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國公這是曲解我的意思，老臣自有老臣的忠心，也有過去的經驗。可是這些經驗並非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眼下新人輩出，為何不能給他們一個機會呢。”

宋衡說的很是誠懇，連一般都不表態的韓未誌都連連點頭。

褚雄有點微微惱火，向一邊的兵部尚書陳玉尚遞了個顏色。

這陳玉尚也是有五十開外的年紀，算是朝中跟褚雄關係走的比較親近的重臣之一。先不說這陳玉尚本就是有和褚家有聯姻的意向，加上現在褚雄重新開始聯絡之前的那些征戰舊部，好幾個都是兵部名單上的大將。光是這一點就已經讓國公府和兵部有了扯不清的關係。

陳玉尚向前邁了一步，躬身向燕皇說道：“皇上，我也覺得褚國公說的有道理，眼下燕國情勢剛剛穩定，很多老臣對朝廷抱著觀望的態度，如果朝廷現在提拔新人，打壓老臣，難免不會讓一些人心涼。“

燕皇剛要開口，宋衡也向前一步說道：“陳尚書這話說的有失偏頗，眼下提拔新人，並未打壓老臣。那些跟著朝廷一直在打天下又有資曆的老臣，也可以對這些新人多多提點。”

褚雄也跟著要開口，被燕皇輕咳一聲壓下去了。燕皇看了一眼下麵幾人,緩緩開口說道：“眾卿不必為這些事情再去爭辯了，無論是老臣還是新人，朝中自會擇優任用。有些老臣確實有些上了年紀，可是身體尚可，倒是有些新人做事毛躁，需要好好曆練一番。今日的事情，就到這裏，陳玉尚，韓未誌你二人回頭再重新擬定一個西部守將的名單給朕，朕重新看過再行打算。“

陳玉尚和韓未誌躬身應聲唱喏。一旁的宋衡冷冷的看了一眼褚雄，倒是褚雄根本不理會宋衡看過來的目光，轉頭看向別處。

這場爭論最終還是燕皇以略微偏頗老臣的意思做了結束，等從禦書房出來的時候，褚雄一臉的得意。想著自己畢竟是跟著燕皇打拚多年的屬下，之前的那些情義又豈是這幾個毛頭小子能夠抹煞的。

到了宮門口，陳玉尚和褚雄少有的沒有跟宋衡打招呼，直接揚長而去。宋衡站在高階上，看著二人的身影漸行漸遠，心裏升騰起一股怒氣。一旁的韓未誌躬身說道：“王爺，微臣家中仆從從老家帶回來了家鄉的名酒，請王爺移步過去品嚐如何？”

宋衡看了看身邊的韓未誌，似是有話要說。轉頭看看一邊跟著的宮中內侍，點了點頭。

“好，就依你。今日本王也確實需要喝點酒，解解心中的煩悶。”

韓未誌趕緊上前開道，二人一前一後上了馬車，沿著宮門口的官道一路向南而去。

這皇城四個方向，就數南城住的人身家低微。本來宋衡以為，這都到了尚書之位的韓未誌，怎麽也應該有個像樣的府邸在西城的。畢竟西城住的人大多非富即貴。可是，馬車一路向南，到了南城靠邊的地方，才停下來。

等下了車，宋衡才發現，這韓未誌的尚書府，卻是自己見過最為簡樸的一座宅邸了。眼看著跟前的這個宅子青磚灰瓦，沒有絲毫的尚書府氣勢。倒是更像一般小富家庭的院落。隻是門口的門釘和門楣，才顯出一些與眾不同。

韓未誌把宋衡迎到府裏正廳坐下，安排下人送了酒菜上來。宋衡看了看四周，屋裏的擺設就跟外麵一樣，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一張迎門的大桌案，兩邊太師椅，窗邊的臥榻也是看上去有些破舊了。

“韓尚書，你堂堂一個二品大員，何至於此啊。”宋衡觀瞧著四周圍，感歎的說道。

韓未誌淡淡一笑，”微臣是農戶子弟出身，自是享受不了那些富貴人家的日子，這樣也就挺好。“

二人斟酒敬酒，喝了兩杯下來。韓未誌說道：“微臣知道王爺今日為了這些有些生氣，不過眼下國公爺在朝中威望極盛，這些威望裏也有很多都是之前一直陪著皇上打拚的老臣。如果眼下王爺要是得罪了這些人，恐怕耳根子就得不了清淨了。”

宋衡冷冷一笑：“難不成本王怕他們這些糟朽的老頑固麽。”

韓未誌幫宋衡把酒又斟滿，麵色平淡的說道：“微臣今日對於王爺的那些言論，確實覺得是很認同的。畢竟之前很多的重要官職，都是一些老臣的舊部和親眷在把持著。現在如果能有新人上位，朝中就會整個風氣一新了。”

宋衡皺眉：“我也是惱火這些事，不過你這個吏部尚書，本就有選拔新人的職權，這件事，你怎麽看？”

其實本來宋衡是想直接問韓未誌要不要幫自己把這個是強行辦下來，不過他也知道，韓未誌一向謹小慎微，也不一定會願意和自己一起冒這個險。“

“微臣願意助王爺一臂之力，隻要王爺信得過微臣，微臣願以王爺馬首是瞻。”

韓未誌起身，躬身下拜。讓端著酒杯的宋衡也是一愣。

“你，確實想好了麽？”

宋衡不知道，怎麽一向都是奉行中庸的韓未誌就一下子想明白了。

“微臣已經想明白了，之前微臣沒有遇到明主。眼下跟王爺在一起幾次商議事情，才覺得明主當如此。所以，微臣願意和王爺共進退。”

有了韓未誌的這番話，宋衡心裏也是一陣子澎湃，自己又倒了一杯酒，扶起施禮的韓未誌，二人碰杯共飲，相視而笑。

等宋衡從南城的韓未誌府上回到易王府，孟雲初已經沉沉睡去。紅菱回稟宋衡，今日孟雲初為了給雪沫姑娘恢複身子，翻了好多典籍，又催著忙著農藥，整整折騰了一日，這才早早的睡下了。

宋衡今日得了韓未誌的擁戴，心裏高興。不過看孟雲初睡的沉，便沒有打擾他，直接先會自己的書房睡了。

眼下這燕朝中已經分了三派勢力，除了宋衡這邊，還有五皇子和二皇子。可是褚雄現在和宋衡唱反調，倒是讓宋衡自己也是有點頭疼。得了韓未誌，宋衡心裏也鬆了一口氣。