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前廳院中時,除了一些灑掃準備的丫鬟小廝,並沒有其他人,宋衡和孟雲初的身影根本沒有看見。

蘇瀾看著,微微放下了心,她特意早來,也是有目的的,四周環視了一圈,看了眼幾人的位置微微皺了皺眉,她的位置明顯遠了一些,光線也很不好,很難引起注意,又四處看了看,她走去找了一個自己眼熟的,柔聲說道:“能否麻煩你將我的座位移一下?你也知道,這家宴,我自然是希望王爺多注意。”

她說話客客氣氣,十分柔和,再加上平日裏也關照過這個丫鬟,又是王府的側妃,她自然是不會拒絕,應了一聲便忙去辦了。

看著移動後的位置,她終於滿意了,不過也未急著去坐下,轉而去給丫鬟小廝幫忙,讓他們一陣惶恐,但是也不敢多說什麽。

隨著時間越來越近,就聽不遠處傳來一陣動靜,蘇瀾手下一頓,唇角一勾,便繼續忙著,隻當沒有注意到。

直到身邊的人跪了下去,她才似後知後覺一般,驚訝的轉過了身,急急忙忙便去拜見,“妾身見過王爺,沒有及時迎接,還請王爺恕罪。”

“今日家宴,便不要拘束了。”淡淡說著,宋衡便推著孟雲初向前走去。

蘇瀾眼中閃過一抹嫉妒,輕輕垂了頭,直到他們過去才轉過了身,她以為宋衡會將孟雲初推到她的對麵,卻沒想到竟然直接帶著她到了首座,與她並排坐著。

她走去自己位置的腳步生生一頓,臉上有一瞬間的皸裂,她費盡心機的移位置,不就是希望宋衡能在看到孟雲初時,餘光也能瞥見她嗎?可是如今,宋衡若是始終偏頭看著孟雲初,她移位子又有什麽用。

她的心中升起一陣怨氣,不過還是都忍了下去,慢騰騰的走去了自己的位置坐下,順勢向方才那丫鬟使了個眼色。

丫鬟有些懵,但是人家是側妃,她不敢忤逆,便硬著頭皮說道:“王爺,奴婢鬥膽為側妃請個賞,方才側妃一直幫著我們幾個奴婢做事,親力親為,作為一位娘娘實在是難得。”

“她身為府中之人,這是她應盡的本分。”宋衡淡淡說了一句,視線仍沒有離開孟雲初。

丫鬟垂頭退下,不敢再去看蘇瀾,此時蘇瀾已經氣得不行,恨不得上去將孟雲初拽下來,她擰著衣袖,險些將自己的衣服撕掉一塊。

又過一會兒,秦煙和魏述便也受邀前來,分別入了座,兩人見蘇瀾臉色不是很好,再看看上麵,已經心中有數,眼觀鼻鼻觀心,沒有多事。

家宴開始後,蘇瀾很是主動的出來獻舞,卻依舊得不到宋衡的注目,一時間有些傷神,那模樣看在秦煙眼中,即使同為女人都覺得心疼,再看看宋衡,眉頭都沒皺一下,她不禁搖頭可惜。

蘇瀾樣貌性格都不差,又有手段又有才藝,嫁給任何人都該是順順利利,享受一切能享受的,但偏偏,她喜歡的是個隻對孟雲初專情的人。

家宴看起來很是熱鬧,但氣氛卻十分詭異,秦煙想了想,還是湊去了蘇瀾那邊,小聲勸道:“你也別氣,一會兒不是還要交賬本,屆時王爺即使不想看你也不行,那時你再好好表現。”

聽了秦煙的話,蘇瀾心中又升起了些希望,原本讓她忐忑的賬本,此時竟然要成為她的救命符。

輕輕點了點頭,蘇瀾表示自己心中有數,已經開始盤算了起來。

見此,秦煙依照著孟雲初的提示,很是適時的說道:“宋福回來了。”

“嗯?”蘇瀾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眼中有一絲迷茫之意,隨即便想了起來,長“哦”一聲,這些日子都是她自己在琢磨,都沒有去問過宋福,因此沒有想起來。

現在宋福回來了,她豈不是有時間去問了?

想到此,她忙將袖中的賬本給了秦煙,催促她道:“我脫不開身,你快去給宋福看看,有沒有什麽錯處。”

秦煙小心接過,點了點頭,看了眼四周,便悄悄溜走了,並未有人注意,除了自顧喝著酒的魏述。

看著她們二人的動作,魏述可惜的搖了搖頭,暗道蘇瀾還是稚嫩,竟然相信了秦煙,隻怕她這次是真的要栽了。

秦煙一路小跑到約定的地方,四下看了看,見無人,這才小聲喚道:“管家?管家你在嗎?”

“秦小姐?”

“是我。”

得到回應,宋福才從藏身處走了出來,也是如秦煙一般小心看了看四周,隨後仍是不放心的問道:“可曾有人跟蹤?”

“沒有。”秦煙肯定的說著,將手中賬本拿了出來,交給宋福,急切的催促著,“你快看看,能不能讓她嚐點苦頭?”

宋福拿過賬本,著重翻了幾頁,微微皺了下眉,“她已經很細心了,錯處盡量去彌補,雖然仍是不足,但交出去,不至於被王爺責備,畢竟她第一次做,何況還沒有人教。”

宋福其實早上就秘密回了府,不過沒有孟雲初的命令不敢動,直到晚上才傳出了消息。

秦煙細細想了想,想到孟雲初對於這個結果的應對之策,心中發苦,難道真的要這樣?

孟雲初的方法很簡單,便是讓她去改賬本,到時候再死不承認,不過這樣一來,她算是暴露了。

其實,秦煙很喜歡現在這樣的狀態,兩邊不得罪,如果可以,她希望能一直保持下去,這意思她也向孟雲初委婉的傳達了,孟雲初的意思是,她後麵會安排她再得到蘇瀾的信任,現在暴露一下沒關心。

但她一向沒有那麽長遠的眼光,極為舍不得,一時間十分猶豫。

宋福見此,微微蹙了眉,半是威脅道:“秦小姐可要明白,在這個府中,誰才是能真正保護你的人。”

秦煙神色一凜,忽然想到最近幾日孟雲初對待蘇瀾的法子,不禁身軀一震,再看向賬本時,眼光便是忽然變了變。

沉默片刻,秦煙還是咬咬牙,狠心點了點頭,“就這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