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的神情在一瞬間忽然變得十分平靜,不知她在想些什麽,眼神也眺望向了遠處,似是在回憶過去一般。
孟雲初心中十分忐忑,她從未見過如此模樣的皇後,也不知她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心中也有些後悔跟著她走了進來。
但是皇後似乎並沒有打算放過她,她很快便從自己的回憶當中拉回了思緒,視線緊緊盯著孟雲初,眼帶探究,語氣裏也是第一次對著她帶上了威嚴的意味,“你認識這畫中的女人?本宮剛才看你似乎神色不對。”
孟雲初心中狂跳,麵上盡量保持著鎮靜,但是藏在袖下的手還是忍不住握了握,她腦中飛速運轉著,再又掃過那張畫一眼後,神色如常道:“臣妾並不認得這畫中的人,隻是覺得畫中女子生的極美,一時多看了幾眼。”
“哦?”皇後從嘴中擠出了一個音節,顯然是不信的,但是也並沒有多問說什麽。
轉頭看了看滿地跪著的丫鬟,皇後的麵上露出絲疲色,“罷了,今日你且先回去吧,本宮乏了。”
“是。”孟雲初福了一福,便帶著兩個丫鬟離開,神色間微微一鬆。
皇後看著她們三人離開的身影,眼中逐漸浮現出一絲冰冷,她淡淡瞥向了一旁立著的丫鬟,口中命令道:“你去找人跟著孟雲初,聽聽她說些什麽。”
“是。”丫鬟應一聲後,便逃也似的離開了屋子,看著其他丫鬟的眼中充滿了同情。
“哪個是春桃?”皇後不緊不慢的說著,坐在了案前,麵無表情的盯著那張畫。
一旁的公公連忙跪在地上提醒道:“娘娘,此處還有茶水,您不妨先去屋中休息,奴才馬上命人將此處收拾了。”
“哪個是春桃?”皇後對此充耳不聞,一雙眼冷冰冰的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丫鬟。
公公輕輕發出了一聲歎息,心中有意求情,但是眼下的皇後,正是盛怒之時,撞上去一個便死一個,他便也就忍下了心中的那點憐憫之心,走去提著一個丫鬟扔到了皇後腳下,“娘娘,就是這個賤婢。”
“既是賤婢,那便將她亂棍打死,以後宮中若是再有這種毛手毛腳的丫鬟,便是同等處置。”皇後淡淡說完,視線轉到畫像上,眼中一陣怒火和恨意,她猛的伸手一扯,將畫砸在了那個丫鬟身上,“既然這畫是你弄髒的,那便與它一起燒為灰燼吧。”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娘娘!”
……
宮門口,孟雲初的步子走的越來越快,神情也是一片凝重。
迎夏和紅菱對視了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疑惑。
紅菱最是藏不住話,想到哪也便問到了哪,“主子,你怎麽好像有些怕的樣子,皇後娘娘待您這般好,她今天也隻是因畫像生氣罷了,也沒有為難您。”
孟雲初皺了皺眉,語氣裏有幾分不滿,“你這說的是什麽話,即使平日裏皇後娘娘待我極好,但是你們別忘了,她是皇後,你們可想到她是如何坐穩皇後這個位子的?以後這種話不許再多說。”
方才在屋中受到的壓迫,真的是令她渾身都冒出了冷汗,打心底裏讓她覺得害怕。
紅菱閉了口,隱隱明白了孟雲初的意思,隻是在她心中,孟雲初也差不到哪裏去,便仍是有些不服,想到方才在屋中看到的畫像,不僅是孟雲初,就連她們二人也是受了驚,不過看後來孟雲初反駁說不認識畫中的女子,兩人心中雖然詫異,但是也不敢多數,隻能垂了頭,眼下所有情緒,免得給孟雲初招來麻煩。
隻是,現下她們已經走到了宮門口的馬車旁,紅菱便也大膽的問了出來,“主子,那畫像上的女子……可是何夫人?”
孟雲初上車的腳步一頓,神情有幾分沉沉,她握住簾子的手緩緩放了下來,轉頭看著兩個丫鬟道:“你們也認出來了?”
“嗯,那畫雖然被弄髒,但是那時剛剛潑上水,畫還沒有完全暈染開,便也能認得出。”紅菱點著頭回答,想起畫像上何氏的模樣,她不禁猶豫道:“不過,那看起來像是夫人年輕時候的模樣,看起來美好極了,奴婢差點便沒有認出來。”
剛看第一眼時,孟雲初也差點沒有認出來,隻是覺得相似罷了,之後多看幾眼,便認出了那是何氏,畫中的她,很是脫俗的模樣,看不出一絲歲月的痕跡,笑容也是格外的甜美動人,想來那時的她,定是讓無數男子為她傾了心。
也不知這皇後與她是什麽關係,以皇後的神色來看,也不知是與她交好,還是與她交惡,正因如此,孟雲初才不敢承認與何氏的關係,若是交好便罷,日後解釋了這事便也就過去了,但若是交惡,她便會失去皇後這個大靠山。
孟雲初也沒有時間去細想,甩甩頭便鑽進了馬車,暫且將這件事放在了一邊。
隻是她不知,在她轉身進馬車的一瞬,隱在暗處的一個黑衣人,也是迅速消失,向著皇後宮殿的方向奔去。
……
皇後宮內。
“她當真是這樣說的?”皇後抿了抿唇,緊緊盯著眼前跪著的黑衣人,神色陰晴不定。
“回皇後,小的聽的一清二楚,那畫像中的女子,確實是孟府的二夫人,何氏。”黑衣人規規矩矩的答著話,聽見皇後半天沒有動靜,心中也有些忐忑,隻是多年的訓練讓他麵上仍是一片冰冷,看不出其他情緒。
“何氏……”皇後嘴中念叨了一句,忽的一聲冷笑,“原來這個賤人跑去漠國去了丞相夫人,她倒是過的逍遙自在,還派了個女兒在本宮眼前亂蹦,這孟雲初也算是聰慧。”
小丫鬟看著她止住了話,很有眼色的走上前,請示道:“娘娘打算要如何?”
“本宮平日裏雖然喜歡這個丫頭,但是既然她與這賤人有關係,那我便也不得不忍痛好好折磨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