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起,城市裏的燈光次第綻放,昏暗的路燈中,法國梧桐樹下,一輛黑色的奧迪車,靜靜的停靠在哪裏。

簡昌宏拉開車門上車,大聲說道:“給我一支煙。”

遊仁傑看他一眼,眉頭輕皺,迅速遞過一包煙和打火機,簡昌宏抽出一支煙點燃,狠狠的吸了一口,惡聲惡氣的說道:“我這個樣子你們也看到了,有什麽想法?”

遊仁傑說道:“我早就說過,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下,不要輕易去招惹秦陽,這家夥根本就是一個惡魔。”

簡昌宏吐出一口濃煙,臉色陰鬱的說道:“不要來這一套馬後炮,在我麵前沒一點用處,直接說你們的想法吧?”

頂著一顆大光頭,倒三角眼豎起的焦沛一根手指敲打著自己的大腿,沉吟說道:“不管秦陽是什麽樣的人,是龍,來到嶺南,也得給我盤著,他既然敢打人,自然要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讓他清楚明白,嶺南就是嶺南,不是他想怎樣就能怎樣的。”

簡昌宏吸著煙,暗黑的環境中,眸光略顯得有點迷離,說道:“看來焦少是有想法了?”

焦沛笑嗬嗬的說道:“是有點想法,就看簡少願意還是不願意了。”

簡昌宏不耐煩的說道:“有話就說,別跟個娘們似的,煩人。”

眼中一抹陰霾之色一閃而過,焦沛不動聲色的說道:“秦陽既然敢打人,擺明了是有恃無恐,認為自己拳頭大就是硬道理,但不管他的後台背景如何,打人就是打人了,他這是在犯罪,不管怎麽樣,我們都必須讓他吃一點苦頭。”

說完話,他的目光落在簡昌宏的身上,說道:“你覺得行不行?”

簡昌宏用力吸著煙,好像和手中的這支煙有仇一般,焦沛這句話,說一半藏一半,但意思卻很清楚,就是要他去動用老子的關係了。

他父親簡金海身為明珠市公安局局長,主管的就是這一塊,以秦陽所做出的這些行為,抓秦陽進去關幾天並不為過,運作的好的話,還能讓秦陽多少吃點苦頭。

不得不說,這個主意讓他有點動心,卻沒有立即答應,含糊不清的說道:“我爸是個什麽樣的人你們又不是不了解,死板的跟塊石頭一樣,他哪次給我擦過屁股?”

焦沛笑的陰森森的,說道:“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情況不一樣,做事的方式自然也不一樣,雖說抓秦陽進去關幾天,隻是小打小鬧,但如此一來,那兩個小娘們,豈不是……”

簡昌宏眼中大亮,立即說道:“說的沒錯,這事就該這麽辦,回去我就找我爸說說。”

焦沛點點頭,說道:“既然要做,那麽就一不做二不休,徹底鬧大,你想,要是秦陽一不小心在警局死了會怎麽樣呢?”

遊仁傑接過話頭,笑道:“那肯定無比的精彩有趣!”

三個臭皮匠,臭死諸葛亮,三人商量完此事,焦沛接到一個電話,先下車離開了,遊仁傑開著車子上路。

車子沒開出去多遠,就聽簡昌宏說道:“遊少,你覺得焦少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愣了愣,遊仁傑不解的問道。

簡昌宏笑笑,說道:“我是問你,他出的那個主意你覺得怎麽樣?”

遊仁傑覺得簡昌宏的語氣有點奇怪,讓他感到一陣別扭,想了想才說道:“秦陽是個什麽樣的人,你今天也見識過了,他那樣的人,目中無人,無法無天,偏偏手段強勢,我們去硬碰硬的話,隻會自取其辱,焦少這一手曲線救國,雖然未必能夠有多大的作用,但好歹能夠殺殺秦陽的銳氣,讓他知道我們不是好欺負的。”

“曲線救國?”簡昌宏冷哼一聲,說道:“你也覺得很不錯,看來是真的很不錯了。”

遊仁傑隻當是簡昌宏心中有一把火,也沒將他的態度放在心上,笑道:“焦少向來是很有主意的,而且很少出錯過。”

簡昌宏感慨一聲,說道:“是啊,他的確主意很多,要不然我今晚也不會被人打成這樣子了。”

遊仁傑尷尬的說道:“我們也沒料到秦陽會回來的這麽快,要不然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簡昌宏淡淡說道:“是你沒料到,還是焦少沒有料到?”

遊仁傑覺得簡昌宏越來越奇怪了,要知道,簡昌宏這人飛揚跋扈,從來就不用腦子的啊,今天怎麽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了?

他摸不清楚簡昌宏是怎麽想的,繼續尷尬的笑著。

就聽簡昌宏接著說道:“秦陽的情報,是焦少給我們的吧?”

遊仁傑下意識的點頭,簡昌宏又道:“他一直都盯著秦陽這邊,會不知道秦陽和林正走的很近?會不知道我父親和林正之間的關係一直都很尖銳?”

遊仁傑這才覺得要壞事,說道:“可能焦少沒想那麽多。”

“嗬嗬,他不是一向很有想法,很少出錯的嗎?”簡昌宏陰厲的說道。

這話一出,遊仁傑才發覺今晚的事情的確有點不太對勁,一來是簡昌宏不太對勁,二來是焦沛不太對勁。

但習慣了用下半身思考問題的他,此時很難想清楚到底是哪裏不對勁,那一張臉,笑的都快要僵硬了。

簡昌宏接著說道:“其實出錯也沒關係,畢竟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不過為什麽我挨了打就用動用官方手段,你挨了打,他就沒想過這些事情呢?”

遊仁傑幹巴巴的說道:“可能是他覺得秦陽太囂張了吧,畢竟,你我二人都被秦陽羞辱過,他和我們走的這麽近,秦陽又怎麽可能讓他好過?說不定下一次就輪到了他,他自然要采取一些手段,先下手為強。”

“焦家的關係網,未必比簡家和遊家差吧。”簡昌宏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遊仁傑沉默了一會,說道:“你的意思是,焦少在利用你。”

聳了聳肩,簡昌宏輕描淡寫的說道:“我可沒這麽說,這話是你說的。”

遊仁傑苦笑道:“我們這樣子的關係,彼此知根知底的,他要利用我們的話,又能撈到什麽好處,你想太多了。”

“或許吧。”簡昌宏若有所思的說道。

“要是你真的覺得不妥的話,這件事情就先放一放,到時候找個機會再問問焦少的想法就是了。”遊仁傑又解釋了一句。

簡昌宏眼中滿是鄙夷之色,他說了這麽些話,本以為遊仁傑會有點反應,卻沒想到遊仁傑的反應如此遲鈍,沒由來讓他有點惡心,便是不再說話,隻是那眼中的陰霾之色,越來越深沉了。

離著黑色的奧迪轎車不遠,後邊一輛雪鐵龍緩緩綴在後邊,因為奧迪車開的很慢的緣故,雪鐵龍也是跟著開的很慢。

這樣的一幕,在明珠街頭很是罕見,並不算是很昂貴的車輛,在車來車往的街頭,很難吸引人的注意力。

雪鐵龍轎車內,離去的焦沛,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開車的是一個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皮膚很白,白的給人一種娘娘腔的味道,特別是他開車的時候,握著方向盤的手蘭花指翹起,那女性化的味道,就更加的明顯了。

可焦沛並沒有多看開車的男人,目光,一直落在前方的奧迪轎車上,看了有一會,目光收回,若有所思的說道:“這段路的車子並不多,怎麽開的這麽慢?”

開車司機說道:“看來有點問題。”

他說話的時候,聲音尖細而沙啞,聽起來有點像是古怪宮廷太監的聲音,給人一種極為不舒服的感覺。

焦沛說道:“的確是有點問題,遊仁傑向來很喜歡開快車的。”

開車司機便是笑道:“看來問題很大。”

焦沛的臉色微微一黑,說道:“你的意思是,他們已經在懷疑我了?”

“我不知道。”開車的司機搖了搖頭,接著說道:“我隻知道,簡昌宏此人,比他平常表現出來的要聰明,這人恐怕靠不住!”

焦沛明白他的意思,緩緩說道:“我給過他機會了,可他不給我機會,你說我該怎麽辦?”

咧嘴一笑,開車的司機說道:“那就再給他一次機會。”

焦沛感歎道:“是啊,誰叫我們是朋友呢,我不給他機會,誰給他機會?”

說完這話,二人相視一眼,均是哈哈大笑起來,笑過之後,焦沛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電話掛斷,他拿手揉了揉眉頭,說道:“你說要是簡昌宏知道我在背後算計他,他會不會恨我?”

“他已經在恨著你了。”開車的司機毫不留情麵的說道。

攤了攤手,焦沛說道:“或許你是對的,看來我這個朋友做的還不夠好,不然他就不會恨我了。”

薄唇緊抿,開車的司機一字一句的說道:“沒關係,他很快就會明白你的一片心意的。”

焦沛歎了口氣,說道:“如果可以,我真不想失去這個朋友,你知道的,我的朋友向來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