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很多地方,並沒有設定門檻,但是某個圈子某種層麵的人去的多了,那地方,自然而然就多了一道無形的門檻。
這種情況在全球各個角落都不少見,就如同平民百姓,不會輕易踏足白宮,高官政要,不會去吃路邊攤一樣。
這不是誰訂下的規矩,因為沒有書麵說明,但其實這就是規矩,還是一道,無法逾越的規矩。
名爵飯店。
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名爵飯店不是藍海最大的飯店,也不是藍海最好的飯店,但因為名爵飯店的廚子,都是退下來的禦廚的緣故,來這裏吃飯的人,自然而然都是非富即貴。
這樣的地方,就算是普通的白領咬咬牙,花費一個月的工資能夠進來吃上一頓,但是,你吃的起,卻並不代表你有底氣進去吃。
盡管,名爵飯店門口並沒有掛某某某某不能進去吃飯的牌子,但一到無形的屏障,就是將大部分的人,隔絕於外。
這時是晚上七點鍾,正是晚餐的高峰期,來來往往的客人,男的貴氣儒雅,女的花枝招展。
飯店門口處,兩道人影蹲在那裏抽煙。
抽的是十塊錢一包的紅雙喜,這煙,還是飯店的服務生專門跑到外邊買來的,飯店裏邊,可沒有這樣的煙。
就算是有,也不好意思拿不出手啊,太沒檔次了。
這兩個男人,一個滿臉的胡須,穿著一身皺巴巴的西裝,頭發蓬鬆淩亂,一看就是好幾天沒洗澡了,估計身上都有一股難聞的酸臭味。
另外一個,倒是穿著人模人樣,隻是他腦袋上包裹著的那一層厚實的紗布,卻又是為他的形象打了幾分折扣。
但就是這樣的兩個人,連飯店的大老板都親自迎了出來,雖說服務生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來這二人有什麽不同尋常之處,但大老板都陪著恭敬,他自然隻得一萬個小心的伺候著。
安逸青和霍宇豪蹲在飯店門外邊的台階上抽煙,看著就像是兩個剛進城的民工似的,服務生不認識他們,但這兩張近來一直出現在報紙和網絡頭條的臉,對某些人而言,可不陌生。
而且前來名爵飯店吃飯的客人,本身非富即貴,對這方麵的消息,自然更是敏感一些。
客人們從門口處經過,見著二人,都是不免吃驚,想著是不是要上前去打個招呼,又是覺得不太妥當。
畢竟,安逸青和霍宇豪都蹲在地上,走過去打招呼的話,是不是也得蹲著才成?
不然,你站起來比他們兩個還高,這不是成心給人上眼藥嗎?這個招呼該怎麽打?
是以,諸多食客們雖然心中有些想法,但還是及時克製住了這份衝動,假裝什麽都沒看到,加快腳步進入飯店。
秦陽的車子才在名爵飯店外邊的停車坪停下,就看到了安逸青和霍宇豪。
若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相信燕京二少,竟然會有這樣的一麵。
咧嘴一笑,秦陽推開車門走了過去,隨著一起蹲下,摸起隨手丟在地上的煙盒和打火機,抽出一支點燃抽上。
“這是什麽煙,味道還挺不錯的。”秦陽笑道,順手將煙盒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安逸青撣了撣煙灰,說道:“秦少你這是大魚大肉吃多了,偶爾吃點小白菜覺得新鮮,給你多抽兩支就抽不下去了。”
“你這是在罵我。”秦陽板起臉說道,“憑什麽你們能抽,我就不能抽。”
安逸青苦笑道:“我在警局抽的就是這煙,抽習慣了。”
“看來你在裏邊過的還不錯嘛,居然還有煙抽。”秦陽笑眯眯的道。
“——”
秦陽吐出一口煙霧,打量了霍宇豪一眼,微笑道:“霍少的傷好點了沒?”
秦陽不問還好,這一問,霍宇豪就是感覺自己頭皮一陣發麻,那該死的痛又發作了,不自在的說道:“還好,暫時死不了。”
“什麽死不死的,就是給人砸了兩酒瓶子而已,哪裏有那麽脆弱,跟個娘們似的。”秦陽不滿的道。
“——”
說了幾句,三人各自抽完一支煙,起了身來,往飯店裏邊走去。
一行三人入內,迅速吸引了裏邊眾多食客的眼球,一些認識秦陽或者認識安逸青和霍宇豪的,見著二人簇擁著秦陽入內,表情都微有些奇怪和不解,不明白他們三個怎麽湊到一塊了。
安逸青和霍宇豪不理會這些,在服務生的帶領下,上了二樓的包廂。
落座之後,安逸青抓起茶壺,倒了三杯茶,然後坐下,說道:“秦少,先喝茶,酒菜很快上來。”
“沒關係,我還不餓。”秦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視線往側邊一瞥,又是看了霍宇豪一眼。
霍宇豪的話一直很少,拿著茶杯沉默的喝著,
秦陽知道他對自己有情緒,對他的態度也不以為意。
不過真說起來,對於三個人還能坐到一塊喝茶,秦陽又是有些感歎。
若不是他是當事人的話,如何能想象三人會有這麽一天?
套用一句時下比較流行的話,世界變的太快,我卻一直都沒變。
當然,秦陽心裏很清楚,變化的,不是世界,而是人心。
人與人之間,從來就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隻要有利益的維係,就算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那也不是多麽大不了的事情。
喝了茶,安逸青又是說道:“關於秦少的那一份,還是按照原先的分配比例,秦少是自己接收,還是算到鼎天集團?”
“算到鼎天集團。”秦陽說道。
是的,這一次針對杜家的狙擊,正是安逸青和霍宇豪聯手操作的結果,當然,秦陽也有插一手,不過他隻是動了動嘴皮子,並沒有做什麽事情,背後都是鼎天集團在操作。
當然,鼎天集團賺錢,也就是他賺錢。
盡管到目前為止,他還沒花過鼎天集團一分錢。
但錢沒花,總算是在自己的口袋裏,自然要適當照顧不是嗎?
不然全部便宜了安逸青和霍宇豪,他才沒那麽大的度量。
杜家全線潰敗,三人都是獲利不菲,這一頓飯,雖說是安逸青發起的邀請,但何嚐不是有慶功宴的意思在內?
飯店服務生的動作很快,酒菜很快送了上來。
安逸青又要倒酒,秦陽將他攔了下來,抓過酒瓶倒了三杯,端起酒杯說道:“一杯酒,聊表心意,這次辛苦二位了。”
安逸青和霍宇豪對視一眼,說道:“我隻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霍宇豪說的更直接:“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秦陽哈哈一笑,拍了拍霍宇豪的肩膀,說道:“說的沒錯,來,幹了這一杯,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
安逸青跟著一笑,一口將杯中的酒喝掉,說道:“能和秦少做朋友,何嚐不是一種幸運。”
或許是他喝的太快,說的太過諂媚的緣故,霍宇豪又是看了他一眼,然後,才慢吞吞的喝掉酒,一言不發的重新坐下。
安逸青表情微有些尷尬,對秦陽說道:“秦少有什麽打算?”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們才對,打架我擅長,商業上的事情,卻是一竅不通,你問我,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秦陽苦笑道。
安逸青很清楚秦陽的背景,知道他並不是在客氣,便是說道:“這一次我們雷霆一擊,雖然給予杜家一定的打擊,但杜家家大業大,這些打擊雖然會讓他們傷一點元氣,但隻要有足夠的緩衝時間,他們還是能夠再次站起來。”
“你的意思是?”秦陽似笑非笑的說道。
“既然做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將杜家徹底打垮!”安逸青沉聲道。
“我沒意見。”秦陽笑道。
“我也沒意見。”霍宇豪說道。
他的語氣很陰沉,也不知道是在恨秦陽,還是在恨杜西海。
安逸青嗬嗬一笑:“內部意見統一,這就好辦了,具體操作,我和霍少會連同韓總一起商量的,秦少等著坐收漁人之利就好了。”
“辛苦了。”秦陽舉起杯子示意道。
這倒不是客氣話,畢竟不管安逸青的出發點是什麽,他都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客氣點還是應該的。
安逸青說道:“應該的。”
秦陽笑道:“雖說這話有點俗,但我還是得說聲謝謝,來,我再敬你一杯,先幹為敬!”
秦陽說著話,仰起脖子,一口喝掉杯中的酒。
秦陽喝了,安逸青不好推卻,隻得承受了秦陽這句謝謝,心情有些複雜的喝了杯中的酒。
這頓飯,大部分時間都是秦陽和安逸青在說話,素來飛揚跋扈的霍宇豪,則是成了一個悶罐子,該他說的時候他才會偶爾說一兩句,但絕不重複,而且話語簡短,簡明扼要。
好在秦陽和安逸青心情都不錯,倒也不太在乎霍宇豪的態度。
正吃著飯喝著酒,就見徐萬龍大步走了進來,低聲附在安逸青耳邊說了幾句話,安逸青聽完,愣了片刻,旋即莞爾笑道:“秦少,有位貴客來了,你肯定想不到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