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苦澀道：“當初看上高高在上的寧大少，是我不自量力，才會被送進監獄，更是……”
話還沒說完，惱怒的寧璟宸便冷冷打斷她：“你進監獄，是因為你殺了沈佳妍！”
可不知怎麽的，話說出口，胸腔裏的悶堵感並未等到多少的緩解，反而愈發的難受。
“哦，對，我是一個罪人。”
夏星瑤垂了垂眼眸，聲音不再顫抖，反而透著一種認命的意味：“所以寧總當時也說了，沒有正常人會看上我這樣一個坐過牢的殺人犯，所以我和這樣一個沒用的男人有關係，不也是應該的嗎？”
她的聲音很輕很淡，可聽在寧璟宸耳朵裏分外不是滋味。
他眸色陰冷，攥緊雙拳，厭惡地看著她，一字一頓：“夏星瑤，你真讓我惡心。”
“滾！”
聞言，夏星瑤如獲大赦，想也沒想便快步離開。
回到紅姐辦公室，裏頭沒有人，她發軟地靠在牆上，撫上心髒的位置。
這裏一陣一陣的疼。
惡心……
旁邊，鏡子倒映出她雜草般的頭發，瘦到可怕的臉龐，以及被劉海遮住的怪異的左眼。
是啊，這樣的夏星瑤，連她自己都覺得惡心。
……
包間裏，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寧璟宸坐在沙發上，臉色陰沉的像是要殺人，一杯接一杯喝著酒。
很快，洛安蔓便發現了他的不對勁，端著酒杯來到他身邊坐下，豔紅的唇微微一動：“寧大少，遇到什麽挫折了？這是在借酒消愁呢？”
“別胡說八道。”
寧璟宸沒看她，又是把酒杯倒滿，一飲而盡。
洛安蔓不用想也知道：“因為夏星瑤？”
原本不指望會得到回答，出乎她意料的是，男人幽幽望著空了的酒杯，竟然開口了：“她為什麽會看上程進？那樣一個廢物……”
之前夏星瑤在醫院裏拚了命逃出去見那個男人的事情，洛安蔓也略有耳聞，揚了揚眉，道：“你是指，那個偵探先生？”
寧璟宸冷冷瞥了她一眼。
這時，一個穿著休閑服，頭發染成亞麻色的大男孩唱歌唱的累了，也湊到他們旁邊：“說什麽呢？偵探？你們誰要調查什麽？需要本少爺給你們介紹嗎？打八折！”
“小屁孩，滾一邊去。”洛安蔓瞅了他一眼，頗為嫌棄。
“拜托，表姐，人家好歹今年也23歲，大學都畢業了誒！”
男孩麵容姣好，渾身帶著一股稚氣，漂亮的眼睛閃閃發亮。
不過這話倒是提醒了洛安蔓：“寧大少，你說，有沒有可能，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夏星瑤去偵探所，會不會是想要調查什麽？”
調查？
寧璟宸倒酒的動作一頓，皺了皺眉。
洛安蔓唇角微勾，故意道：“比如，當年的真相？”
男人臉色一沉：“真相就是夏星瑤殺了沈佳妍。還有什麽好調查的？”
洛安蔓撩了撩頭發，翹起的二郎腿顯的小腿格外修長：“我隻是舉個例子而已。到底是怎麽樣，也隻有夏星瑤和程進兩個人知道咯~”
“你們都在說什麽啊？夏星瑤？程進？那都是誰？”
男孩看看寧璟宸，又看看洛安蔓，不悅道：“你們是不是都忽略了，今天是來替本少爺接風洗塵的，別整這些有的沒得了，好嗎？”
洛安蔓往後一靠，撇了撇他：“謝祈年，自個兒一邊玩去。少唧唧歪歪，吵死人了。”
謝祈年氣的不輕，重重哼了一聲，卻又不敢對自家表姐發火，隻能認慫地起身，混進了人群中繼續玩去了。
不過夏星瑤這個名字，卻莫名被他記在了心裏。
寧璟宸沒再喝酒，眯著眸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半晌後，他站起身，冷著臉，朝外走去。
有好戲看了。
洛安蔓眉梢輕揚，眸中帶笑，踱步跟了上去：“寧大少，喝了酒，可不能開車。”
白色的邁巴赫停在“盡事偵探所”樓下。
程進坐在沙發上，雙腿交叉疊著，翹在茶幾上，懶散地玩著手機，時不時看看時間，隨時準備收工走人。
忽然聽到門口那邊傳來動靜，隻以為是有客人來了，他趕緊放下腿，關掉手機，微笑地起身：“您好，歡迎光……”
話還沒說完，麵色一僵，強大的氣場壓的他心裏發虛。
寧璟宸一步步走過去，站定在他麵前，冷冷道：“你認識我。”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否則，怎麽會是這樣的反應？
“認、認識，當然認識！”
程進額頭的汗都快滴下來了：“大名鼎鼎的寧氏集團總裁，小的再沒見識，電視裏也看到過您好幾回了。”
他怎麽可能會說出是因為當初調查夏星瑤的時候，連帶著發現和二人之間的事情，借此才對他頗為忌憚。
“您坐，坐，我給您泡茶。”
“不必。”
寧璟宸眸光幽冷，直接道：“說，你和夏星瑤什麽關係？”
關、關係？
程進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寧總，我、我和夏小姐那就是普通雇主和偵探的關係啊。”
聞言，寧璟宸神色一凝：“她讓你調查什麽？”
“調查，調查當年……”
程進差點扛不住這巨大的壓力脫口而出，可轉念又想到夏星瑤那晚的求字，以及，如果把這件事告訴這個男人，他是不是極可能很難再找夏星瑤要錢了？
思及此，他腦子轉的飛快，訕訕一笑：“調查當年，是誰把年幼的她丟在孤兒院門口的，調查她的親生父母到底是誰。”
生怕男人不相信，程進又聲情並茂地補充道：“夏小姐說了，她現在孑然一身，過的很孤獨，所以想要尋找親生父母，想要一個家。”
寧璟宸仍存疑慮：“既然如此，那天晚上，她為何急著來見你？”
“這，這我也不知道啊。”
程進笑的比哭還難看：“我隻是約了個時間，想和夏小姐具體聊聊她還記不記得關於父母的一些事情，我也沒想到夏小姐她竟然沒空，卻又著急趕著過來了。也許、也許她希望盡快能找到家人？”
寧璟宸緊抿著唇，沒有再說話，眸子漆黑如墨，讓人猜不透在想什麽。
這卻讓程進尤為恐慌，咬咬牙，把心一橫，去櫃子裏抽出一份合同：“寧總，我說的句句屬實，這是我和夏小姐簽訂的合同，每個來我們偵探所調查的客人都需要簽約的。不過因為保密原則，我沒辦法給您詳細的看，但這也能證明，我絕對不是在騙您！”
合同的最上麵，的的確確寫著幾個大字——委托調查合約書。
寧璟宸冷眸微眯。
難道，真的是她誤會了夏星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