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界山關隘百餘裏外。
這是蕭師仁磐石防線中，第二座險峻關隘。
鎮守者……赫然是先前在詹碧柏和副將口中出現過的王大龍。
此刻，這位已經被打成嫉妒賢能的王大龍，正皺著眉頭，凝視著前方。
他的麵上，滿是凝重的神色。
“詹碧柏，老子就知道他腦子缺根弦。”
“不好好守關，卻偏偏撤出一半兵力去關後設伏？”
“這個白癡！”
王大龍破口大罵，胸膛不斷起伏。
看上去似被氣壞了。
他自然沒有千裏眼，也沒有順風耳，能隨時監控到第一道關隘的一舉一動。
但，架不住王大龍對於詹碧柏這個坑貨的了解。
他早就知道詹碧柏一定會整活。
故而，在抵達關隘的第一時間，便派出了數波斥候，不斷打探著第一道關隘的各種動向。
果然，一切都不出他所料。
詹碧柏整活了！
他拿下了一半的兵力，放在關隘背後設伏。
這在王大龍看來，簡直就是白癡行為。
每一道關隘的鎮守兵力本就不多，隻有區區三千人而已。
拿掉一半，隻剩下一千五百人。
這如何能防禦住林源的五萬大軍？
所以，當王大龍看到關隘前方斥候們傳來的旗號時，頓時氣炸了。
“將軍，詹碧柏犯傻，怕是會導致第一道防線直接崩潰。”
“彼時林源軍**，我方鎮守區域，壓力會大增，這可不是好事啊！”
一旁的副將，麵露愁容，說道。
和第一道關隘，兩側都是崇山峻嶺不同。
第二道關隘，雖然也地勢險峻，易守難攻。
但關前一部分地域，卻呈現開闊之勢。
這很容易會讓林源軍集結至關下，形成兵力壓製。
“瑪德，老子倒了八輩子黴，才遇到詹碧柏這個坑貨。”
“他自己每戰必敗，卻連累老子每每替他擦屁股，真是惡心透了！”
王大龍和詹碧柏關係確實不和。
但他們倆人，也不是一開始就有恩怨的。
之所以雙方關係越來越差，更多的還是因為，王大龍屢屢擔任詹碧柏後手的緣故。
每次詹碧柏一戰敗，他王大龍十有八九會跟著背鍋。
長期下來，雙方關係能好才怪。
當然，詹碧柏有一點說的也沒錯。
王大龍此人，卻是比較心胸狹隘，喜歡嫉妒賢能。
也屢屢會搶下屬的功勞。
不過，這家夥心胸狹隘也好，嫉妒賢能也罷，卻不代表他是個無能之輩。
事實上，王大龍算得上是帖矛伯麾下，為數不多擁有名將之資的將領了。
無非就是他性格著實惡劣了點，以至於帖矛伯對他也不是很喜歡。
再加上詹碧柏時不時在帖矛伯麵前進些讒言。
所以，王大龍在帖矛伯麾下，地位並不高。
頗有種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感覺。
也正是因為如此，王大龍才愈發偏激了。
以至於，屢屢爆出他搶奪下屬功勞的傳言。
而越是這樣，帖矛伯對他就越不喜。
可以說，這位原本可以成為名將的家夥，硬生生成了一個人憎狗嫌的存在。
“老子受夠了！”
“且不管他，若詹碧柏這狗東西真潰敗了，導致林源大軍兵臨關下，老子就特麽直接投降了！”
王大龍聞言，恨恨的說道。
他這話，顯得極其大逆不道。
不過，一旁的副將，卻絲毫沒有任何異樣的神色。
這位副將，算是王大龍為數不多能真正信任的心腹了。
他跟著王大龍從軍近三十年，一直兢兢業業的輔佐著王大龍。
倆人之間的關係，絕非其他人能比。
故此，在副將麵前透露心跡，對於王大龍而言，算不了什麽。
他相信自己的副將不會出賣他的。
“將軍倒戈了也好！”
“主公任賢不明，每每都嫌棄主公是異端，末將早就受夠了！”
“事實上以將軍的資質，早就能成為一方名將，青雲直上，飛黃騰達了，如今蹉跎數十年，也該好好考慮一下前途了！”
副將聞言，凝聲說道。
聽到這話，原本還在罵罵咧咧的王大龍，反倒沉默了下來。
他似乎凝思了好一會，才轉頭看向副將。
“你這話是真心的？”
不是他不信任副將，而是……他還真沒考慮過投敵。
先前的話，也不過是他口無遮攔罷了。
“將軍，您仔細想想，自從咱們投奔了主公後，有哪一次受到了主公的禮遇？”
“別的不說，單單那廢物一樣的詹碧柏，屢戰屢敗，卻能被主公倚為心腹。”
“而將軍每每替詹碧柏補漏，卻反而要受到主公苛責，以至於三十年來，一直未能得到晉升！”
“這樣的日子，末將真心受夠了！”
副將聞言，恨聲說道。
聽他的語氣，似乎對帖矛伯的有眼無珠，和詹碧柏的無能，極為痛恨。
事實上也是如此。
連他主將王大龍，都得不到升遷，他這個王大龍的副將，那就更沒有什麽前途可言了。
所以，他對帖矛伯不滿，也是人之常情！
“你說的不無道理！”
“老子辛辛苦苦替帖矛伯賣命了三十年，卻比不上一個廢物更受信重。”
“這樣的主公，不值得老子效忠！”
“如今學宮勢大，帖矛伯跟著鮑暉老兒反叛學宮，本就是以卵擊石。”
“老子還一直擔心，被學宮清算時在劫難逃呢！”
“若是能趁機撥亂反正，於你我而言，不失為一件幸事！”
王大龍凝思良久，點了點頭道。
聽到這話，副將興奮了起來。
“末將也是這麽想的！”
雙方意見達成一致後，又商議了片刻。
漸漸做出了決定！
倒戈學宮！
不過，倒戈也不是說倒戈就倒戈的。
還得看時機！
一個好的時機，能讓你的倒戈，變得更有價值。
否則，隻會讓自己陷於險境之中。
王大龍有名將之資，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故而，他選擇了當林源率軍兵臨關隘時，率眾出降！
至於他麾下的士卒，會不會反抗？
王大龍一點都不擔心！
他或許會防備麾下的將領，卻也不會去防備士卒們。
先前說過，王大龍有名將之資。
所以，他對收買普通士卒的軍心方麵，確實很有一套。
此人也算是個矛盾體了。
既能對麾下將領各般打壓，搶奪功勞。
卻又偏偏能對普通士卒掏心掏肺！
以至於他麾下的士卒，人人都甘願為其效死！
也正因為王大龍麾下士卒的戰鬥力，堪稱帖矛伯陣營第一。
故此，帖矛伯哪怕對他再不滿，卻又沒將他怎樣，隻是一直按著不給他升遷。
畢竟以王大龍練兵之能，若是讓他掌握更多的兵權，帖矛伯怕是要睡不著覺了。
而如今，王大龍手頭隻有三千士卒，就算戰鬥力再強，帖矛伯也無需太過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