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宏釋的失態,僅僅是午宴中的小插曲而已。
總體而言,不管希宏釋也好,還是段世平等人也罷,都保持著理智,並沒有因為酒喝多了,就真稀裏糊塗了。
“哦對了,如今你們也已歸入學宮,也不算是外人。”
“有件事兒,老夫必須提前和你們說清楚。”
夜臨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目光突然掃過眾人,開口說道。
聽到這話,希宏釋等人全都放下了手中的杯盞,麵露聆聽神色。
性急的艾羅立,更是迫不及待的說道。
“夜師,什麽事兒您直接說便是。”
夜臨點點頭,沉吟了許久,似在斟酌著字句。
直到希宏釋等人等得都有些忐忑時,他才緩緩說了起來。
“學宮呢,如今是葉尋在執掌。”
“說起來他在我等麵前,不過是一小輩。”
“想來你們也很好奇,緣何老夫會和徐老弟,甘願輔佐於他。”
說到這裏,夜臨便已看到希宏釋等人連連點頭,顯然對於這個問題,他們已經憋在心裏好奇很久了。
當即,他朗聲一笑,道。
“其實原因很簡單,葉尋這小子,不愧是咱們南疆學府史上第一天才。”
“你們別看他年紀小,但他心中的壯誌,卻是吾等遠遠不能相比的。”
“他執掌學宮,並非為了貪圖榮華富貴,而是為了……打破天下格局!”
“簡單來講,就是打破現有固化的階級!”
夜臨的話,猶如石破天驚般,將希宏釋等人直接震的目瞪口呆。
打破固化的階級?
我的天!
葉尋竟然如此大膽?
希宏釋等人全都是帝師,他們當然明白“打破階級”這四個字意味著什麽。
那不吝於當年至聖先師洞子的開天辟地!
雖然,希宏釋等人早就知道葉尋天賦絕倫,堪稱妖孽。
但以前,他們對於葉尋的印象,也僅僅隻是南疆史上第一天才這個名頭而已。
對於葉尋本人,他們其實交集並沒有太多。
然而現在,他們卻突然生出了一股欽佩的感覺來。
至少,哪怕他們都是帝師,也從來不敢去這麽想過。
打破階級?
這特麽比捅了馬蜂窩還可怕!
他就不怕自己……身敗名裂,遺臭萬年?
天穹域幾乎所有有點見識的師者,都很清楚如今天穹域的頑疾在哪裏。
但是,沒有人敢去捅破這個“毒瘤”!
因為這等於和天下除了黔首外的各個階層對著幹。
完全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哪怕心比天高的各方霸主,也從不敢這麽想。
“現在你們明白老夫和徐老弟,為何會甘願輔佐葉尋了罷?”
夜臨撫須道。
這話一出,艾羅立傻傻的點了點頭。
“明白了!”
一早之前,他還擔心葉尋會不會因為郝任麒之事,而不待見他。
但如今看來,他完全小覷了葉尋。
葉尋都能有這等雄心壯誌,又豈是斤斤計較之人?
總之,他艾羅立佩服這樣的人!
“所以,你們若是入了學宮,未來恐怕也少不得會有麻煩。”
“說不準,咱們這群人,都會背上葉尋同黨之名,而遺臭萬年!”
“怎麽樣?怕不怕?”
夜臨說著笑了起來。
對麵的希宏釋麵色凝重,似在沉思。
段世平、竇英、蒯守三人,更是遲疑著不敢回答。
唯有南疆八帝師中,風評最差的艾羅立,卻是霍然站了起來。
“怕個球啊!”
“想我艾羅立,年輕之時何曾沒有肅清寰宇,一掃天穹域弊政的壯誌?”
“但隨著年歲漸長,反倒是越活越窩囊了。”
“什麽雄心壯誌,什麽遠大理想,統統被拋的一幹二淨,隻剩下一具行屍走肉般的皮囊!”
“如今,臨到老來,卻碰上這麽一個令人欽佩的晚輩,老子若不能陪他瘋一把,這輩子算是白活了!”
艾羅立的語氣帶著滿滿的激昂,顯得激動無比。
其實也是,天底下的師者,不管最終他變成了什麽樣的人。
但在最初之時,又有幾個沒有點雄心壯誌的?
尤其是南疆大陸,還是洞子的故鄉。
南疆之人,從小聽著洞子的事跡所長大。
十個人中,至少有九個人,都夢想過自己未來能如洞子一般,定鼎天下,重塑環宇。
所以,艾羅立年輕之時,又何嚐不是個熱血青年。
無非就是後來被世情給漸漸磨平了棱角,變得麻木了起來而已。
但現在,艾羅立被葉尋的壯誌給折服,借著酒意自是願意跟著瘋一把。
由此可見,艾羅立也算是性情中人。
“老艾說的好!”
“吾等堂堂帝師,總不能庸碌一生。”
“此事,成則名垂青史,敗則遺臭萬年!”
“不管是哪樣,至少咱們不會默默無聞,算起來,咱們還是賺了,哈哈!”
許是被艾羅立的激昂所打動,一向為人和平沉穩的段世平,竟然也難得熱血了一把。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旁的竇英、蒯守二人也紛紛表態,願意為葉尋心中的理念而出力。
現場,隻剩下希宏釋一人尚在遲疑間。
不過眾人對此也並不意外。
要知道,希宏釋在南疆學府時,本就屬於守舊派。
所謂的守舊,不就是更願意固守現有一切,而不願意輕易做出改變麽?
葉尋口中的打破階級,於守舊派之人而言,顯然激進了一些。
當然,楊詩紫也是守舊派,也就是當初的保守派。
隻不過,楊詩紫是女人,她之所以會是保守派大佬之一,倒不是說她思想陳舊。
而是……這女人比較隨波逐流,既然都成了希宏釋的道侶,那自然不可能跟希宏釋唱反調。
至於她本人是什麽理念,恐怕她自己也不清楚。
不過從這女人入學宮後表現出來的性格,算是比較新潮的。
很容易接受新思想!
“你們不必看我,事到如今,難道我還能說不?”
“雖然,我個人依舊不太讚同這等激進理念。”
“但葉尋敢為人所不敢,我希宏釋佩服!”
“為此,我違心一回又能如何?”
希宏釋抬起頭,看向眾人苦笑道。
他是耿直之人,自然有什麽話說什麽。
他本人,不太讚同葉尋的理念,不過他不會唱反調,甚至還願意跟眾人一樣相助葉尋一把。
這番話當然顯得他有些勉強。
不過眾人都知道希宏釋的為人,自是不會放在心上。
“既然大家都沒異議,如此……我南疆師者,就為了這天下瘋狂一回!”
夜臨說話間,也站了起來,語氣之中罕見的出現了一絲激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