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瀾沉思不語的樣子,孟雲初想問點什麽,但終是把話給壓下了喉頭。
“妹妹若是沒別的事情,就請回去吧,我這會因著要趕著處理府中事務,實在空不出時間陪你閑聊。”
孟雲初說完,又把桌上冊子挪過來,開始一本本翻看,不時提筆批注,似是真的事務繁忙。
雖然孟雲初下了逐客令,可蘇瀾卻似是不甘心放過這個機會地,小心翼翼地向孟雲初提議:“如若哪裏有妹妹能幫得上的地方,尤其是事關王爺計劃的,還請姐姐千萬別跟我客氣。”
說罷,見孟雲初隻是敷衍地笑笑,沒有點頭也沒有拒絕,態度微妙,便隻好悻悻離開。
蘇瀾離開後,想到蘇瀾方才那小心謹慎模樣,孟雲初輕勾唇角,神色玩味,紅菱湊過來說:“她還真會拐著彎從主子這裏試探王爺的意思。”
“如今她也得為她父親著想,看看哪個才是值得投靠的靠山,為了這個才過來打聽王爺的意思吧?隻可惜我又怎麽會那麽容易讓她得了消息,讓蘇家占便宜。”
好不容易拉攏上蘇問天成為盟友,雖然得好好利用,但絕不能讓他占了上風,提前得知太多他們的行動計劃,畢竟她還是忌憚於,此人是蘇瀾的父親,若是在宋衡那裏太過於被看重,難免會讓宋衡因著老丈人的關係,多看那蘇瀾幾眼。
想到這裏,孟雲初不免有了些憂思,便不能再集中精神看那冊子了,便把冊子輕扣在桌上,抿了一口茗茶。
紅菱見孟雲初蹙眉,似是因為思考其他事,而不能專注手裏的活,便給她出主意:“反正這活一時半會也忙不完,主子不如去院子裏散會步再回來繼續?”
孟雲初這才回過神來,連忙繼續翻看冊子:“不行,出去這一趟已經耽擱好幾天了,還要拖延,這活就不知要何時才處理完。”
紅菱與迎夏也就不再阻攔,隻是細心給她的茶盞添上熱茶。
皇宮中,魏述正在為燕皇看診。
一旁的皇後神色焦急:“魏先生可是查探出陛下突然不省人事的緣由來了?”
魏述確實心中有數,但卻不打算細說太多,隻是淡淡道:“沒什麽大問題,照我的方子,把藥材研磨成粉狀,製成熏香,靜置陛下臥榻旁,不出幾個時辰,陛下自然蘇醒。”
說罷便低頭自顧地揮筆在紙上舞墨,也不顧皇後意欲追問的模樣,寫好藥方子遞給宮女後,就提著藥箱子離開。
魏述的性子皇後了然,也就隨他去了,隻是趕緊吩咐拿到方子的宮女馬上去禦藥房行動,遵照魏述的方子製作熏香,熏香隻好後,放在昏睡的燕皇身旁沒多久,他緊擰眉頭一會,隨後睜開眼睛,眼神空洞。
看著燕皇怔怔的樣子,皇後止不住撲到他榻前:“陛下可算是醒來了,臣妾可憂心,你若是有什麽好歹,燕國何人來主持!”
這並不得體的話被燕皇聽在耳裏,他正要發作,忽而想到上次魏述為自己診脈後所說的,少至三月,多至一年半的話,頓時認命般地閉上眼睛,語氣頹然:“興許這是朕真的時日無多的征兆了。”
這時魏述聽聞燕皇醒了的消息走了進來,原來方才他沒有直接回易王府,而是預料到了燕皇聞了熏香,很快就會醒來般,在宮門外駐足等候。
處於憂思中的燕皇沒有責怪他突然步入,而是緩慢抬眼,似是厭倦塵世般地問:“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況,是否已離歸天不遠?”
看著身邊幽幽凝望自己,不知在思索什麽的皇後,魏述略微猶疑,還是如實回答:“如果陛下再貪杯藥酒,就是天上的神醫也再無辦法。”
他本來快要研究好寒芷草的藥方,規律服用按照方子製作的藥湯,即使這病暫且治不好,也能拖延更長時間,可若喝太多跟這寒芷草藥性相衝的藥酒,就是現在馬上服用寒芷草,恐怕也見效甚微。
更何況這燕皇身邊人個個都不知是何複雜心思,還這麽不注意自己身體的話,就連魏述也忍不住暗自替他捏了把汗。
不光是因著醫者父母心,而且他也希望燕皇身體安康,能讓易王宋衡有更多時間,爭取他與孟雲初都想要的東西。
想來他一向看淡世事,如今竟也替孟雲初他們著想,或是在他們府上住了些時日,又在報仇一事上助了自己一臂之力,不自覺也與他們產生羈絆了吧。
得了魏述這番話,燕皇直接就把藥酒全分到其他宮人那裏去,自己不再豪飲。
這個消息傳出來後,魏述的藥酒一時間也沒以前那麽受歡迎了,逐漸地也減少了打他的藥酒主意的人數,魏述倒覺得樂得清閑,正好能專心研究藥方子。
可魏述那天沒有明確表達意思的那番話,卻叫有些人誤解,然後起了別的心思。
“依那魏述的話,皇上就是喝了藥酒過量,才導致癲狂過度後昏迷?”
後宮裏,聽說了此事的德榮給皇後按摩肩頸,不確定地說。皇後聽了這話,手持茶盞,輕抿一口,麵色上仍風平浪靜,眸色中卻暗潮湧動。
“你去替本宮傳召蘇瀾過來,就說本宮有要事吩咐。”
“奴才遵命。”
易王府內,紅菱打探到蘇瀾得皇後娘娘傳召進宮的消息,忙去向孟雲初稟報。
孟雲初正在跟魏述下棋,聽到紅菱打探到的事,孟雲初會心一笑,似是早料到會有這一出。
魏述大概能猜到孟雲初的心思,雖然語氣還是平淡,但還是隱含擔憂之意:“這下我不避諱地脫口而出之言,倒成了他們的好機會了吧?”
孟雲初卻是一臉不在意,跟沒事人一樣:“會做藥酒的就隻有魏先生你,她隻會把這難題攤到你身上,所以你自求多福吧。”
魏述有些鬱悶:“摻和進去的話,若真的出了事,我也脫不了幹係,王妃屆時可別見死不救。”
孟雲初趁他分神間隙將了他一軍,手執的黑子重重落下棋盤,勝負已定。
“放心,水來土擋,到時我自有解決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