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轉頭看了看牆,似乎並未發現什麽,但是魏述醫術高超,也許真的能辨別出那些藥粉,想到此,他抿抿唇,便打算離開,走前不忘向孟雲初行了一禮。
看著魏述神色間微微一動,還是孟雲初將他喊住了,“既然來了,那便留下一起聽一聽吧,你兄長的事你聽一聽也不會差。”
“是,屬下遵命。”小黑一板一眼的說著,坐到了一旁。
魏述看著,神色間更有幾分憂色,輕歎一口氣道:“王妃,這件事,其實他不聽也許好一些的,這對他來說,不會是個愉快的回憶。”
孟雲初挑眉,看了看兩人的神色,雖然看起來很是淡漠疏離,但總覺得還有層微妙的關係在,之前小黑被罰薪水之後,她知道,也是魏述一直在接濟他,而且看小黑時常往這邊跑,二人也不像是有仇的模樣。
見孟雲初不開口,小黑也因命令而沒有離開,魏述也不好說什麽,隻是將自己的事緩緩道來,“小時候,我們也算是富貴人家的孩子,隻是後來一次意外,家道中落,我們每日都吃不飽飯,父母也時常吵架,那時我和小黑懂事,也會時常做些手工去賣,或者是給一些不識字的人寫寫書信補貼家用,但不知是否是老天覺得我們還不夠慘,便又派了一批盜賊洗劫家中,甚至要搶走我的母親,隻是好在,官兵及時趕來,這才免於此難,不過這之後,家中更是揭不開鍋,那時又恰逢冬日,日子過得很是艱苦。”
說到這裏,魏述停了下來,轉頭看著小黑,似乎在考慮該不該說下去。
小黑看著他猶豫,索性便自己說了下去,“當時父母決定,要賣掉我們其中一個,他們因此事而爭吵,卻不知,我二人在門口聽的一清二楚,也知道他們最後是想賣了我,因為大哥聰慧好學,將來前途不可限量,而我那時體弱多病,又很是調皮,不喜歡讀書,取舍其實很容易,因為這個決定,我和他也吵了一架,隨後出於報複心理,獨自跑出了家中,不想讓他們將我當做東西賣掉,再用這個錢過日子。”
孟雲初沉默下來,之所以下這個決定,她大概想象的到,他們的父母本是出於富貴人家,陡然間成為貧寒之人,定是覺得萬般不適應,甚至滿肚子的怨火,但還是決定生活下去,這已是不易,但到來後來遇劫匪之後,他們便開始覺得絕望,也許,他們連魏述都想舍棄,各過各的。
正感慨間,就聽那邊魏述繼續說了下去,“其實在你走之後,父親母親便後悔了,他們本想找你,但是那夜,那批強盜又重新返回,隻是因為貪戀母親美色,我們三人連夜逃竄,後來也不知道到了哪裏,那裏的一位高官看上母親,設計害死了父親,母親為了我,委身與他,待我成人之後,她偶爾聽說了一種叫‘冬寒’的毒藥,服用之後便可陷入長眠,她的心早就便死了,因此尋了那藥吃下去,至今長眠。”
所以,魏述研究這個藥方,便是為了救二人的母親,隻是不知小黑,會不會依舊怨恨父母,不希望魏述去救。
轉頭去看,小黑一臉平靜,似乎這隻是旁人的故事一般,與他沒有半點關係,聽完之後,他便起了身,向孟雲初道了聲告辭便離開。
魏述看著他的背影,唇角又是溢出一抹歎息,“我也不指望他能原諒,這些年來,想必他過的比我艱辛許多倍。”
“那魏先生後來發生了何事?還是說魏先生幼時便逃了出去?”孟雲初問著,她這般問,也是有根據的的,若是他母親中了毒,依那高官的性子,怎麽會放過魏述,但是魏述名揚四海,人盡皆知,那人又怎麽會不知道?何況,魏述的這一身醫術,不是從這樣的環境下可以學得的。
魏述輕輕一笑,有種高深莫測的意味,“這誰知道呢?都是過去了,無關緊要,重要的是,我想在將此方藥研究透徹之後,便帶小黑去救母親。”
“這是自然,屆時你與王爺說一聲便可。”孟雲初點點頭,隨後又疑惑道,“小黑會與你一同前往?”
“我可是個文弱書生,屆時隻要王妃命令小黑保護我不就可以?”魏述眼中含著狡黠,似乎早被想好了。
孟雲初也希望他們二人能夠和解,自然是點頭答應。
再從魏述府中出來時,正好聽說譽星和顧明義已經離開,她在魏述這裏也坐了有一段時間了。
眯眼看了看日頭,想來北辰沫應是回到了院中,她邊打算先回去探探情況,還有迎夏那邊,也不知這半日與顧明義相處的如何。
正要向前走去,便見蘇瀾從自己的院子裏走了出來,看見孟雲初正站在魏述院門前,她也是微微一怔,隨後才在麵上擠出了笑容走來盈盈一拜,“不知姐姐在此,妹妹疏忽了。”
“無妨,是我未告訴你。”孟雲初微微一笑,將蘇瀾扶起了身,“妹妹這是打算去哪裏?”
“我聽說宮中過幾日擺宴,便想去問問王爺,蘇瀾是否可以同去。”蘇瀾臉上依舊掛著笑,但是眼中的額神采卻漸漸暗淡了下去,她知道,她怕是不必去找宋衡了。
果然,就聽孟雲初含笑道:“這種小事,便不必麻煩王爺了,妹妹想去,告訴宋福一聲,屆時我們一起去便是。”
“姐姐說的是,隻是蘇瀾剛進府,總是要小心一些。”
“你畢竟也是這府中側妃,想做什麽便做什麽,何必這般拘束。”
蘇瀾心中發苦,她能不小心嗎?這些日子以來,她都不知栽了多少跟頭,不夠這一次,她確實是有意想去接近宋衡,順便套些話給他提提建議,但是沒想到,孟雲初竟然在魏述的院子裏,現下她的計劃算是泡湯了。
心中雖然很是失望,但她麵上仍是做足了功夫,一派輕鬆的模樣,“出了門就碰見了姐姐,也算是蘇瀾運氣好,既然姐姐這般說了,那蘇瀾便回去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