君子風度。
而是他要給這些好苗子樹立起一個榜樣來。
隻有這樣，姬家未來誕生的師者們，才會是三觀正，道德在線的家族中流砥柱，而不是像嫡係各房的一些子弟那樣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