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潛藏的記憶
庭湖,天王寨。
高虎在天王寨的議事廳內來回渡步,額上冷汗紛紛落下,麵色焦慮,不知如何是好。
自從楊幺被困,生死未卜的消息傳出來後,天王寨登時亂作一團,謠言四起,人心惶惶。有的說天王以死,有的說天王投降,有的更是開始質疑起楊幺身份。
楊幺起義源至於鍾相,說是農民起義,倒不如說他是假神起義。
當年的鍾相就是一個神棍,他自稱“天大聖”說自己“有神通與天通”,以此來愚弄百姓,收刮民脂民膏。楊幺也是一般,但他比鍾相更有野心,他自稱“大聖天王”,說自己得神仙庇佑,天命所歸,並不用紹興年號,不承認趙構的地位,數出榜文,斥罵趙構無德,以愚弄百姓,表示自己才是天命所歸。
說來也怪,這類怪力亂神,本該極易戳破,然信者卻如過江之鯽,數勝數。
隻是百姓雖可愚弄一時,終究不可愚弄一世。
楊幺既稱自有神仙庇佑,是天命所歸,那麽理當所向披靡,戰無不勝。結果恰恰相反,楊幺非但不能勝,反而連連遭遇慘敗,兵馬損失慘重。
這哪裏是受到神仙庇,分明是瘟神俯身嘛!
在連敗績下,被愚弄的百姓,那還能不醒悟過來?
他們雖然敢做些什麽。但你一言。我一語。人人都是心驚膽寒。偌大地水寨幾乎不攻自破。
身後心腹大將岑飛道:“依我之見。不如放小姐出來主持大局?”
高虎奉命鎮守天王寨。本以為不上戰場。料想是個輕鬆地差事。但怎料會遇上這等事情。六神無主下。聽此建議。心中不免一動即道:“可是天王交待。要好生看好小姐。不可怠慢。若有閃失。拿我是問。天王三令五申。我怎能違背他地命令?”
岑飛心中不岔。楊瑛幹略無雙。為楊幺立下汗馬功勞洞庭湖頗具威望。但隻因反對楊幺地大勢募兵。勸他以民為上被加以叛逆大罪。被關兩年。
如此不公地懲處。洞庭湖上下人人皆有怨言。岑飛就是其中之一。但因楊幺一意孤行。誰也耐他不得。此記更是冷哼道:“寨主捫心自問王如此重罰。對小姐可是公正?還是小姐做了對不起王地事情?”
高虎搖頭讚同道:“確實不公。小姐對天王忠心耿耿。也未曾做過任何對不起天王地事情來。”
岑飛道:“即是如此,寨主還顧及什麽?天王危在旦夕,也隻有小姐有本事營救。隻要救得天王,寨主便是天王的救命恩人。天王向來賞罰分明豈會怪罪?若是營救無法,天王出了差池王更不會死而複生,來怪寨主弟們也知寨主盡了全力,不予責怪主又何必顧及其他?”
高虎神色大動道:“這確實是兩全之法。岑飛,你去將天王寨所有管事盡數招來,問問他們的意見。”
在高虎的召集下,天王寨大小三十餘名管事,相繼齊聚。
高虎將當前情況細說,高聲道:“天王被困,也命在旦夕。那賊首羅騰飛乃是當世名將,戰無不勝,遠非我等能夠敵對。即便派兵支援,也是徒勞無功,平添傷亡。”
大小管事議論紛紛,有說當拚死以戰,有說救之無用,但卻無一人,反對高虎口中的那句“遠非我等能夠敵對”之語。
高虎起手製止了眾人喧嘩道:“依我之見,在這非常之時,當用非常之法。我們絕非羅騰飛的敵手,但小姐在水戰上的造詣卻未必會輸於羅騰飛。我覺得我們應該將她放出,讓她營救天王。你們看如何?”
各大管事皆是天王寨的老一輩人,都知楊瑛冤枉,此刻無一人反對,紛紛說好。
高虎見各大管事一致認同,膽氣以足,心道:“這法不擇眾,我們人人同意即便天王有心怪罪,也是沒轍。”當下,領著所有管事,前往關押楊瑛的牢房。
因楊瑛的入住,這牢房原有的犯人通通轉移,個個房間通連起來,分作寢居、書房、膳堂,甚至還有一個小型練武場。除了被限製了自由意外,楊>也並未受到什麽委屈。
高虎等各大管事找著楊瑛時,她正在演武場裏練武。狹長光亮的寶刀上下飛舞,時挑時斬,單手劈砍時輕便快捷,雙手力劈時,又是剛勁猛烈,刀鋒呼嘯,頗具大家風範。
這一關兩年,楊瑛無所事事,終日習武自娛,一身武藝,較之以往,以是突飛猛進。
收刀回鞘,一甩長發,以發簪盤起。她此刻穿著白璧無瑕的女武士服,露出一身山巒起伏、美不勝收的體態,那動人的風采
讓前來的眾人看傻了眼,有的更是流出了口水。
楊>冷哼一聲,不悅道:“你們來做什麽?”
混江龍李俊,為人處事,心狠手辣,楊瑛是他教出來的得意弟子,自然繼承了他的幾份狠勁兒。楊>的姿容可謂天下無對,打她主意的人更是不少,但楊瑛每每都會將那些不知趣的人狠狠的,絲毫不留情麵的教訓一頓,凶名遠傳,也是因為如此,美貌如她者,已到嫁娶之齡,至今也未有一人有膽子上門提親。
見她生怒,高虎等各大管事相繼打了一個寒顫。
楊瑛不理會他們,問道:“義父呢?義父許久未來了,是不是出了什麽狀況?”
高虎長歎道:“小有所不知,天王,天王,他老人家已經被羅騰飛困在了月牙灣內,命在旦夕。”
楊瑛嬌軀劇震,臉色瞬間白,毫無血色。她對於洞庭湖的地形了如指掌,深知月牙灣的險惡,隻要困如其中,被挽住湖彎口,隻有死路一條,不由失聲叫道:“我洞庭湖水軍近乎十萬,怎會背逼得如此境地?”
楊瑛自從關大牢後,對於外界的消息充耳不聞,唯一知道的途徑,便是楊幺不時探望她時,帶來了一些情報。但自從半月前,羅騰飛出兵來伐,楊幺軍務繁忙,便再也沒有來過這牢房,對於這一個月來的戰事,楊瑛是毫不知情。
高虎詳細的將當前的況說明。
楊瑛軀震了震,腦中再度浮現了那闊別已久的高大身影,想不到他一別多日,竟然厲害如斯,短時間內幾乎顛覆了所有楊幺軍。
楊瑛厲喝:“放我出去!”
但燕達天王寨之際,楊>已經接管了天王寨的大小事宜,她麾下最為精銳的乘風、破浪兩支勁旅,也已做好出戰的準備。
楊瑛的出現,立刻穩定了天王寨動蕩的局勢,在她的調配下,鬆散的天王寨漸漸成了一股擰在一起的麻繩。
得知楊>出獄,燕青又驚又喜,即為她獲得自由而喜,也為她出獄後的舉動而憂。
楊幺之過,不在於反宋,也不在於勾結金國,而是在於他的性格本質。反宋這事情,燕青原來也幹過,至於勾結金國,燕青雖然不齒,但這種事情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當年李唐不是也曾巴結過突厥?誰能說李淵、李世民不是好皇帝?
有野心這不是錯,這未達目的,不擇手段也不是錯。可一個上位者有野心之餘,還需要有仁心,有治心,要注重百姓的生計,不能視百姓如草芥。不然,隻會如秦二世、楊廣一樣,成為一個為禍天下的禍胎,而不會成為曹操這類能夠穩定一方的奸雄。
燕青此刻已經看透了楊幺的本質,知他即便能夠成就大事,也不會成為對天下有用的明君。所以早已決定帶楊>離去,可楊瑛目前的作為,跟他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馳。
懷著忐忑之心,燕青以天王令見到了楊瑛。
楊瑛確認天王令無誤後,趕忙上前追問道:“義父現今情況如何?身體可好?”那擔心,焦急之意,顯現臉上。
燕青看著那張酷似李師師的俏臉,胸中湧出愧疚之念低吟道:“小卷娘,是否記得汴京府外的楊家村。”
這句話如晴天霹靂,楊瑛“啊”地一聲,跳起身來,由於動作過猛,案幾上的茶具全都翻倒在地。她腦中浮現出熟悉而又陌生的畫麵。
是一個婦人抱著一個小女孩兒在一株大榕樹下嬉戲,畫麵一轉一個豔麗的道姑再教小女孩唱歌,畫麵再度轉變依舊是那個道姑,她將一塊玉佩掛在了小女孩兒的脖子上,正是楊瑛自小玩到大的鴦佩。
她顫聲道:“不,不,這,這……”
突如其來的影響,讓楊瑛頭疼欲裂。她完全不知這些映象,為什麽會出現在她的腦海裏。淚水不不由自主的湧現出眼眶,無論是那個婦人,還是道姑都給他一種奇妙的感覺。
這種感覺她從來未有感受過安心,舒適。
似乎是親情的感覺。
燕青緊張的看著楊瑛,見她過激的表現,傷感的從懷裏拿出了一塊玉佩,正是楊>自小玩到大的鴦佩,感懷道:“這是當年我贈你娘的玉佩,本是一對兒,鴛佩在我這兒,你娘的是鴦佩。那日,我將你從羅騰飛手下救出,無意中發現了它。一時傷懷,將鴛鴦玉佩合一。恰逢你由昏迷中醒來,慌亂之下,錯手將我的鴛佩給了你。”
楊瑛呆若木雞,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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