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陽皇宮。

大殿內,歌舞聲不絕於耳。

殿中央,有身披輕紗的歌舞姬,嫋嫋而舞,身姿妖嬈,魅惑力十足。

斜躺在軟塌上的範爵,雙眼微眯,似在欣賞著歌舞,又似在神遊天外。

自從定都博陽後,範爵一改先前的激進,幾乎停止了對周邊大陸的征伐。

而他本人,更是每日都躲在深宮內,或欣賞歌舞,或與美人嬉戲,不一而足。

這讓不少原本看好範爵的臣子,心中大失所望。

更可怕的是,範爵將朝著權柄,幾乎盡數交於古溪之手。

古溪不僅在朝堂上一手遮天,麾下更是擁有惡名昭著的玄衣衛。

那些忠心於範爵的臣子,幾乎都被邊緣化了。

忠貞之臣們每日裏長籲短歎,扼腕歎息府尊似變成了昏君。

“府尊,前日古統領又以屍位素餐之名,貶謫了武庫的掌庫和司庫,並安插了自己的心腹,入主武庫。”

“三日前,財部司部被古統領以貪腐罪處斬,新接掌財部司部的,又是古統領的心腹。”

“五日前,玄衣衛以莫須有之罪名,罷免了禁軍統領,關於天牢待審……現禁軍統領一職,由古統領門下走狗繼任。”

“七日前……”

軟塌旁,一名中年太監,絮絮叨叨的向範爵匯報著朝中發生的大小事情。

他的語氣中,帶著滿滿的擔憂。

自從古溪攬權之後,大肆安插自己親信,打壓府尊老臣。

到了如今,幾乎已是滿朝都是古溪的心腹了。

長此以往,這博陽還是府尊的博陽嗎?

中年太監對此憂心不已。

但範爵,卻仿佛似乎沒有任何異樣。

他淡淡的回了句。

“知道了。”

爾後,便不再開口,專心致誌的盯著身形妖嬈的歌舞姬。

中年太監見狀,麵上露出了無奈的神色。

他都不知道府尊是什麽時候開始變得如此……昏庸了。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那古溪野心勃勃,早晚會有不臣之心。

但偏偏府尊卻放任不管,任由古溪漸漸壯大。

這簡直……

中年太監正自憂心忡忡之時。

殿門處忽而傳來侍奴太監的唱喏聲。

“攝政大臣,玄衣衛統領古溪求見。”

聲音傳至殿內,正嫋嫋起舞的歌舞姬們,不由身形一頓,連歌舞都停了下來。

那些美人的臉上,皆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絲戰戰兢兢的神色。

軟塌上的範爵見狀,皺了皺眉頭。

“怎麽停了?”

“接著奏樂,接著舞!”

說罷,他轉頭看向中年太監,道。

“讓古溪進來罷!”

中年太監聞言,躬身應諾。

大殿內則又繼續響起了靡靡之音。

古溪大踏步跨入殿內。

第一時間躍入眼簾的是一群身披著輕紗,妖妖嬈嬈的歌舞姬。

他不由皺了皺眉。

似感應到古溪的目光,正賣力跳舞的歌舞姬們,身體哆嗦了一下,差點當場栽倒。

不是她們膽小,實在是最近古溪的凶名已經傳的人盡皆知了。

但凡誰被他盯上,就沒有一個能有好下場的。

那些歌舞姬可不敢自比外朝的大臣們,連大臣們都要驚懼古溪的凶名,更遑論是她們這些弱女子?

“古溪,你嚇著本尊的美人了。”

軟塌上,原本微眯著雙眼的範爵,睜開眼,淡淡的叱喝了一句。

古溪聞言,忙躬身跪倒。

“臣下失儀,請府尊責罰!”

古溪是何等人,天下一等一的聰明人。

自是能從範爵的這句話中聽出了敲打的意味。

他知道別看他眼下似乎權勢滔天,滿朝都是他的心腹。

但實際上,這不過是空中閣樓。

府尊一句話,就能收回一切。

古溪又不傻,以範爵的雄才大略,又怎會放任他竊取權柄?

他很篤定,他的心腹中,絕對有不少範爵的棋子。

無非就是他分辨不出而已。

所以,古溪在外朝雖然氣焰囂張,卻始終謹守著臣子的本分,並沒有做出什麽僭越的舉動。

至於什麽打壓政敵,安插心腹之類。

古溪壓根都沒放在心上。

天底下那個權臣不是這麽做的?

他相信府尊也不會在意這些。

“行了,別動不動就請罪。”

“上前來罷。”

範爵懶洋洋的回了一句。

古溪聞言,應諾一聲,爾後躬身上前。

直至抵達軟塌七步之外後,他又重新恭恭敬敬的跪倒下來。

“說罷,何事求見?”

範爵掃了古溪一眼,問道。

古溪躬身回道。

“回府尊,有學宮最新消息。”

“首輔葉尋閉關,學宮朝堂似有動**跡象,財部石耀謙等大臣,私下聯絡我部,言願甘當內應,迎我博陽王師入主學宮。”

古溪說著,偷眼瞥了範爵一眼,似乎想要看看府尊會有什麽反應。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範爵麵上的表情,全然沒有任何變化。

就仿佛他聽到的不是這等天賜良機的好消息,而是無足輕重的事情一般。

這讓古溪有些想不通。

“葉尋閉關了?”

就當古溪以為府尊渾然不在意時,耳邊卻聽到範爵幽幽的聲音響起。

隻不過,範爵關注的僅僅是葉尋閉關一事,對於什麽石耀謙等人當內應的事情,全然沒提及。

“是的府尊!”

“據說那葉尋閉關是想要衝擊帝師……”

古溪雖搞不懂範爵的心思,但依舊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起來。

隻是他的話尚未說完。

原本一直懶洋洋斜倚在軟塌上的範爵,霍然之間坐直了起來。

他的雙眸中,閃爍著駭人的精芒。

一股可怕而又深不可測的氣息,自範爵身上散發而出。

直麵這股氣息的古溪,身體忍不住為之顫抖。

他麵色發白,心中泛起滔天巨浪。

“府尊的實力竟然到達了這等境界嗎?”

“我若是對上他,恐怕一招都擋不住……”

他越想越是震驚,越想越是惶恐。

古溪之所以敢生出強烈的野心,那是因為他一直覺得,他的實力雖比不上府尊範爵,卻也未必會差多少。

畢竟,兩人都是帝師段位。

帝師之間雖有高下之分,但差距卻未必如他人想象般那麽大。

這是源自於一個帝師的底氣。

古溪有此想法,實屬正常。

但,讓古溪沒料到的是,府尊竟然已經跨過了帝師階層,到達了傳說中的聖階!

雖非聖師,然稱之為半步聖師毫不為過。

一時間,古溪心中的勃勃野心,就像是遭到了當頭一棒,竟消失了大半。

他又不傻,若範爵擁有這樣的實力,他還拿什麽來實現野心?

弄不好,早晚都會成為範爵手中的待宰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