緇衣衛總部。
“大……大僧,不好了,您的城南別院遭到繡衣衛襲擊。”
“夫人和小公子都……都被繡衣衛給抓走了。”
釋圖呂正凝眉盤算著引通古斯部南下計劃時,一名心腹僧侶神色慌張的衝了進來,他語氣惶恐,宛若天塌了似的。
對於心腹僧侶而言,大僧的夫人、公子被抓,和天塌了也沒多少不同。
釋圖呂臉色驟變,霍然站了起來。
“你說什麽?”
他驚怒交加,心中更是帶著滿滿的不可置信。
他的妾室和幼子被繡衣衛給抓了?
繡衣衛是如何知道他別院的?
“夫人和小公子被繡衣衛抓走了,大僧,這可如何是好啊。”
心腹僧侶哭喪著臉回道。
作為釋圖呂在緇衣衛中的鐵杆心腹,這僧侶效忠的是釋圖呂,而不是雲陽,故此對釋圖呂將自己妾室和幼子藏於城南別院一清二楚。
他先前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麻了,差點當場崩潰。
沒人比他更清楚大僧對於幼子有多麽重視了。
可以說,為了幼子,大僧能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現在,繡衣衛抓走了小公子,這不是等於要了大僧的命嘛!
“繡衣衛!”
釋圖呂眼神中抹過一絲駭人的精芒,爾後緩緩坐了下來。
這會子震驚過了,他反倒冷靜了下來。
“繡衣衛抓走慈兒,不外乎想要達到這些目的。”
“一是借此誘我親自出手救人,然後設下埋伏,達到擒住我或擊殺我的目的。”
“二是……那位學宮首輔,有可能想要策反我,畢竟我身為緇衣衛掌衛大僧,雲陽的頭號心腹,手中不可能沒有雲陽的罪證,我若是被策反,那位首輔想要解決雲陽和薊鎮,將會易如反掌。”
“嗯,大致就是這兩個目的了。”
釋圖呂心中快速的分析了一遍,原本懸著的心,稍稍放鬆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在沒有落入繡衣衛手中之前,他的妾室和幼子絕對不會有事。
“大僧,您……您說句話啊!”
心腹僧侶看到釋圖呂一言不發,表情陰晴不定,頓時嚇壞了。
他還以為釋圖呂是接受不了這個噩耗,神智都出現問題了呢。
平日裏的大僧是何等的睿智,哪像現在這樣傻乎乎的,楞坐在那裏?
“此事我已有計較!”
“對了,哪些繡衣番子可有留下話來?”
聽到心腹僧侶的話,釋圖呂回過神來,抬頭看了他一眼,問道。
見大僧總算恢複正常,心腹僧侶鬆了一口氣。
他忙回道:“回大僧,據南院暗衛交代,那些繡衣衛抓走了夫人和小公子後,留下一句讓大僧去執政署衙一趟的話後便離開了。”
“果然如此!”釋圖呂聞言,眼神中精芒一閃而過。
他大致已經能判斷出繡衣衛的目的了。
不是為了伏擊他,而是為了策反他。
“以婦孺來要挾,這位學宮首輔,倒也不擇手段的很啊!”
釋圖呂心下暗暗想到。
他並沒有生氣。
對他而言,諜報機構本就是無所不用其極,以婦孺至親要挾目標,實屬很正常的操作。
他以往也沒少幹過這樣的事情。
釋圖呂能從一介山中小僧,在數年間一躍成為薊遼地區的暗夜王者。
雲陽對他的賞識固然是一部分原因。
但更多的還是源自於他自身的能力,和極其冷靜的性情。
“雖然知道了繡衣衛的目的,但於我而言,此事……很麻煩。”
釋圖呂凝眉想到。
他現在能做出的對策並不多。
要麽選擇強攻執政署衙門,救出妾室和幼子。
但這麽做,無疑很不明智。
先不說他麾下的緇衣衛是否真能攻破執政署衙門。
單單他隻要選擇了強攻,雲陽知道後,怕是會當場弄死他。
這麽做,等於明目張膽的叛亂。
完全違背了雲陽目前想要和學宮,和葉尋虛與委蛇的策略。
雲陽不殺他才怪!
除了強攻,選擇和繡衣衛虛與委蛇,見機救出妾室和幼子,也是一個選擇。
隻不過,釋圖呂並不覺得這麽做能有多高的成功率。
他從來不會小覷任何對手。
葉尋能以弱冠之年,鬥敗了諸多權貴,執掌學宮權柄。
之後更是擊潰諸侯千萬聯軍,使得學宮重新威震天穹域。
這樣的人,又豈會是易於之輩?
釋圖呂雖自傲,卻也不覺得自己能在葉尋麵前糊弄過去。
所以,虛與委蛇也行不通。
那麽……還有一個選擇!
背叛雲陽,投靠學宮!
隻是這麽做的話,這麽多年來他的心血等於全白費了。
他為雲陽殫精竭慮的謀劃,為他執掌緇衣衛,掃除異己,監察其他邊鎮,不就是想要把雲陽推上天下至尊寶座麽?
可以說,自從他踏出山中小廟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押寶雲陽了。
多年的心血,又豈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
再加上,他也不覺得自己投靠學宮後,能繼續受到重用。
任何精擅帝王心術的上位者,都不可能會重用他這種“極度危險”的貳臣!
最多就是將他高高捧起,賜封一個看似顯貴,卻並無實權的爵位,將養起來罷了。
至少,以他對帝王苗子雲陽的了解,雲陽絕對會這麽做。
葉尋既然能竊取學宮權柄,想來也是雲陽之流的梟雄。
所以,投靠學宮除了能給他換來一個有名無實的空頭爵位外,於他而言並無好處。
釋圖呂心中猶豫不決。
一向果斷的他,此刻罕見的舉棋不定。
幼子自然必須得救。
但正因為這樣,他才要做出自己的選擇!
到底是強攻?
還是虛應?
亦或者真降?
如此重大的抉擇,饒是釋圖呂生性果決,在一時間也遲遲做不出決定來。
正自沉吟間。
外端又有一僧侶,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
“大僧,北上小隊……全軍覆沒!”
那僧侶一臉死灰色的表情,語氣中帶著極大的惶恐。
聽到這話,釋圖呂身下的座椅,轟的一聲炸裂開來。
他的眼眸中,閃爍著森然的寒意!
北上小隊全軍覆沒,這意味著……連通通古斯部的事情出師不利了!
“誰幹得?”
釋圖呂無視了炸裂的座椅,緩緩站直,沉聲問道。
僧侶聞言,忙回道:“根據慧眼堂傳來的消息,此事應為繡衣衛所為。”
“繡衣衛,又是繡衣衛!”釋圖呂麵露煞氣,喃喃道。
他總算明白為何繡衣衛能令天下聞風喪膽,而緇衣衛僅僅隻能震懾北地了。
這般若雷霆般迅猛的行動,至少緇衣衛還做不到。
“所以……釋空見他們都死了?”釋圖呂冷聲問道。
若是釋空見等人皆死了,事情還不算太糟糕。
但若他們落入繡衣衛手中,那……全都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