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兒是女人，且耐得住性子。
她一經接手艾可樂手頭的任務，立馬便將各類情報整理的井井有條，省去了葉尋大量的時間。
對此，葉尋可謂滿意到了極點。
在他看來，笙兒的這項能力，甚至都要超越了季汐。
不是季汐不如笙兒優秀，而是季汐的優點，更多的還是在於戰鬥方麵。
處理這些瑣碎的事情，反而不如笙兒這個非修士出身的普通女子。
“督主，這裏有個消息……有點耐人尋味。”
忽而，笙兒抬起螓首，轉頭看向伏案批閱公文的葉尋，凝聲說道。
葉尋聞言，擱下手中之筆，挑了挑眉峰，道：“哦？讀來聽聽！”
笙兒應了聲是，爾後，細聲讀了起來。
“晌午，總督雲陽召見參將呂茂之，言及保媒之事，欲以督都馬錢竹之女，與其聯姻。”
情報並不長，大致隻有區區一兩句話而已。
提到了總督雲陽和呂茂之在福臨堂內的一些對話。
繡衣衛在葉尋的執掌之下，幾乎無孔不入。
雖說，邊鎮這邊尚未達到聖師城那般，文武百官一言一行皆在監視之中的程度。
但總督府內潛伏了幾個繡衣密諜，實在是太尋常不過了。
這些密諜，也不管消息大小，是否有用，但凡他們探查到的，幾乎全封不動的全盤上報了上去。
爾後歸於笙兒之手，分門別類的梳理出來。
這會子，顯然是笙兒覺得這條情報，頗有些耐人尋味。
她這才匆匆向葉尋稟告。
果然，葉尋在聽完後，麵上露出了玩味的神色。
“雲陽這老狐狸，是怕呂茂之誤事啊，看來他們之間……裂痕已經出現。”
此言一出，笙兒麵露不解神色，問道。
“督主為何如此說？”
“根據密諜的情報，這呂茂之應該極得雲陽器重才是。”
這些天，繡衣衛關於薊鎮的各種情報，笙兒早已看得爛熟於心了。
誰誰誰是雲陽的心腹，誰又是薊鎮邊緣人等等，一切都在笙兒的掌控之中。
其中，情報還特意提及了參將呂茂之。
這位年僅十九的年輕人，可謂是薊鎮新一代的將星，極得總督雲陽的器重，屢有栽培之心。
在笙兒看來，呂茂之就算稱不上是雲陽的嫡係心腹，倆人的關係也應該非常親近才是。
為何督主卻說……他們倆人產生了裂痕？
難道就是因為聯姻麽？
對此，笙兒多少有些不解。
“你昨兒晚上，應該是沒注意到呂茂之看本督的眼神！”
“好家夥，何止是仇視？簡直恨不能殺之而後快！”
“你可知道，這是為何？”
葉尋笑吟吟的看向笙兒，問道。
笙兒聞言，略一凝思，麵上露出恍然和驚訝的神色。
“可是因為鍾影姐姐？”
要不怎麽說笙兒聰明呢。
她幾乎僅僅憑著葉尋的幾句後，便聯想到了鍾影。
年輕人嘛，愛慕美人再正常不過了。
尤其像鍾影這樣的美人，誰能不喜歡？
但偏偏，這個美人卻被總督雲陽“贈”與了葉尋。
捫心自問，就連笙兒也覺得，呂茂之若是愛慕鍾影的話，肯定會仇視葉尋。
否則，薊鎮上下明知葉尋來者不善，但卻人人都裝作恍若無事的樣子，偏偏就呂茂之麵露異狀？
笙兒可不覺得，呂茂之會沒有城府，不然他又豈能得到雲陽的器重？
所以，答案呼之欲出了。
情之一字！
呂茂之心愛的女人，被“橫刀奪愛”了，年輕氣盛的他，自無法掩飾這樣的恨意。
“不錯，就是因為鍾影！”
“雲陽以鍾影為美人計，偏偏那呂茂之卻對鍾影一見鍾情。”
“像他這等成長之途順風順水的年輕天才，又豈能受得了如此奇恥大辱？”
“雲陽這老狐狸，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這才突然插手呂茂之婚事，試圖以聯姻來斷了對方的念想！”
“不得不說，這老狐狸還真是無情！”
葉尋嗤笑著說道。
笙兒聞言，抿了抿嘴唇，凝眉道：“督主是打算趁此機會把呂茂之策反？”
薊鎮和其他邊鎮不同，被雲陽經營的鐵板一塊，上下齊心的很。
葉尋哪怕抵達了薊鎮，但想要把薊鎮撕開一個口子，一時間也有些無從下手。
所以，若是這會子薊鎮內部，有不和的苗頭出現，於葉尋而言，可謂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不，此人或許會不滿雲陽的刻薄寡恩，卻還未到敢反叛雲陽的程度！”
“相反，他對本督，或許要更為仇視！”
“就算本督禮賢下士，對他折節下交，他也不會感動。”
“除非……本督把鍾影許給他。”
葉尋搖了搖頭道。
他的話剛剛說完，笙兒便已撇了撇嘴，道：“鍾影姐姐怎麽可以許給他呢。”
別人或許不清楚呂茂之的德性。
但笙兒卻了如指掌。
大量的密諜情報，無不證明，呂茂之非良配。
此人不僅貪花好色，且暴虐的很。
家中美婢，可沒少被他打死過。
隻不過，權貴打殺奴婢，根本算不上什麽罪過。
就算繡衣衛想要以此來定呂茂之的罪，都沒法做到。
但是一個如此暴虐的人，又豈是良配。
再說了，督主都已經打算收服鍾影姐姐，區區呂茂之焉敢繼續惦記鍾影姐姐？
笙兒立場很偏。
對她而言，她是葉尋的人，自然站在葉尋的立場。
至於呂茂之痛失所愛，是不是很悲慘，她才不管哩！
對她有恩的是督主，又不是什麽呂茂之，她又何必同情不相幹的人？
“哈哈哈，你個小丫頭！”
聽到笙兒這略有些不講理的話，葉尋哈哈大笑起來。
這會子，他算是在笙兒身上看到了一絲，本該屬於她這個年齡段的天真。
“督主……”
笙兒見狀，麵頰緋紅，有些害羞起來。
葉尋擺了擺手，道。
“本督非嘲笑你，實見你說的有趣而已！”
笙兒嗯了一聲，她原也知道督主並非嘲笑她，隻是麵對督主的善意調侃，她終究有些羞澀。
抿了抿嘴唇，將心頭的羞澀壓下後，笙兒凝眉問道：“督主，既那呂茂之並無投誠的可能，那……咱們是否索性反其道行之，繼續加深他和雲陽的裂痕，以達到逼反呂茂之，讓薊鎮亂起來的目的？”
葉尋聞言，眼紅抹過一絲驚豔神色。
雖然他早就知道笙兒在權謀一道上，天賦堪稱驚才絕豔。
但卻亦沒料到，她此刻竟能觸類旁通，想出借機擴大呂茂之和雲陽之間矛盾的策略。
不是說著策略高明到無人能想到的地步。
而是……笙兒這才幾歲？
滿打滿算也就十四歲而已！
一個十四歲的少女，卻能做到這一步，著實夠令人稱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