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金海臉上的皮膚本來就很黑,這時心中暗藏一股戾氣,煞氣滿麵,更是使得那張臉,黑的如同一塊黑炭一般,相當嚇人,而他嘴裏說出來的那句冷意森然的話,更是讓焦沛心中重重一顫,極為不安,後背冷汗直冒,差點沒調轉屁股落荒而逃。

好在他的膽子向來不小,很清楚如果自己轉身就走的話,肯定會引起秦陽和簡金海的懷疑,到時候麻煩上身,很有可能會帶來災難性的後果。

遲疑了一下,焦沛迅速調整好了麵部表情,打量起病房內的情況來,他的眼神掃過簡金海,最終停留在了秦陽的身上。

焦沛並不意外簡金海會在這裏,畢竟簡昌宏是簡金海的獨子,簡昌宏出了這樣的事情,最為焦慮的,肯定是簡金海。

令他無比意外的是簡金海對他的態度,要知道簡家和焦家的關係一直都相當之好,雖說焦家在政治上並無太多的建樹,但因為簡金海當年落魄之時,曾接受過他父親焦玉山的幫助的緣故,就此結成了強勢的聯盟。

而也因為他和簡昌宏一直走的很近,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的緣故,兩家的關係,更是得到加深鞏固。

因此,簡金海對他一直都相當的友善和客氣,見麵稱呼時,語氣是相當親昵的,幾乎是拿他當成半個兒子來對待,何曾有過這般陰陽怪調的時候?

即便並不清楚簡金海是否知道了一些事情,還是讓他莫名心虛,眼神有點發飄,而更是讓他無比不解的是,秦陽竟然也會在這裏。

要知道,秦陽和簡金海可是死敵啊,簡金海還曾親手將秦陽抓進警局,聽說還讓秦陽吃了不少的苦頭。

按理說,他們兩個應該是生死冤家才對,不說仇人見麵分外眼紅,怎麽著,也不可能如此的融洽吧?

焦沛不是傻子,他很快就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太妙,生硬的衝簡金海笑了笑,說道:“簡叔,我來看看簡少,沒想到你也在這裏,這可真是巧了。”

“是啊,真巧。”簡金海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別人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很多事情,簡金海卻心知肚明的很,關於簡昌宏被人打斷了雙腿這事,雖然他一開始懷疑是秦陽做的,但很快,就否定了這份懷疑。

這倒不是他有多相信秦陽的人品,認為秦陽人品高潔德藝雙馨不至於做出背後捅刀子的事情,隻是他很清楚,縱觀秦陽所做的那些事情,以秦陽的手段和實力,真要背地裏做手腳的話,根本就不可能會留下這麽明顯的破綻。

而有的時候,一些在別人看來微不足道的破綻,對於他這樣的老警察而言,則通常是一條寶貴的不能再寶貴的線索。

排除了對秦陽的懷疑之後,簡金海心中不甘,用盡各種手段在暗中調查那晚所發生的事情,據他所知,那晚簡昌宏出去喝酒尋歡,事先並沒有安排。也就是說,他所做的那些事情,是他平常經常做的,並不需要刻意去安排什麽。

這也就意味著,知道簡昌宏行蹤的人,不會太多,如此一來,能夠有機會下手的,肯定是和簡昌宏相識的人。

那個相識的人,一定很清楚簡昌宏的愛好和習慣,才能夠準確無誤的找到簡昌宏,在這一點上,又是大大縮小了簡金海的調查範圍。

再因為那晚在冰點酒吧的事情,簡金海最終將目標,鎖定在了焦沛的身上,焦沛有頭腦,有手段,隻是唯一可惜的是,缺少了作案的動機。

這也是簡金海雖然對焦沛有所懷疑,卻遲遲不去動他的緣故,不過簡金海心中發誓,若讓他找到了證據,他一定要讓焦沛生不如死。

雖然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焦沛就是背後對簡昌宏下手的人,但兒子變成了殘疾,簡金海,對他自然不會再有任何的好感,這時說話極為冷淡。

焦沛訕訕的說道:“我之前過來的時候,不知道簡叔和秦少也在,看來不是太方便,你們有事先忙,我改天再來。”

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他倒不是怕簡金海,一個明珠市公安局局長而已,能量雖大,但做事束手束腳,他自認並不會對自己造成太大的威脅。

他所擔心的是秦陽,秦陽此人性情太過捉摸不定,而且出手不依常規,喜怒無常的很,而僵屍的下場,更是讓他對秦陽無比的發怵。

在這種情況下,自是不好也不敢多呆,唯恐自己一不小心露出了什麽破綻,送上門來找死。

“焦少才來就要走,不看看簡少嗎?”秦陽眯眼笑道。

焦沛說道:“我什麽都不懂,別打攪了簡少休息才好。”

“不會不會,還是看看吧,再者你們關係這麽好,就算是打攪了,簡少也不會怪罪你的。”秦陽盛情邀請道。

焦沛有些為難,眼神微微閃爍,卻還是說道:“不了,我忽然想起今天還有點事情,下次再來吧。”

話音剛落,就聽身後一個聲音響起:“焦少,你不是說今天沒什麽事嗎?怎麽忽然又有事了?”

說話的是剛從門外邊進來的遊仁傑,遊仁傑一隻手裏提著一個花籃,另外一隻手裏提著一籃子水果,那兩樣東西分量不輕,提在手中相當吃力。

因為和焦沛約定在醫院病房見麵的緣故,二人並不是一起過來的,來的路上遊仁傑打了一個電話給焦沛,知道焦沛已經到醫院了,便是讓他先上去看看。

遊仁傑來的有點晚了,隻聽到焦沛說的最後一句話,表情就是有點不滿,而因為被焦沛擋住了視線的緣故,他進門之後,並未立即看到秦陽和簡金海,一開口就是表達了自己不滿的情緒。

焦沛嘴角一抽,心中暗罵該死,這家夥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過來,還一來就拆了自己的台,真是蠢的無可救藥了,要不是看在他還有點利用價值的份上,他怎麽都不會和這種不學無術的家夥交朋友的。

“是臨時有點事情,忘記跟你說了,不好意思。”焦沛幹巴巴的說道。

遊仁傑說道:“有事也不差這點時間吧,簡少這都躺在病床上呢,我們這做兄弟的,可不能放任不管啊。”

說著話,遊仁傑從焦沛的身後鑽了出來,這才看到簡金海和秦陽,他表情瞬間凝結,瞳孔睜大,感覺自己像是見了鬼一樣,那手一鬆,手中的鮮花和果籃,都掉落在了地上,幾個大蘋果滾落在地板上,剛好有一隻滾到了秦陽的腳下。

秦陽彎腰撿起蘋果,衝遊仁傑笑了笑,他是向來對遊仁傑沒什麽好感的,不過這家夥過來探病的時候,還不忘記帶上鮮花和果籃,也算是有心,說的那些話,也是有情有義,倒是多多少少讓他對遊仁傑此人刮目相看。

這倒並不是說就此認定遊仁傑是個好人,不過能夠將事情做到這種份上,就算是再壞,那也不會壞到哪裏去。

“遊少,好久不見,你還好嗎?”秦陽笑著問道。

他不問還好,一問,遊仁傑就是覺得自己的臉皮子火辣辣的疼了起來,尷尬的摸了摸臉,說道:“多謝秦少關心,我最近還好,你好嗎?”

話說完,遊仁傑就是恨不能抽自己一個耳巴子,自己不是自詡口齒伶俐的嗎?今兒是怎麽了,怎麽會說出這麽幼稚的話?難不成是被秦陽打怕了?不,打傻了?

秦陽依舊笑著,說道:“我還不錯,遊少有心了。”

遊仁傑陪著笑臉,額頭上冒出了幾滴冷汗,又是朝簡金海說道:“簡叔,你也在啊。”

簡金海輕輕點頭,他對遊仁傑倒是沒什麽惡感,表情和煦了不少,說道:“大熱天提這麽多東西過來,辛苦你了。”

遊仁傑摸著腦袋笑道:“這有什麽,舉手之勞罷了,簡少好些了吧?”

簡金海搖搖頭,沒有回話。

雖然秦陽給一種古怪的方式,給簡昌宏治療了一番,但簡金海對秦陽並沒有太大的信心,並不認為隨便一弄,就能讓簡昌宏給站起來,除非那不是醫術,而是仙術。

更何況焦沛就在這裏,他對焦沛極不放心,自是不會透露太多的消息,免得再一次給簡昌宏帶來傷害。

遊仁傑歎了口氣,說道:“好端端的,怎麽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下的狠手,我要是知道了,一定要打斷他的五肢,讓他嚐嚐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的滋味。”

焦沛臉色悄然一變,恨不能拿手捂住遊仁傑的嘴巴,這家夥說什麽不好,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

秦陽笑吟吟的說道:“凶手都還沒找到,遊少這話說的早了點。”

遊仁傑詫異的看他一眼,就要說凶手不就是你嗎?還要找什麽找,話還沒說出口就是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一來是秦陽和簡金海在一起不對勁,二來,如果凶手真的是秦陽的話,他說要打斷秦陽的五肢體,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額頭上的冷汗冒的飛快,遊仁傑擦著汗水,幹巴巴的說道:“就是就是,我說的太早了點,不過簡叔就在這裏,凶手遲早會落入法網的。”

簡金海冷冷一笑,斷然說道:“沒錯,凶手一定會落入法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