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典之嗎？”
艾可樂聞言，麵露思索之色。
對於燎鎮軍將，他確實不如笙兒了解的那麽清楚。
甚至，就連葉尋都未必能如笙兒般，知道那麽多內幕。
畢竟繡衣衛的鷂部再厲害，對外鋪開的時日也尚短，燎鎮的基本情況，他們能輕鬆的調查清楚，但一些知者寥寥的隱秘，卻未必能探查得到。
這不是繡衣衛不給力，而是很客觀的事實，非人力所能在短時間內扭轉。
“對，歸典之！”
“此人交遊廣闊，八麵玲瓏，燎鎮上下幾乎無人不稱讚其義氣過人，仁義無雙。”
“就連我父亦對他信任有加，視為心腹之人。”
“更讓人驚歎的是，歸典之和燎鎮軍將大不一樣，別的軍將吃空餉，喝兵血，欺壓百姓，甚至和通古斯部私下交易，貪婪斂財，於軍中之事荒疏糜爛。”
“但這歸典之，卻絲毫不克扣士卒兵餉，對於黔首也從不欺壓，他麾下的一萬士卒，更是燎鎮難道的精銳，他執掌的翼麟營，幾乎人人都以他馬首是瞻。”
“除此之外，他出手闊綽，為人仗義疏財，但凡軍中將領，士卒有所困難，他皆會散財幫扶之。”
“他在燎鎮僅僅隻呆了五年多，名聲卻已經蓋過了所有軍將，連我父這位總督，都難及其萬一。”
笙兒麵色肅然，凝聲說道。
聽完這些，艾可樂麵上亦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這歸典之聽著咋有種及時雨宋江的感覺？”
“不過此人既行仁義，又不荒廢邊事，那不是好事嗎？”
嚴格算起來，艾可樂隻見過歸典之……嗯，兩麵而已，自不了解歸典之是什麽樣的人。
隻是聽笙兒的述說，這歸典之倒是挺有意思的，在燎鎮軍將中算是一股清流？
“宋江是誰？”笙兒聞言，微微一怔，不過她並未過多糾結，繼續說道：“明麵上看歸典之確實沒有任何可指摘之處，但是……艾公子你沒發現嗎？歸典之又不是出身豪門大戶，他哪來那麽多錢財，支撐他平日裏仗義疏財之名？”
這問題，幾乎一針見血。
艾可樂頓時挑了挑眉，道：“有道理。”
按照繡衣衛的情報，燎鎮軍將的出身來曆，都已經很明確了。
沒有一人屬於豪門大戶，或者權貴世家出身。
皆為平民出身，因走上修煉之路，小有成就，而被學宮征召入行伍為將。
這樣的將領，說實話比普通人確實要富裕了很多。
但若是如歸典之這樣，出手闊綽，幾乎成就了小及時雨之名，他的俸祿絕無可能支撐他這麽做。
“所以說，這歸典之另有財源來處？”
艾可樂蹙眉說道。
“對，他私底下肯定有其他財路，我懷疑……他明麵上並未和燎鎮軍將同流合汙，與通古斯部私自交易，但私下裏恐怕，他跟通古斯部有所勾結！”
笙兒凝聲說道。
邊將們想要撈錢，吃空餉其實回報率並不高，兵餉是定額，總共就這麽多，一大批將領瓜分下來，到每個人的手中，基本上也剩不了多少了。
所以，對於邊將們而言，真正能讓他們大發橫財的，隻有和通古斯部私下交易這個途徑。
天穹域各個大陸中，被通古斯部占據的坎離大陸，幾乎近八成的土地，都是茫茫草原，和其他大陸完全不一樣。
通古斯部又是野人出身，不善建設，文明程度極低。
他們根本生產不出一應日常所需的物資。
為了能活下去，通古斯部時不時都會入侵周邊大陸，搶奪資源。
隻不過，這些年通古斯內部正處於爭權奪利之中，無暇寇邊，故此他們部落的資源陷入了匱乏狀態。
邊將們以日常物資，私下販賣至通古斯部，能獲得大量的回報。
這就是邊將們的撈錢不二法門。
笙兒懷疑歸典之的錢財來源，就來自於通古斯部。
否則，他一個邊將，職位還不高，哪有那麽多錢財，供他仗義疏財，博取好名聲？
“你的推斷有很大可能。”
“歸典之若真和通古斯部有勾結，那今晚對他來講，還真是天賜良機！”
“他若是能將我們一網打盡，燎鎮將會徹底落入他手中，彼時他大權在握，根本不怕私通通古斯部的罪名被暴露。”
“反之，他今晚若是沒有行動，坐視亂賊被消滅，等待他的隻有被調走，又或者罪行暴露，抄家滅門的下場！”
“以此人善於博名的精明性子，他不會坐以待斃，絕對會下狠手！”
艾可樂麵色凝重的說道。
他自己這麽一分析，算是徹底明白了笙兒為何說可能會出現第三波攻擊的原因！
這個歸典之玩的是螳螂捕蟬的套路！
有點陰啊！
“所以……艾公子，咱們沒有援兵了嗎？”
看到艾可樂明白過來，笙兒凝聲問道。
三百繡衣衛就算再強，終究也是肉一體凡胎。
一夜兩波襲擊，已夠他們精疲力盡的了。
尤其是第二波襲擊，他們要麵對的，還不是先前莊鐵班那種千人隊的小打小鬧，而是可能有大幾千近萬人的亂兵！
一番廝殺下來，想不累都不行。
若是這時候，堪稱燎鎮最精銳的歸典之的翼麟營，又以雷霆之勢襲來。
三百繡衣衛恐怕很難抵擋住。
畢竟，翼麟營可是整整一萬精銳！
“笙兒姑娘你是猜到咱們會有援軍了嗎？”
艾可樂並未正麵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聽到這話，笙兒明顯長出了一口氣。
“我就知道，以大人的深謀遠慮，又怎會忽視掉歸典之！”
“看來，大人怕是早有安排了，我純屬是杞人憂天了。”
說著，她明媚的大眼睛中，露出了隱隱有些狂熱的崇拜眼神。
顯然對她而言，位高權重，且手腕過人的葉尋，已經漸漸上升到偶像級別了。
“終是瞞不過你，師尊確實有安排過城外的新池鐵騎入城，想必此刻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吧。”
“當然，笙兒姑娘，咱可不是有意要瞞你，而是……師尊曾說過，後手之所以是後手，就是因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此方能出其不意！”
艾可樂說著，麵上露出了一絲歉意。
隱瞞援軍之事若不解釋清楚，他怕會讓這個聰明的姑娘，心中留下芥蒂。
畢竟，未來他們可是要共事很長一段時間。
心中若有芥蒂，那豈不是給師尊拖後腿了嘛！
笙兒聞言，微微一笑，道。
“無妨，大人的話真是至理名言，倒是笙兒不是，逼著艾公子說出援兵之事來，請艾公子原諒。”
她說著，站了起來，朝艾可樂盈盈一禮，以示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